良辰瞧映蘭那神情,就知段家是出了不小的事情,便揮手示意映蘭到近前說話。


    映蘭會意,快步挪到了良辰跟前,小聲回話說:“咱們段夫人當真是作孽,那筠巧原在姑娘娘家呆的好好的,這剛回了段府沒幾日,便在昨晚,一脖子吊死在西廂的小屋裏了。”


    良辰聽了這話,一陣失神,心中氣憤不已,抿著嘴巴尋思了半晌,才與映蘭說:“好好一個人進了段府,便鬧的活不成了,倒是我不好,不該賭氣放筠巧回去的。”


    “姑娘癡傻,怎硬將這樣晦氣的事情往自個身上攬。想著先前姑娘救筠巧的時候,是頂著公主的責難冒了十分的風險,好容易將筠巧照顧到痊愈,也是對誰都無虧欠了。倒是段夫人,這半年多來,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刻薄的很,姑娘即便再仁慈,也不必再為她擔待這些,她若是不怕報應,便由著她去吧。”


    良辰聽映蘭的話雖然在理,隻是淑穎姐從溫馴到桀驁也並非她心性的緣故,大抵都是被沁怡公主的冷待逼出來的,值得同情。隻是為人處事,既無化戾氣為祥和的本事,便隻能忍耐下去,而淑穎姐卻挑了條最坎坷的路往下走。可知她的所作所為若是被大哥知道,青梅竹馬的情誼怕是也抵不過徹底的心寒。


    良辰尋思著,抬眼望著映蘭交代說:“這事你心裏清楚就好,可別與旁人說了。”


    兔死狐悲,唇亡齒寒,映蘭雖與筠巧交情不深,但是眼瞧著筠巧被害慘死。作為同在陶府當差的丫環,心裏也滿是淒涼,忍不住埋怨說:“我倒是想將段夫人的惡行宣揚出去,以慰藉筠巧的在天之靈,可是逝者已矣,生者要保重。”映蘭說著便輕歎了口氣。才接著說:“姑娘答應我。往後再不要對段夫人留情麵,她狠心至此,連一條生路都不給服侍她多年的筠巧,這樣奸惡的人。不配留在府上侍候大少爺。”


    映蘭說的話正是良辰心中所想,卻依舊沒有下定決心與淑穎為敵。到底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實在無法出手去害她。


    良辰見映蘭一臉堅持。便點了下頭說:“你的話我記著了,眼瞧著時候不早了,我剛叫小廚房煨上了酥肉暖鍋。你去盯著,別燉的太酥爛,你們三少爺可不喜歡。”


    映蘭得令,便回身要出去。


    良辰見自個方才提到易嵐,映蘭神情並無波瀾,十分的疑惑,忍不住叫住映蘭說:“怎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對易嵐的事情也不上心了?”


    映蘭聞此,回身瞧著良辰。抿嘴笑了笑說:“姑娘又笑話我,奴婢原不是與您說過,對嵐少爺沒有私心,您又舊事重提,可是讓奴婢心裏不安穩了。”


    良辰聽映蘭說著不像是假話,於是微微皺了皺眉,含笑問道:“哦?若是無心,今早怎會那般殷勤的伺候易嵐穿衣裳,若是無情,我倒不信了。”


    映蘭聽了這話,趕忙解釋說:“我的姑娘啊,今早屋裏統共咱們幾個人,若是奴婢不侍候,難不成讓您或者少爺伺候嵐少爺更衣嗎。”


    良辰聞此,也覺的是這個理,也怪自個多想,便掩嘴笑笑,吩咐映蘭出去了。


    良辰今日身子疲乏的很,也無心管些瑣事,便斜斜的靠在榻上的軟枕上眯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屋裏燃了幾盞燭燈,卻不紮眼。


    良辰見屋裏無人,正準備起身,就瞧見易楚掀開簾子進了屋,走到軟榻邊上坐下,溫和的揉了揉良辰散在肩頭的秀發,一臉疼惜的說:“今兒天涼,難為你還要去田莊跑一趟,瞧這手還是冰涼的,也不知多點幾個炭爐。”


    良辰今日心裏難受,也不想多言,便探身上前環住了易楚的頸子,輕輕的靠在易楚的肩頭低聲呢喃說:“相公,可知我有多惦記你,你可是有好些時日沒留在府上與我作伴了,隻等大哥回府之後,你可要將欠我的盡數補回來才好。”


    良辰難得撒嬌,到易楚這裏卻十分的受用。便輕聲細語的應道:“娘子都發了話,我必定遵從,嵐弟回景嵐居換身衣裳,便來與咱們一同用晚膳,若是有話,咱們夜裏再說。”


    良辰聞此,也不再與易楚膩在一起,喚了青鸞進屋,伺候她換了常服,又綰了個簡單的發髻,便與易楚一同去了偏廳。


    今晚的膳食都是映蘭親自盯著準備的,所以菜色豐富,色香味俱全,良辰和易楚等了至多一盞茶的工夫,易嵐就匆匆進了屋來,良辰起身去迎,見易嵐身上亮晶晶的一片水珠,連發間都沾濕了,正疑惑,易嵐便笑著說:“今年的初雪可算是降下了,我路上瞧著雪片飄落就邁不動步子,來遲了。”


