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盈連做夢也從未想過,眼下這危難關頭,敢於出手英雄救美的人竟是李椒。[]


    麵對李椒一臉的肅容,那老宮婢顯是才真嚇破膽,一個勁兒語無倫次的跪於地,連聲求饒。采盈揉揉自個險些被掐斷的脖子,再見那老宮婢此時的熊樣,恨不得一腳踹過去,以解心頭之恨。這老宮婢,明擺著是畏強欺弱,就跟其主子――王美人一副德行,簡直是狼才虎貌。


    月兒驚魂未定的從石桌上爬起身,看眼適才被那老宮婢揮撒的一亭狼藉的茶點,忙不迭朝李椒屈膝行禮:“奴參見廣平王。”


    “廣平王,廣平王可要替奴做主呀……”熟料,月兒才一開口,尚未說甚麽,隻見那老宮婢麵色一變,旋即可憐巴巴的抬頭對李椒哭訴道,“奴冤枉呐!先時實乃其二人先行對奴針鋒相對,夾槍帶棒大加撻伐,奴不得已之下,方被逼還手……”


    眼見那老宮婢不止是慫相的跪在地上對李椒搖尾乞憐,且幹打雷不下雨,僅哼哼唧唧在惺惺作態,這尚在其次,尤為令采盈實在無法忍讓的實則是,那老宮婢此刻竟還當麵惡人先告狀,誣蔑是人先動手……這委實叫采盈忍無可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起身就推搡向那老宮婢:“你說甚?有種你再說遍!究是誰人先動手,自個心裏明白!前刻奴與月兒坐在涼亭歇腳,礙你事了還是礙你眼了,你上來便衝月兒推了個跟頭!你若不動手,你以為奴願搭理你呀!”


    守著李椒之麵,采盈一個宮婢,竟還敢動手動腳,卻是出乎那老宮婢意料之外。待徑直被采盈推搡至亭柱處時,那老宮婢這才朝李椒喊屈道:“廣平王。廣平王快些救奴……奴臉頰上的五指印,可絕非虛的……求廣平王為奴主持公道!”


    采盈一把揪住那老宮婢胸襟,非但未就此作罷,反而越為憤懣的瞪圓杏眼道:“公道自在人心!你喊破嗓子也無用。(.無彈窗廣告)剛才你不是蠻凶狠麽,何以這會兒蔫了呢?你不是揚言要拉著奴當墊背的嗎?奴做好準備了,你怕甚,來呀!今日奴便舍命陪你這個將死之人,奉陪到底!切記。你臉上這巴掌。是奴摑的,無關乎旁人之事。知曉奴何故哪兒都不打你,偏掌你這張嘴麽?”


    邊說問,采盈邊豎起食指,以指甲在那老宮婢左麵頰劃了道指痕印:“不妨坦誠告知於你,奴扇你的這巴掌。便是為當日王美人欺上門羞辱奴家小娘子,打奴的那個嘴巴子,回賞予你及王美人的一份厚禮!懂不?不服你大可麵聖進諫讒言去。奴還真介個不怕了,奴等著你!”


    聞采盈之言,李椒的臉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變,旋即歸於平靜,看不出絲毫的異樣來。


    月兒在邊上見狀,趕緊的疾步上前,勸拽住采盈:“別。采盈。聽奴說,今日之事,不宜宣揚,姑且這般不了了之,可好?且不論孰是孰非,若鬧至陛下那裏,誰都逃不脫受懲戒。你等便聽奴一勸。”


    月兒平日最為唯諾,今個竟於緊要時刻臨危不亂,著實讓采盈吃詫不小。那老宮婢則趁采盈晃神的工夫,倚靠著亭柱溜蹲下身姿,忙不擇路的竄往李椒身後:“廣平王,廣平王救奴!”


    采盈轉身欲追捉那老宮婢,迎麵卻對上李椒暗使眼色:“放肆!在本大王麵前,如此有失規矩,成何體統!”


    采盈正欲張嘴反駁,月兒慌忙跟上前,背後輕拉了拉采盈衣襟,示意采盈莫再吱聲,大事化小為宜。畢竟,今個之事,雙方均難辭其咎,如若將小事鬧大,難保事後李隆基不傳召江采蘋與王美人覲見,屆時,必擾江采蘋安胎。[]是以,必需忍一時之氣,退一步換得海闊天晴。


    再者說,李椒好歹是禦封的廣平王,乃名副其實的皇親貴胄。既為宮中婢子,理當知進退。


    直至在場者皆不再說話,李椒這才正色環睇個個看似含冤待負屈的采盈、月兒以及那老宮女,挑眉道:“今兒個的事,本大王暫且寬饒你等。不過,下不為例。賬便先記在本大王這裏,倘它日再犯,本大王定奏明皇阿翁,嚴懲不貸!”


    “奴拜謝廣平王。”月兒、那老宮婢立馬異口同聲的揖了禮,唯獨采盈,跟個電線杆子似的杵在原地,連吭也未吭聲。


    “且去吧。在宮中做事,少言多行。你等須謹記今日之教訓,由今以後為人處事要謹言慎行,最忌膽大妄為。”李椒不動聲色的說教畢,即斜楞了眼身側的那老宮婢,緩聲接道,“各行其事去吧。”


    “是。”那老宮婢即刻恭退下涼亭外,疾步奔向墩放在宮道上的木桶。


    目送那老宮婢提著木桶匆匆離去,采盈掃眸地上的茶點,極沒好氣的冷哼了聲,繼而朝月兒說道:“還愣著作甚?沒見廣平王在此嗎嘛,還不快些收拾利索地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不成等著挨訓?”


