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被抬回了靜園,便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了。


    良辰剛一睜眼,便望見坐在床頭憔悴不堪的易楚,眼中滿是血絲,似是一夜沒睡。


    良辰見此,忍不住落了淚。


    易楚見良辰醒了,才鬆了口氣,抬手抹去了良辰眼角的淚水,柔聲說:“沒事的,孩子還會有,你身子虛弱的很,可不能再哭了。”


    易楚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良辰便更加愧疚了,“原是我不好,月份大了,本該萬分小心的,不該去南閣樓——”


    良辰正說著,易楚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咱們雖失了孩子,可你卻救回了兩條性命,慕凡沒事,蘇緹也救下來了。”


    良辰聞此,抿著嘴巴,忍著眼淚,不知昨日的決定是對是錯。眼見是救了慕凡和蘇緹,可自己和易楚的第一個孩子卻這樣沒了。易楚心裏一定不比她好受,卻還要忍著心痛來安慰她,說到底,最對不住的便是易楚。


    “相公,你可怨我?”


    易楚聞此,撫著良辰的額頭,柔聲說:“傻丫頭,我怎麽會怪你,隻怪我自己沒有好好的照顧好你們母子,早該接你去昱靈山莊安胎的。”


    良辰最怕易楚這樣,趕緊抬手抓住易楚的手說:“相公,我寧可你怪我,也不願見你這樣。”


    易楚聽了這話,淡淡的笑了笑安慰說:“咱們誰都不怪,這孩子雖然先走了,可早晚還會回來。隻要你好好的,我便高興。”


    良辰聞此,探身攔住易楚的頸子,易楚也溫柔的拍打良辰的脊背。“娘子,不要哭,安心養好身子才是。”


    公主得知良辰已醒的消息。也趕著過來探望,良辰問及蘇緹的事,公主隻一臉嫌棄的說,攆她回了娘家,隨後再處置。


    良辰想著蘇緹沒事,便也安心了許多,想著她與其在陶府裏備受煎熬。倒不如先回娘家避著,說不準就想明白了。


    良辰如今剛失了孩子,有些事情,映蘭也不敢與她說。


    那日小酌動了歪心,有意來靜園稟報慕凡失蹤的事。引得良辰著急,便被認定是良辰小產的始作俑者,公主得知後,立刻下令杖斃,拖去城外亂葬崗給埋了。


    另外宋師傅也悄悄的與映蘭說,少夫人小產的這一胎,是個已經成了形的男胎。映蘭聽後,惋惜不已,想著少夫人聽了一定難過。便憋在心裏,一個字也不敢說。


    良辰有孕五個多月小產,十分傷元氣,怎麽也要調養個半年左右才能將這虛虧補回來。


    良辰也想盡快好起來,再給易楚生兒育女,所以每日端來的膳食湯藥。都會眉也不皺一下的全部吃下去。


    這些日子,易婉和淑穎也常來這裏作伴,都事先約好,不提孩子的事,可良辰每每感念,都要落淚,作為娘親,這世上怕是沒人比她更舍不得這孩子了。


    易楚因為良辰小產的事,也怨懟家人,想著若不是府中人事繁雜,也不會事事都將良辰牽扯了進來,與大哥和公主商議之後,便決定先送良辰去昱靈山莊修養。沁怡公主也覺的是自個管家不利,愧對於楚弟和良辰,自然滿口答應,張羅了好些東西,先行送上了昱靈山莊。


    離府這日,良辰心裏十分坦然,原也想找個僻靜處好好靜靜心,也是易楚體貼,事事為她想的周全。


    與上次一樣,良辰還住在原先的旻棠居,因為事前收拾過,旻棠居依舊光潔敞亮,清雅幽靜。


    良辰坐在軟榻上,看著映蘭她們忙前忙後的張羅,也懷念先前在昱靈山莊的日子。


    記得那時桂花開的最好,熬製桂花糖,釀製桂花酒,還去山野裏摘了山楂果回來製糕點,說不出的閑適安逸。若是能與易楚一直生活在這裏,那是多美妙的事情。


    映蘭搬著盒首飾進了屋,見良辰要下地,忙攔著說:“少夫人可別動,這前後有我和青鳶青鸞張羅,保證出不了岔子。”


    良辰聞此,淡淡的笑了笑說:“沒事,我隻是想去院裏轉轉,方才進門時,見院裏的杜鵑和月季開的正好。你們忙你們的,我就站著看看就好。”


    映蘭聽了這話,自然是不放心的,忙扶著良辰下了地。


    “成了成了,你可別忙我,搬完了東西就歇一歇,我隻在院裏轉轉,有什麽要緊。”


