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華宮富麗堂皇,卻隻賞給陶婕妤一人獨住,足矣見她受寵之盛。


    可即便如此,晏華宮卻絲毫不顯冷清,整日裏來往的宮嬪貴婦不在少數。


    良辰和易婉到時,三個美人小主,剛打裏頭出來。


    月蓉依著規矩,先進屋通報,不多時,便出來了幾個宮婢,迎兩人進了屋去。


    良辰和易婉進了屋,恭敬的給行了大禮,陶婕妤倒是不拘著這些,樣子十分和氣,趕忙吩咐說:“沒眼力的丫頭,見著本宮嫂子有孕,也好叫她跪,趕緊給椅子上多墊幾層墊子。”


    宮婢聞此,趕緊給椅子上添了個軟墊,扶良辰坐了過去。易婉亦跟著坐在了一邊。


    陶婕妤見了良辰和易婉十分歡喜,兩人剛一坐定,便急著與易婉說:“想我離家也快三年,三年未見姐姐,心裏甚是惦記。”


    易婉聽了這話,抬眼瞧著陶婕妤,眼前女子身著杏紅色宮裝,華麗的流雲髻上墜滿了各色的珠翠環佩,琳琅卻不俗氣,與當年在府上默默無聞的庶女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比起妹妹的榮寵,自個這個守寡的姐姐確實慚愧,心裏自然不好受,隻淡淡的說:“勞妹妹掛心,姐姐也是日日掛心您呢。”


    陶婕妤聞此,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念叨說:“原得知姐夫去世,我心裏也覺的惋惜,可到如今見姐姐還是風華正茂,美貌如舊,再嫁也不難。等哪日我得了閑,也幫姐姐打算打算,總之不委屈了姐姐就是。”


    易婉聽了這話,隻覺妹妹這是在打她的臉。心裏別捏,卻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應道:“到如今。也不盼著能再嫁,隻與兄弟姊妹湊在一處,既熱鬧又自由,不比娘娘在宮裏拘謹。”


    陶婕妤聞此,笑了笑,“姐姐說的極是,陛下日日往我這來。我確實不得閑,自然比不上姐姐一個人自在。”


    良辰聽婉姐姐與陶婕妤你一言我一語,不似多年不見的姐妹,再見那般親熱,言語中透著一絲敵意。(.)讓人聽了很不自在。


    陶婕妤到如今也還記著身在陶府時的境遇。那時易婉是嫡女,有入宮選秀的資格,自個雖是陶府的二小姐,論處境還不如稍稍得臉的丫頭。若不是要被嫁去譚家衝喜,耽誤終生,她也不會算計陷害姐姐,去頂了這選秀的機會,自然不會有今日的榮寵。


    說到底是自己對不住姐姐,可如今瞧見她的臉。心裏還是憤恨不已,比起打小在府上受的冷遇,也該是在姐姐麵前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陶婕妤尋思著,又與易婉說:“我瞧姐姐今兒這身衣裳雖然做工精致,可款式似乎老舊了些,想著該是去年做的吧。昨兒皇上剛送來了幾匹雲錦。顏色新鮮,摸著也滑軟,聽聞一匹價值千金。姐姐若是喜歡,就挑幾匹帶回府上,也做幾身體麵的衣裳,那時再入宮,也不至失了身份,我瞧著嫂子今兒這身衣裳就十分得體,瞧這繡工,該是錦繡坊的手藝。”


    良辰聞此,趕忙應道:“娘娘好眼力,是年前剛在錦繡坊做的。”


    陶婕妤聽了這話,點了點頭說:“我瞧著我與嫂子最投契,沒入宮前,我也最喜歡錦繡坊的手藝,怎奈何母親手上總是不寬裕,我那些衣裳首飾,也都是撿二姐剩的呢。”


    陶婕妤雖然一副說笑的模樣,可口氣中卻透著一絲埋怨,似是有意叫易婉心裏不好過。


    良辰聞此,也不好叫婉姐姐吃虧,便應道:“婉姐姐如今掌一府之事,循著陶家家訓,一直勤儉持家,衣裳首飾不舊便不再另做,良辰心裏欽佩,往後也不再奢侈,衣裳首飾便不再多添了。”


    陶婕妤聽出良辰是向著易婉說話,心裏雖然不舒服,卻也不好發作,隻不冷不熱的讚她倆是姐妹情深。


    易婉知道良辰對她如何,心裏感激,也未多表露,隻望著良辰淡淡的笑了笑。


    陶婕妤見易婉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眼中未有一分嫉恨之色,自覺沒趣,眼見映蘭也跟著一道過來,便隨口問了句:“本宮入宮之後,你可是一直跟在姐姐身邊伺候?”