    良辰一聽說下雪了,高興的不行,也未來得急於易嵐搭話,便提著裙擺出了屋去。


    雪花蹁躚飄落,靜靜的撒在地上,冰涼卻婉轉的透著股柔情,良辰抬手想接住一朵雪片,可這雪花甚是調皮,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良辰的眉心,冰涼徹骨卻透著一股清新的氣味。


    易楚見良辰從屋裏跑出去,隻怕她受涼,趕緊隨手拿了鬥篷追了出來,給良辰披在了肩頭,柔聲說:“即便是再喜歡下雪,也要多穿件衣裳。瞧這雪勢不小,剛下一會兒就快沒了腳麵,明日的路怕是也難行了。”


    良辰聞此,回身望著易楚,臉上揚著明媚的笑,嬌聲打趣說:“是呀,像相公這樣為家事奔波的忙人自然不喜歡這阻路麻煩的雪,倒是我這足不出戶的閑人,可是愛極了這雪白的精靈。”良辰正說著,一朵雪片竟落在了易楚的睫毛上,良辰趕緊抬手抹了去,笑著說:“相公睫毛濃密纖長,連我這個姑娘家都羨慕呢。”


    易嵐見良辰和易楚一副濃情蜜意的樣子,心裏也有些酸楚,便打算先回屋去了。


    良辰見易嵐也出來了,趕緊擺手招呼易嵐說:“小叔也喜歡下雪,我可是找到了誌同道合的玩伴了,小叔若是悠閑,晚膳之後咱倆一塊做幾個雪燈來玩吧。”


    易嵐聞此,也來了興致,笑嗬嗬的應道:“原是想陪小嫂子玩的,可這雪下的太淺,想著不夠,若是小嫂子愛玩,我明兒再來陪你就是,隻是這陶府上下最會做雪燈的可不是我,是我三哥呢。”


    良辰聽了這話,一臉驚喜的望著易楚問道:“小叔說的可是真的?”


    易楚聞此,淡淡的笑了笑說:“娘子方才不是說,隻有閑人才喜歡下雪,可知陶府原來最大的閑人便是我了。不要說雪燈,雪兔子,雪人都難不住我。”


    良辰難得瞧見易楚調皮得意的一麵,欣喜的不行,直扯著易楚的袖子求他教。


    映蘭在小廚房忙的熱火朝天,今晚的大菜酥肉暖鍋剛起了鍋,便吩咐丫環小心端去飯廳。


    因為小廚房雲霧繚繞,映蘭出來是一個不仔細便載了個跟頭,還未回過神來,衣襪便被暖化了的雪水沾濕了。丫環們瞧見,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將映蘭攙扶了起來,倒是小酌隻顧著掩嘴站在一旁笑。


    映蘭見此,狠狠的瞪了偷笑的小酌一眼,嗬斥說:“沒見過栽跟頭的,可不怕將你的大牙笑掉了。”


    小酌聞此,自知失態,但心裏卻不服映蘭,隻輕哼一聲,便打算去前院侍候了。


    映蘭最瞧不得旁人輕狂的樣子,便吩咐寶雀說:“這暖鍋重的很,一般人抬不好,趕緊將這暖鍋給你小酌姐姐端著,省的她走的太快,飛了起來,咱們可尋不到呢。”


    映蘭說完,底下丫頭便是一陣輕笑,隻覺的那小酌可笑,自然是站在映蘭這一邊的。


    小酌得了這吩咐,本不願意的,奈何映蘭是這靜園的掌事,這院子裏所有的丫環小子都要聽她吩咐,所以隻能回身來到寶雀身邊,接過暖鍋,小心的往飯廳挪動。


    映蘭見此,掏了帕子擦了擦沾在手上的水珠,十分悠然的走過小酌身邊,叮囑說:“你可仔細著些,可知咱們府裏,就數你小酌腿腳最利索了。”


    映蘭說完,也不願再理會小酌,吩咐寶雀跟著一道過去。


    良辰玩了一會兒,便在易楚的勸說下進了屋,剛坐好,小酌便端著暖鍋進了屋。


    良辰未見映蘭,便隨口問了句。


    寶雀聞此,趕忙應道:“掌事方才打小廚房出來,因為路滑不小心跌了一跤,這會兒正回屋換衣裳,怕是不能伺候主子們用膳了。”


    良辰一聽映蘭磕著了,趕忙追問說:“隻是跌了一跤,可有傷著哪裏?”


    “掌事行動自如,並未傷著。”


    良辰聞此,這才放了心,忍不住嘀咕說:“這丫頭就是冒失,可知一不當心,便會摔斷了手腳呢。”


    易嵐聽了這話,也接著這話茬勸道:“前車之鑒,小嫂子出門賞雪時,也該留心,若是碰著磕著,我三哥可要心疼了。”


    良辰聞此,瞧了易嵐一眼,探身將暖鍋的蓋子打開說:“這麽多好菜也堵不住小叔的嘴,若是今日這暖鍋有剩,小叔可不許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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