    映蘭聞此,也不答應,便扶著良辰去了院裏。


    最後一箱子東西搬完,易楚也進了院,見良辰站在花圃前看花,忙說:“舟車勞頓,也不歇一歇,這院裏的月季花期長,到七八月份還開的很好,方才我在門口見著一株黃色的月季開的正好,我知道你喜歡那顏色,回頭叫人移栽在咱們院裏,也不用跑著那麽老遠去看了。”


    良辰聞此,點了點頭,俯首聞聞那月季的清香,心情舒暢了許多。


    良辰與易楚這一走,府上便冷清了許多。公主無人說話,也時常叫淑穎過來。一次得閑,便去了景嵐居一趟,勸說易嵐,“自打良辰出事之後,也未見你去瞧瞧,那日我去靜園瞧她,她自始至終都念叨著你,你若是哪日得閑,便去昱靈山莊看看她,也叫她高興高興。”


    易嵐自知無臉見良辰和三哥,心裏卻記掛的不行,成夜裏睡不著,煎熬的辛苦,實在按捺不住,便叫準備了馬車,往昱靈山莊去了。


    良辰早上無事,便看著映蘭她們去後院收竹葉上的露水,昱靈山莊竹子種的不多,采集下來,也隻半個瓦罐,良辰隻說積少成多,隻叫映蘭將瓦罐放在通風的廊下,等著哪日用它煮粥。


    易楚也辭去了鋪子裏的營生,去嶺南前便一直留在山莊裏陪伴良辰。


    良辰采集露水回來之後,就見易嵐已經坐在了屋裏,忙進了屋,沒好氣的說:“到如今才來見我,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願見我來的。”


    易嵐聞此,十分愧疚,忙應道:“你這話說反了,原是我沒臉見你,掙紮了好久,才腆著臉來向你請罪。”


    良辰聽了這話,無奈的笑了笑,到易楚身側坐下,望著易嵐說:“你為何一味的將罪責攬在自個身上,那日是我不小心自個摔倒了,怪不得蘇緹也怪不得旁人,更不怪你,你若總是避著不見我,早晚是要生分的,我這心裏反而更不好受。”


    到如今易楚的心情也平複了不少,也不一味的責備家人,如今見著弟弟這般憔悴,也是於心不忍,也順著良辰的話說:“你嫂子說的是,我們自始至終都未怪你,過去的事便是過去了,不要再提,咱們是一家人,正如良辰所言,生分了倒不好。”


    即便良辰和易楚都這麽勸,可易嵐還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過失,隻低著頭,輕輕的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良辰這幾日在山上,也不知府上都怎樣的了,便問道:“蘇緹那邊,你也別一味的埋怨,她是愛你太深,才會一時癲狂,有那樣的舉動。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來,她待你如何,你又待她如何,嘉蘿之死,到底也沒法證明是蘇緹所為,若是錯怪了她,豈不是要抱憾終身了。”


    易嵐對蘇緹心懷芥蒂,也不是良辰三言兩語就能勸好的,隻應道:“我與她本就不該在一起,我也不願逼她,隻要她願意,我們便和離就是。”


    良辰聞此,知道易嵐心意已定,也不好再勸,便沒再提蘇緹,隻叫映蘭去取了茶點來。


    “你這幾日也消瘦了,一定沒好好吃飯,這牛乳糕是早上剛製的,還有餘溫,你試試,很是鬆軟可口呢。”


    易嵐見是良辰一番心意,也不推辭,便嚐了一塊,當真是鬆軟可口,又連著吃了幾塊,沒一會兒碟子就見底了。


    良辰隻怕易嵐噎著,忙叫映蘭上茶,映蘭見三少爺如此這般憔悴,也是心疼,抿著嘴巴,眼圈也紅紅的。


    易楚自然心疼自個的弟弟,知道他留在府上獨自一人難免壓抑,便勸道:“你留在府上,也沒個說話的人,這春日裏,山上風景好,不如也搬過來與我們同住,閑暇的時候也可以去山上走走,反正莊裏多的是屋子,咱們就像現在這樣湊在一處談天說地也是好的。”


    易嵐當然願意留在這裏,可隻怕打擾了良辰修養,一時也有些猶豫。


    映蘭見此,也是急了,忙勸道:“二少爺既說了,三少爺豈有不應之禮,奴婢這就去把東屋收拾幹淨。”


    易嵐聞此,不好再推辭,便點頭答應了。


    傍晚那會兒,易嵐打府裏收拾了些東西過來,便在東屋住下了。


    易嵐也是有心,來時特意跑了趟具味齋,買了良辰最喜歡吃的荷葉雞。良辰十分高興,叫映蘭多燒了幾個小菜,說要大家一起好好喝幾杯。


    若說酒量,易嵐是三人之中最好的,易楚雖然平日裏不喝,但酒量也不差,兩人對飲卻不叫良辰喝,良辰不聽,硬是偷偷飲了三杯,這飯還未吃完,酒勁就上來了,便叫映蘭扶著去了屋裏躺下,一睡便到了第二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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