    映蘭聞此,激動萬分,趕緊福身行了禮,“回娘娘的話,自打您入宮之後,奴婢一直守在逸仙居,直到少夫人入府,才指去伺候。”


    陶婕妤聽了這話,一臉玩味的笑了笑,沒再理會映蘭,反而瞧著良辰說:“映蘭這丫頭,原是性子頑劣,笨手笨腳,才指來我院裏伺候的,如今嫂子不棄,也算是她的造化,嫂子往後還是要多擔待。”


    良辰聽陶婕妤這話說的十分不客氣,竟不念著往日的主仆之情,當眾下映蘭麵子,確實太過任性,映蘭原常在她耳邊念著陶婕妤的好,如今怕是被傷透了心吧。


    “原是娘娘身邊的人,自然處處都是好的。映蘭聰慧又機靈,燒的一手好菜,我喜歡都來不及,怎會覺的她粗笨。隻怕她不願跟我,叫公主要了去呢。”


    “沁怡公主便就是這個性子,什麽都喜歡搶呢。”陶婕妤說著,又笑了笑,與映蘭說,“幾年不見,你這丫頭也長本事了,好好的跟著我三嫂,你也吃不了虧的。”


    陶婕妤這話說的不中聽,良辰和映蘭聽了都覺的別扭。陶婕妤心裏也憋悶,隻覺良辰多嘴,事事都要與她辯駁,竟比宮裏那些爭寵的妃嬪還要難纏許多,即便有身份在這壓著,自個也未占到什麽上風,看來這貌似溫和的嫂子也並非善類。


    不過想想也是,但凡是沁怡公主看的上的人,有幾個是質樸純良之輩。


    陶婕妤眼見良辰礙眼,也不願多留她,便與良辰說:“昨兒安昭媛得知嫂子今兒入宮,一早就差人過來傳話,叫嫂子得閑也去毓秀宮坐坐。攆轎這會兒就在宮外候著,嫂子先去毓秀宮請安再回來說話也不遲。”


    良辰聽陶婕妤這是下了逐客令,自個被攆走倒是不打緊,隻擔心婉姐姐一個人在這裏難免會受氣,卻也不好回絕,隻側身瞧了易婉一眼,見易婉微微點了點頭,才起身應道:“既如此,到底不好叫昭媛娘娘久候,我原也奉公主之命,要去毓秀宮請安,便暫且拜別婕妤娘娘。”


    良辰說完,便行了一禮,領著映蘭匆匆離開了。


    良辰走後,陶婕妤氣才順了些,斜靠在身側的軟墊上,單手撐著下巴,一臉淡然的與易婉說:“要說公主也是沒福氣,入府這些年,好歹懷了一個孩子,卻是個女兒,若是三嫂有福,生個兒子,咱們府上便該熱鬧了。”


    良辰如今不在身邊,易婉也未有什麽好顧忌的,也一樣的口氣應和說:“妹妹還不知道吧,易嵐的紅顏知己三十那天才給咱陶家誕下了一個男丁,喚作慕凡,還是公主欽賜的名呢。”


    陶婕妤聞此,立刻皺起眉來,忙著問道:“這事我倒是沒聽說,不過嵐弟也真是頑劣,嫡妻還未娶,偏惹了那些身份微賤的丫頭,平白壓低了自個的身份。”


    易婉聽了這話,故作苦惱的歎了口氣說:“要說這身份,姐姐我確實不好說,畢竟這沈嘉蘿是與庶母一個出處,都是流螢坊的人呢。”


    陶婕妤一聽流螢坊,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忙著坐起身來,心裏憤恨不已。


    母親這低賤的出身已經叫她十分丟臉,卻不知弟弟也這般沒長進,硬要跟那樣的出身的女子扯上關係。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叫她往後如何在這宮中立足。


    月蓉見婕妤娘娘臉色不好,知道身為奴才,要謹記非禮勿聞的道理,便示意屋裏的奴才都退下。


    眼見屋裏隻剩自個和二姐兩人,陶婕妤才發了話說:“母親糊塗了,怎就由得嵐弟胡來?”


    “庶母最疼嵐弟,自然拿他沒法子,況且沈氏有孕,公主亦未說個不字,除了迎她入府,也沒旁的法子。”


    陶婕妤聞此,才回味過來,低聲念叨說:“原是她一直在背後給我使絆子,害我不成還要毀我弟弟,當真是刁滑。”


    易婉見陶婕妤著急,心裏沒來由的痛快,多少有些嫉妒妹妹如今的得勢。


    “妹妹還不知,嵐弟定在四月初八娶沈氏過門,一並將定了婚的蘇氏也納為側室,咱們府上添了幾口人,可真是說不出的熱鬧呢。”


    “蘇氏?可是家裏開米鋪的蘇緹?”


    “妹妹說的不錯,就是蘇緹。”


    陶婕妤聞此,心裏氣憤不已,冷著一張臉。沒好氣的埋怨說:“母親當真是疼我這弟弟,盡籠絡了這些人在身邊。可是出息了。”


    易婉見陶婕妤犯愁,心裏卻得意,側身端起桌上的茶碗,聞著淡淡的茶香,心情才算舒暢了些。


    良辰坐在轎中,心裏也不舒服,方才出晏華宮時,分明瞧見映蘭眼角的淚水。


    這丫頭雖然平日裏總是擺出一副淩厲的模樣,可心比誰都細,眼淚也輕,一難過便藏不住。


    宮裏人多嘴雜,良辰也不好與映蘭多說,隻握了握映蘭的手,當做是安慰。


    四人抬的轎子在長街上穩穩的行進,良辰坐在轎中閉目養神,身子乏累,心更是累。


    正當良辰走神之時,隻覺轎攆穩穩的落了地,本以為是到了毓秀宮,剛想掀開簾子下轎,便聽抬轎宮人朗聲道,“給瑾王爺請安。”


    良辰一聽“瑾王爺”,還未反應,便見轎簾被拉開,瑾王爺瞧著她,一臉玩味的說:“果然是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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