    “哦。”月兒麵頰紅撲撲的窺眸李椒,應聲蹲下身,撿拾掀翻在地的茶點。采盈自是未留意見月兒神色間的這點細微變化。


    但聞李椒口吻怪怪的道:“本大王助你逃過一劫,你非但未領情,聽似倒埋怨本大王多管閑事了,可是這意?”


    月兒埋首在側,手上的動作一滯。但聽采盈陰腔怪調的作應道:“奴不敢。廣平王出手相救,奴對廣平王感恩戴德尚來不及,豈敢心存怨念?廣平王說笑了。奴不過是可惜這幾樣茶點而已。”


    口上雖說的不鹹不淡,采盈心下此時卻恨極李椒。原本以為李椒是來替其出氣的,未期,臨末李椒倒替那老宮婢申冤吐氣,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放那老宮婢走人了。采盈越想越氣,憋悶於心底由來已久的那股子氣悶,越為不打一處往上冒。


    “采盈,這些茶點,奴看已糟踐了,吃食不得。怎辦是好?”月兒看眼撿拾進食盒的茶點,髒兮兮的很,遂請示向采盈。


    “還能怎辦,找個地方扔掉唄。拿回去不是叫小娘子犯疑,戳簍子……”采盈若有所思的鼓鼓腮幫,半晌,靈光一閃計上心來,“以奴之見,趁現下時辰尚趕得及,吾等不如重跑趟司膳房吧?”


    月兒毫無異議的點頭道:“嗯。還是你法子多。”


    見采盈、月兒說著,扭頭就走,李椒皺眉道:“哎,你二人便是如此報答救命恩人的?這碗東西,還要不要了?”


    采盈急刹住腳,這時才想起,那碗酸梅湯剛才被李椒接在手了:“謝天謝地,好在這碗酸梅湯有保住。”


    李椒手一揚,將手中的那碗酸梅湯高舉過頭頂:“哎,是本大王救了你,救了這碗湯,你怎地不謝本大王?”


    采盈不屑的撇嘴:“你這人,救人便是為使人報答你的麽?無聊!快些還給奴,奴還有正事要做,可不像廣平王見日悠哉!”


    睹著李椒同采盈彼此間好似打情罵俏般的場景,月兒站在涼亭邊上,月牙兒般的眸子隱閃過一抹黯然失色:“采盈,你且留在此處,奴獨個回趟司膳房即是。”


    “月兒!”見月兒轉身就垂首奔出涼亭,恁憑自己如何喚,均未停腳,采盈回首白眼李椒,拖住李椒臂彎,踮起腳尖硬是把那碗酸梅湯搶過手,“你這人,怎地這般煩人!淨幹費力不討好的事兒!討人嫌……”


    李椒隨手反握住采盈皓腕,未怒反笑,餘光目注月兒的身影消失在宮道上之後,方不疾不徐打斷采盈的話道:“本大王之前在假山後麵溫習課業,誰知有人偏要攪興……今個之事,本大王由始至終可是旁觀者清。”


    采盈小臉刷地變白。無怪乎李椒前晌竟可神不知鬼不覺的那般恰到及時的喝止住那老宮婢的殘虐行為,勒令那老宮婢手下留了情,原來李椒老早就已躲藏在假山後邊,一直在窺探涼亭裏的動靜。


    “廣平王言外之意,可是在要挾奴?”采盈倔強的揚起下巴,嘟著唇哼道,“廣平王再不鬆手,難不怕奴回頭告知奴家小娘子,便說回閣途中,遭遇廣平王非禮,死賴著糾纏不休!毀壞你名聲!”


    李椒付之一笑:“本大王相信,江梅妃是個明事理之人。不過本大王偏就不明白了,體貌嫻麗如江梅妃者也,怎地便調教出這等刁蠻的手下婢子?若你不怕己身清譽掃地,本大王又有何可怖之?大不了向皇阿翁求情,央懇納你做個妾室便是。反正本大王至今尚未娶妻封府,倘使你入門後表現良好,本大王再行嘉提你做正室,也未嚐不可。”


    未料李椒竟甩出一通不著邊際的廢話來,采盈微覺耳根灼熱之外,當即反唇相譏道:“做你的春秋白日夢!廣平王生而高尊,奴出身卑微,誠不敢高攀。廣平王另尋夢中的有情人去吧!奴告退。”


    目送采盈撂下這席話,轉即追向月兒離去的方向而去,李椒獨自一人立於涼亭裏,良久失神。


    “大王!”直至這刻,善軒、善鉻兄弟二人,方才從假山那邊露了個臉,環視四下,走出來,雙雙齊肩步向涼亭來。


    李椒長舒口氣,斂神之餘,眼底劃過絲絲頗顯複雜的傷痛。少時,才沉聲差吩道:“隻管前往東宮,稟告父親大人,一切已做妥善。請其安之即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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