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出現這種事情,是誰也不想看到的。尤其是葉宇感到十分的可笑,這無辜攤上了一樁命案,看來婚事是要暫時擱置了。


    當他看到張蒙遞過來的折扇時,他就知道此事恐怕沒有這麽簡單。


    折扇的確是他的,上麵有題字留名自然是假不了,但是這把折扇前幾日在七夕節已經遺失了。


    如今這把折扇恰合適宜的重新出現,這讓葉宇察覺到了一絲不祥。


    隨後將折扇交還與張蒙,繼而沉聲道:“實不相瞞,此前七夕節時,這把折扇在大街上遺失,如今重新出現必有蹊蹺!”


    “既然此事與葉某有關,那葉某就隨張大人走一趟便是。”


    “那得罪了,來人,請葉大人回大理寺問審!”


    “前方帶路即可,我葉宇有腿有腳會走路!”葉宇擺了擺手,屏退上來押解的差役。


    隨後葉宇安撫了眾人幾句,這才跟隨大理寺的人離開了學士府。


    由於今日前來道賀的人極多,因此這件事情很快的便傳來了,所有人都在私下討論著這件事情的真偽,一時之間成了整個臨安的話題。


    當葉宇來到大理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一路上葉宇也詳細詢問了案情的經過,才得知李崇是死於寅時五更時分,致命之傷是心口被利刃所刺!


    而遺留現場的除了一把折扇,就什麽都沒有了!


    公堂之上威嚴肅靜,各班衙役位列兩旁,其中坐立一旁聽審的,則是一名年輕的華服女子。


    看著那滿頭珠翠的奢侈,以及那殺人千百遍的眼神,葉宇知道,這個女人應該就是恭王趙惇地王妃李氏。


    如今葉宇已經帶到,大理寺卿張蒙便沉聲問道:“葉宇,這謀殺李崇一案,不知你有何話說?”


    “張大人,你讓我說些什麽,這李崇本就不是葉某所殺,我又有何話可說?”


    “葉大人,這公堂之上可不能憑你一口否認就安然無事,如今你不僅有殺害李崇的動機,還有人證物證俱在。若是你找不出合理的解釋,本官很難放你離開大理寺!”


    葉宇略作沉吟,隨即拱了拱手道:“張大人,這把折扇當初在七夕之時遺失,至於如今為何會出現在命案現場,這葉某不得而知……”


    “至於張大人所謂的人證,葉某覺得就更加的不可靠。既然李崇死於夜明之時,那又豈能看清凶手的模樣?既然看不清,隻憑借模糊的身形判斷,未免太過武斷了!”


    張蒙覺得葉宇說得頗有道理,但恭王妃李氏可不答應。


    狠狠瞪著葉宇,輕抹淚痕,向葉宇斥責道:“葉宇你休要巧舌如簧,世上豈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分明是你懷恨在心,殺了本宮的胞弟!”


    “王妃痛失親人葉某能夠理解,但事實就是如此巧合,況且葉某就算有冤仇,又何必親自動手……”


    葉宇此刻雖然神態自若,但是心裏早就焦急不安。這一次可真的是在劫難逃,因為他根本拿不出所謂的證據辯駁。


    “葉大人,你的一麵之詞實在是難以讓人信服,本官問你,你說折扇遺失可有人作證?”


    “有,但等同於沒有!”


    “哦,至親作證,不足為憑!”張蒙身為大理寺卿多年,審理案件也是無數,對於葉宇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他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那本官再問你,昨夜寅時五更天,你身在何處,可有人作證?”


    “昨夜葉某身在府中休息,此事府內眾人可以作證!”


    葉宇的話音剛落,恭王妃李氏卻冷哼道:“那就是沒有人作證了,張大人,葉宇謀殺了本宮的親弟,本宮讓他以命相抵!”


    恭王妃李氏雖然言語偏激,但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學士府上下所有人,雖說可以作證,但畢竟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葉宇此刻也是徹底無語,心道這大婚當前我不在家中待著,難道還會亂逛不成?


    “荒謬,王妃你一口咬定是葉某謀殺了李崇,不知你是何居心!既然李崇是被利刃所殺,那請問利刃又在何處?”


    “這……”


    這一刻張蒙也犯難了,麵對恭王妃李氏的步步緊逼,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宗案件。


    葉宇是有極大的嫌疑,而且也沒有不在場的足夠證據。


    但是有一點葉宇說的很對,那就是捉賊要捉贓捉奸要捉雙,唯一的人證也隻是看到凶手的模糊輪廓。


    所以如今的這種情況,葉宇隻能算是嫌疑犯,還沒有到了壓減問罪的地步。


    就在這時,有衙役進入大堂,呈上一件東西:“稟告大人,卑職在學士府搜到一柄凶器!”


