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緹一進屋,易嵐就冷著臉,站在窗邊,不願看她一眼。


    蘇緹知道易嵐是在怪她自作主張,不請自來,可到如今她也是沒了法子,硬的軟的都試過,易嵐依舊對她是不屑一顧,如今也隻能放下身段,變著法的來以情動人了。


    “你坐會兒就回去,若是再來鋪子裏,也莫怪我當著眾人的麵,不給你臉麵。”


    蘇緹聞此,緩步挪到了易嵐身邊,“相公若是真要叫我丟臉,方才就不會讓我進屋來的。我知道你並非疾言厲色之人,你又何必處處對我冷言冷語呢。”


    易嵐聽了這話,微微皺了皺眉,沒有應聲,隻透過窗子,望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心亂如麻。


    蘇緹見易嵐沒應聲,又接著說,“我知道相公懷疑我是暗害沈嘉蘿的幕後主使,可相公與我十歲相識到如今,可曾見過我害過一人性命?我是什麽樣的人,相公還不清楚。我今日來此,是請求你,求你看看清楚,不要因為痛失沈嘉蘿便將這罪責一味的推卸到我身上來。相公可知冤枉一個清白的人,比殺了她還叫她難過,我如今見你對我橫眼冷對,真是生不如死。”


    蘇緹這話說的字字真心,雖然心揪的生疼,卻一滴眼淚都沒落,今日才知道,原來情到深處,眼淚是往心裏流的。


    易嵐聽了這話,心裏也有一絲動搖。想著與蘇緹兒時相識,雖然不常在一處,但到底是多年相識。打心裏不願相信蘇緹與嘉蘿之死有關。


    如今對蘇緹這樣冷淡,也是無奈之舉。眼見嘉蘿的死因還僵在這裏,沒個頭緒,若是查不出暗害嘉蘿的幕後真凶。等慕凡將來長大之後,怎麽與之解釋。


    蘇緹看出了易嵐的掙紮,便知他已經心軟動搖了。隻想著趁熱打鐵,便將事先準備好的小衣裳拿了出來。


    “相公你看,這是我連日給慕凡趕製的小衣裳,青綠的緞子,流雲暗紋的圖樣,是你最喜歡的,你看看好不好。[]”


    易嵐聞此。也是掙紮了好久,才轉身接過了那件小衣裳,仔細的瞧了瞧,卻沒有說話。


    “我尋常時候不大會做女紅,也是現學的。手工雖不好,若是以後一直幫慕凡縫衣裳,手藝便也練出來了。相公若是覺的這衣裳還好,我回頭再給慕凡縫一條小褲子,褂子配褲子,才相得益彰啊。”


    易嵐聽了這話,心也軟了,不似先前那樣冷眼相對,隻應了句:“你隻管回去做了。送去公主那裏就是。”


    蘇緹聞此,恨不能跳起來。若是知道一件孩子的小衣裳就能打動易嵐,早先縫製個十件八件,兩人不就早重修舊好了。


    蘇緹多少也會察言觀色,今日便點到為止,沒有一味的賴在這裏。隻與易嵐少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開了。


    易嵐倒也體貼,親自送蘇緹到門口,眼見蘇緹上了馬車,易嵐還小聲交代了車夫慢些,才回了鋪子裏。


    蘇緹心裏歡喜,臉上難得露出了笑顏,梳雲亦覺的小姐今日之計果然高明,守得雲開的日子也不遠了。


    鋪子裏原還傳著三少爺與新納娶的蘇家小姐不睦,到如今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鋪子裏再無閑話可說。


    蘇緹打鋪子回來,便急著去靜園將今日之事說與良辰聽。


    良辰聽了,也為蘇緹高興,這些日子以來,總算能坦然的笑一回。


    蘇緹因慕凡長的像極了沈氏,並不喜歡他,卻為了挽回易嵐的心,隻能日日往公主處跑,一會兒是衣褲,一會兒是肚兜,隻要是吉祥如意的圖樣,都繡了個遍。


    易嵐與蘇緹的關係也日漸緩和,雖然易嵐對蘇緹始終是淡淡的,偶爾也會對蘇緹笑一笑,蘇緹對慕凡也愈發上心了。[]


    眼見四月已經快過完,慕凡也已經快四個月了,尋常人家的孩子六個月才喂些蛋羹米糊,可乳娘的奶顯然已經不夠慕凡吃了,所以公主先問過了太醫,才在慕凡的膳食裏添了些稀碎的米糊。


    這日公主在院裏閑來無事,寂寞的緊,一時興起便叫人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原是要叫家中女眷一同來看打發時間的,可易婉稱病不去,蘇緹又要忙著表現,隻說要照看易嵐,也沒過來。偌大的府上,隻有良辰和淑穎賞臉,陪著公主一同看戲。


