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輝的這句話直戳葉宇的軟肋,若還是一直官與商同時兼顧,那朝堂之上他終將是難成大器。


    因為不正統,就這麽簡單!


    楊輝看了一眼沉思的葉宇,隨即接著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走到這一步,必須有所取舍,拋棄你得來不易的財富?若是別人這麽做,為師是萬分讚成!


    但你經商這些年,多是為了造福百姓,朝廷顧及不到的災情你可以彌補,所以為師不希望你這財富付之東流!”


    “師傅所言徒兒自然明白,但這與徒兒成婚有何關聯?”


    “當然有關聯,你可以一心做官,將商業這個大包袱丟給親家,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恍然大悟的葉宇,神情有些詭異地看了眼前的楊輝:“師傅,您這是再給我下套……”


    “呃哈哈哈,這叫什麽話,為師這可是為你著想!”見自己的意圖被葉宇看穿,楊輝竟不由的爽朗笑了。


    葉宇撇了撇嘴,有些鄙夷地看了楊輝一眼:“師傅,您這是來當月老牽紅線呐!”


    “你這小子,將我那蘇侄女涼在一邊,在京城卻風花雪月,你覺得你對得起我那侄女的苦苦等候嗎?”


    “師傅,您這是什麽話,徒兒一向為人正派,平日裏也是深居簡出,不是上朝議事,就是陪您對弈到天明……”


    “少跟我擺**陣,當日宋金兩國最後對決的時候,那個林薇菡是怎麽回事?”


    “她?是徒兒一位故人,請來相助的幫手而已,師傅您想多了……”


    楊輝看了葉宇一眼,語重心長勸誡道:“宇兒,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了,凡是多要檢點一些!你蘇伯父可是有恩於你,既然你與月芸兩情相悅,何不就此締結連理?”


    “月芸也是打理生意的能手,等你們成親之後,交予她來管理豈不更好?最為重要的是,你蘇伯父膝下隻有一女,他蘇家的,還不就是你的?”


    葉宇聽了楊輝的分析,心中也是多番的斟酌。


    不得不說,楊輝的這個建議讓葉宇頗為心動。他葉宇雖然步入官場學識驚人,但仍舊背著商賈的沉重包袱。


    若是能夠將這個包袱丟掉,對他將來的仕途必定大有好處。


    也正如楊輝說的那樣,這麽多年的經營,若是不顧一切的扔掉,他葉宇還真舍不得。


    否則在他三元及第的時候,就可以扔掉商賈的身份。


    而蘇月芸經過這幾年的磨練,也逐漸褪去了生澀,對於生意的打理可謂是駕輕就熟。


    如今他的商業,已有過半的產業歸於蘇家父女所管,這也是葉宇對蘇家父女放心的一種體現。


    正如蘇全忠曾經說的那樣,他膝下無子,已經將葉宇看作兒子。


    投桃報李,飲水思源,他葉宇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師傅所言極是,徒兒有時候真的過於自私了!”


    “宇兒,你蘇伯父身子一直不好,此生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女兒有個好歸宿!可如今你的地位,距離他們越來越遠,你蘇伯父雖有心,卻也……”


    “師傅,您不必說了,徒兒不是那種人。既然師傅提及此事,那徒兒就將他們接到京城,屆時您二老選個好日子,為徒兒操辦婚事吧!”


    “好!太好了,蘇老弟聽了這個消息,一定會樂得睡不著覺!哈哈哈!”


    得到葉宇的鄭重答複,楊輝心裏頓時暢快了許多。隨即火急火燎的離開了學士府,說是要給他的蘇老弟寫信去。


    望著楊輝離去的背影,葉宇心道自己總算可以休息了。


    正打算回房休息,不料阿寬匆匆進入了庭院,說是宮中的劉公公前來傳達口諭。


    劉公公,就是當初前往安豐傳旨的劉公公。雖然葉宇與這個劉公公沒多少交情,但是幾次碰麵之後也送了不少財物。


    所謂財可通神,劉公公自然也不能幸免。所以這次前往學士府傳達口諭,沒有絲毫的倨傲,猶如相見恨晚的老朋友。


    從劉公公的口中,葉宇探得趙昚此次宣他進宮,大致是為了八大書院的事情。


    葉宇心道這真是要睡覺,就有人送了枕頭。


    正愁該如何向趙昚闡述自己的想法,如今到省了不少事情。


    隨即穿戴官服,便跟隨劉公公一同進宮麵聖。


    這一次不是禦書房,而是直接被領到了禦花園,按照趙昚的意思,那就是伴駕遊園。


    正值春暖花開之際,禦花園裏更是百花齊放爭奇鬥豔,一路走來滿是鮮花的芬芳。


    葉宇緊跟在孝宗趙昚的身後,不敢有半句多言,偶爾趙昚問上幾句,葉宇也隻是簡短幾句話,表明自己的意思。


    所謂伴君如伴虎,一切還是謹慎的好。


    趙昚轉過身來,看著沉穩異常的葉宇,於是笑道:“愛卿可真是少年老成,這份沉穩倒是與年齡不符啊!”