    “什麽?這……”


    葉宇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實在是想不到,這凶器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府上。


    看著那柄帶血的匕首,這一刻葉宇才慢慢的意識到,自己似乎進入了敵人的陰謀之中。


    “葉宇,你還有話可說?”張蒙見有了殺人凶器,頓時也有了主張,當即詢問葉宇作何辯解。


    但此刻葉宇腦子是一片混亂,根本聽不進去張蒙在說什麽。


    恭王妃李氏,見到行凶的匕首更是憤怒不已,氣急敗壞地謾罵道:“好你個葉宇,竟將凶器藏於府中,張大人,如此窮凶極惡之徒,你還不快當即宣判!?”


    “本官該如何審理自有分寸,無需他人代言!”


    張蒙說完之後,吩咐左右道:“將葉宇暫先押入大牢,明日再審!”


    “王妃娘娘,請便吧!”


    看著一臉怒氣的王妃李氏,張蒙也懶得搭理,隨即轉身退下公堂,向後堂而去。


    他張蒙混跡官場多年,豈能輕易就下判決。先不說這案情有頗多疑點,即便這李崇真的是葉宇所殺,他也不能如此草率判決。


    因為這個人是葉宇,牽一發而動全身,此案須得慎之又慎。


    太尉府裏,張蒙將案情與兄長張說詳細匯報之後,張說卻搖了搖頭道:“看來有人想要借我們之手除去葉宇啊……”


    “愚弟也是這麽認為,此事如此巧合的發生,實在是有頗多疑點,因此愚弟將此案暫時壓下。”


    “嗯,這一點你做的很對,葉宇這小子如今可是燙手的山芋,有人將這山芋拋給我們,是心懷不軌!”


    張說坐在書桌前,幹枯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桌案上敲擊著,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張蒙若有所悟的恍然道:“兄長的意思是……”


    “不錯,不管此事是出於何種緣由,但虞老頭這次,可是給為兄下了一步攻心的棋!”


    “何以見得?”


    張蒙的疑問,張說沒有直接去回應,而是拿起毛筆蘸足墨水,在宣紙上寫了‘中庸’兩個大字。


    隨後才放下筆,語重心長道:“如今那小子聖眷正隆,你身為大理寺卿將其定罪,即便是依法辦事,但仍舊會遭受陛下的龍顏大怒!而這對於我們來說,將來是個不小的打擊!”


    “兄長所言甚是,從近期陛下的言行舉止來看,二人倒不像是君臣,而是……”


    “而是什麽,怎麽不說了?”


    張說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張蒙,隨即笑了:“是否覺得陛下與葉宇像似父子?”


    “兄長明察秋毫,愚弟正是這個意思……”


    “嗬嗬!不僅是你,就連為兄也是這麽認為!所以這個燙手山芋才不好處理!”


    “那兄長有何高見?”


    張說指了指桌案上的字,似有深意的輕聲道:“這就是答案!”


    “中庸?”


    張蒙看到這兩個字,心頭更是疑惑不解。他雖然斷案頗有經驗,但是對於政權的玩弄,可是與眼前的這位兄長相差甚遠。


    “不錯,此案你盡心盡力,會遭致陛下的不滿;你若不盡心盡力,恭王妃那裏,以及背後的虞允文一黨,都不會善罷甘休……”


    “與其夾在中間難做,不如陽奉陰違拖住此事,屆時此事勢必驚動朝野,我們再將這個燙手山芋拋給陛下與虞允文,看他們該如何取舍豈不更好?”


    聽了張說的一番解釋,張蒙頓時豁然開朗,不由讚歎道:“兄長高明!”


    “隻是,我們為何不借此機會將葉宇拉攏過來,以後也好成為我們的臂膀?”


    在張蒙看來,在葉宇身處牢獄的落難之際,若是施以援手定能得到葉宇的歸附,這種難得的好機會,放棄了就是委實可惜。


    “此子不可否認是個奇才,但是鋒芒太盛,若是為我所用,難保將來不會反噬其主……”


    話說到這裏,張說輕輕地冷哼道:“再說為兄也想知道,陛下對於此事的反應究竟如何。虞老頭那撥人對待此子一直處處製肘,以前我還百思不得其解,但如今看來其中必有緣由!”


    一夜無話,第二日的早朝,此事果然被搬上了朝會議程,而葉宇謀殺李崇一案,也是引得朝野一陣軒然大波。


    大理寺卿張蒙,將整個案情經過奏報於趙昚之後,群臣就陷入了爭論的模式之中。


    所謂牆倒眾人推,葉宇這一次攤上了人命,平日裏被葉宇痛斥的儒臣們,如今可是欣喜地紛紛進諫要求嚴格審理此案。


    而以虞允文為首的虞派官員,也紛紛向孝宗趙昚進諫,要求對葉宇謀殺一案進行三司會審,力求公平公正的審理。


    對此孝宗趙昚沒有任何表示,而是鐵青著臉直接宣布退朝,回到後宮不再理會這幫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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