    因為來不及搭台子,藝人們也隻扮上站在簡單布置的戲台上唱,良辰本就不喜歡看戲,一副行意闌珊的模樣,卻要偶爾陪著公主一同喝彩。


    淑穎對戲文有些研究,隻有在看戲的時候能與公主說上話來。


    其實自打公主誕下慕榮之後,已經對淑穎厚待了許多,偶爾也會叫易卿宿在那裏。淑穎感念公主的好意,也為自己過去想要加害公主母女而自責。隻慶幸懸崖勒馬,才未鑄成大錯,眼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這些年總算沒白挨,若是自個也能為易卿誕下一男半女,才算是真正的苦盡甘來了。


    蘇緹原也不會照看孩子,這些日子以來,看著蔡嬤嬤和婷芳如何照看,也漸漸摸著些門道了。


    外頭戲唱的熱鬧,在錦華園也能依稀聽見,蘇緹抱著慕凡在屋裏玩,眼見又到了給慕凡喂奶的時候。婷芳便抱了慕凡下去喂奶。誰知慕凡今兒胃口好,奶吃完了顯然還不夠飽。便嚶嚶的哭鬧起來。


    本來這些日子慕凡已經緩過神來,很少苦惱了,如今這一哭,隻亂了蘇緹的心神。


    蘇緹尋思著慕凡已經四五個月大,既能喝迷糊也能吃蛋羹了,便叫蔡嬤嬤蒸了份蛋羹過來。


    蔡嬤嬤原以為是蘇夫人餓了,卻不知是要喂給小少爺的,趕緊攔到:“蘇夫人可萬萬不能給小少爺喂蛋羹啊,小少爺還小,怎麽也要六個月才能吃這些啊。”


    蘇緹聞此,倒覺得不以為然,隻說:“我父親說過,我四個月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吃蛋羹了,小孩子越是嬌貴越是難將養,不怕的。”蘇緹說著便舀了一勺蛋羹吹涼,送進了慕凡口中。


    台上唱的火熱,良辰在台下卻昏昏欲睡,映蘭在旁邊瞅著,也心疼良辰,便靠在良辰耳邊小聲說:“少夫人若是累了,便與公主說一聲,回去躺躺吧。”


    良辰聞此,忙擺手說:“公主好不容易來的興致,我豈能掃了她的興,眼見就要用午膳了,我尋思著公主餓了便算完,咱們且等一等吧。”


    映蘭聽了這話,也不再勸,便端了盤點心到了良辰眼前。


    良辰這會兒也有些餓了,便拿了一塊要吃,公主見了,忙攔著說:“這涼點心有什麽好吃,我來時便叫小廚房備下了膳食,你一會兒與我一道去錦華園用膳吧。”


    良辰聞此,笑了笑,剛要應聲,便見蔡嬤嬤喊著“不好了,不好了”打老遠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沁怡公主最見不得咋呼的人,便嗬斥說:“咋呼什麽,可不會好好說話。”


    良辰見蔡嬤嬤如此,倒沒急著數落,隻覺的是慕凡出了事,“噌”的一下便從椅子上起了身。


    淑穎見良辰起了身,覺的不妙,忙問道:“是出了什麽事,你可好好說。”


    沁怡公主似也察覺到了什麽,拍著桌子起了身,厲聲問道:“你說,是不是榮兒不好。”


    蔡嬤嬤這會兒剛喘勻了氣,顫顫巍巍的應道:“不是榮小姐不好,是小少爺,小少爺沒氣了――”


    良辰一聽,隻覺的五雷轟頂,眼前一黑,若不是映蘭扶著,險些栽倒在地。


    淑穎聞此,也嚇的腿軟,趕緊望著沁怡公主。


    沁怡公主聽聞此言,也沒工夫理會旁人,提著裙擺就往回奔。也未來的及問清緣由。


    淑穎原想跟著公主一同過去,卻不放心良辰,便過來與映蘭一同扶良辰坐下,才回身問那蔡嬤嬤,“你將話說清楚,小少爺到底怎麽了。”


    蔡嬤嬤聞此,趕忙將方才發生的事都說了。


    良辰聽後,氣的不行,抬手便將桌上的點心打翻在地,“蘇緹,她是何居心――”


    淑穎隻怕良辰動了胎氣,便遞了個顏色給蔡嬤嬤,蔡嬤嬤會意,趕緊退了下去。


    “你懷著孩子,切勿動氣,先在這裏緩一緩,我過去瞧瞧,若是消息屬實,再差人來傳話。”


    良辰聞此,哪能坐的住,趕緊挽著淑穎的手臂,“我不等,跟姐姐一道過去就是。”良辰說著,便借著淑穎的力起了身。


    映蘭隻怕良辰有個閃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良辰的性子她最了解,若是這會兒不叫她過去,還不知要急成什麽樣子,隻能與淑穎一人一邊,扶著良辰往錦華園去了。


    公主路上聽隨後趕來的以丹說了方才的事,一進門便狠狠的賞了蘇緹一個耳光。


    蘇緹這會兒已經嚇掉了魂,也顧不得疼,隻傻愣愣的癱坐在地上愣神。


    沁怡公主隨即奔進了屋去,一進屋就聽到慕凡的哭聲,頓時喜極而泣。


    婷芳也滿眼是淚,有些哽咽的說:“小少爺福大命大,總算是將噎著的蛋羹吐出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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