    “環境造就人性,微臣家逢突變,又受盡世態炎涼,體會也就比同齡人多了一些……”


    葉宇的感慨之語,讓趙昚神情微微有些抽搐,隨即有些黯然道:“為人父母者,有時候也是諸多無奈,若是……,若是你父母未有早逝,或許你也不會受盡這般磨難……”


    “陛下所言甚是!”


    “朕問你,若是有一位父親,為了自己的前途而拋棄子女,身為子女將來會不會原諒這位父親?”趙昚神情複雜說完,繼而緊緊地盯著葉宇。


    葉宇看著趙昚那直勾勾的眼神,心道你看著我做什麽。不過皇帝垂問,他身為臣子自當回應。


    “為了一己之私,拋卻骨肉親情,這等行為……恕微臣直言,有失人父之責!”


    “可是這位父親有悔過之心,難道這也不能消弭兩者的隔閡嗎?”趙昚似乎情緒有些失控,葉宇的話音剛落就急忙補充道。


    “即便如此,對於一個孤兒來說,他所經曆的痛楚與絕望,僅憑悔過之心就能彌補嗎?雖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若有無奈的緣由或可理解,但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骨肉親情,微臣以為,不可原諒!”


    葉宇雖然不知道眼前的趙昚為何有此一問,但對於這個問題,他不想做個應聲蟲,更不想對趙昚拍馬屁。


    他後世是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對於這種處境他是深有體會,而方才他所回應的話,也是他心中最為真實的感受。


    趙昚右手緊緊地抓住身旁的樹幹,過了許久才平複心中的情緒,最後深深地歎了口氣:“愛卿說的很對,不可原諒!”


    為了緩和情緒,趙昚隨即轉移話題道:“對了,此次朕宣愛卿進宮,是為了八大書院的事情!”


    這時二人已經來到了禦花園中的樓閣裏,趙昚有些無力的坐了下來,葉宇則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經曆上次金國挑釁之後,如今這八大書院依舊是元氣大傷,各大書院的院正,都上書給朕,希望愛卿能擔任書院的名譽教授,以便於鼓舞學子……”


    “陛下,這可是為難微臣了。”葉宇心道你這八大書院,要是都巡回一遍,沒個一年半載也完不成事啊!


    趙昚擺了擺手,隨即笑了笑:“朕自然不會讓愛卿做個教書先生,如此豈不屈才了?但此事也得有個合理安置,這才宣愛卿前來給朕出個對策!”


    “陛下,微臣倒有一策,可以替陛下解憂……”葉宇心道這機會終於來了,看來自己創辦書院有了門路。


    趙昚自然不知道葉宇早有構思,一聽葉宇有了對策,頓時驚訝道:“快快道來!”


    於是乎,葉宇把自己的構思,如數家珍的向趙昚講述。其中每一條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向趙昚分析其中的作用。


    趙昚聽著葉宇的講述,越來越有了興趣,於是道:“愛卿這新型書院的三大體係,的確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隨即話鋒一轉,微微皺眉道:“隻不過,這可就引得朝中大儒不滿嘍……”


    “陛下,國家用材不可謂一,一枝獨秀並非長久之計,百花齊放才是治國之道。試問陛下,製鹽,開采、冶鐵這等技術人才,雖然我朝文人多為不屑。但朝廷大計,民生或是戰事,何曾脫離這些所謂的奇淫巧計?”


    葉宇說到此處,真的有些對當下文人所不齒,明明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事物,偏偏以一種高傲的姿態,去看待這些維持生命的東西。


    等同於:明明不知廉恥,還要故作清高!


    趙昚聽了葉宇的言論,並未有過多的表示,而是饒有興趣看向葉宇:“何為治國之道?”


    呃!


    葉宇很想說,老大,咱們似乎跑題了吧?


    新型書院談得好好的,怎麽問起了治國之道?


    葉宇沉吟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後鄭重道:“微臣以為,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然而這不過馭內之道,若是逢於盛世,當以王道治世;若是逢於亂世,當以霸道開疆……”


    趙昚似有深意的追問:“當下之世,朕當何為?”


    “當下之世,恕臣之言,王道有餘,而霸道不足。在微臣的眼中,先有霸道,而後才有王道!王之道,在於:天下臣服、四海升平、萬邦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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