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蘋帶同彩兒並未走玄武門,而是選的從淩霄門出宮。(.無彈窗廣告)


    唐史上,玄武門之變曾發生過四次,且不論褒貶之說,結在心中卻是個疙瘩。玄武門做為皇宮內廷北麵諸門中的正門,把守本就嚴謹,加之門外又設有兩廊,北衙即位於此處,為免人多眼雜,由平日人.流較為稀鬆的側門淩霄門混出宮門去,著實要輕而易舉得多。


    江采蘋與彩兒俱身穿宮婢服,手持出宮令牌一前一後步至淩霄門處時,逢巧不早不遲正趕上看守宮門的宮廷衛軍換班點,是以,隻被簡單盤詢了幾句,由彩兒站在前一一予以作答,言說二人是梅閣的婢子,奉江梅妃之命出宮辦點私事,並從袖襟裏掏出了枚錢袋塞於當值者手中,說是江梅妃早有交代,這大熱的天兒諸位多辛苦不易,權作賞幾杯茶水錢,倘使今個宮稍晚了,屆時還請行個方便之門。


    長年累月當差於皇宮各個宮門處的宮廷衛軍,除卻坐鎮於北衙裏的那幾位,一般的人平常原就撈不著甚麽油水,時下正值酷暑時節,又是晌午頭上,天幹物燥,直挺挺杵於日頭底下暴曬,說難聽些講,根本就不是人幹的活。故,現下聽彩兒這般一說,再有所耳聞宮中的這位後起之秀――江梅妃眼下可是正得寵,幾個宮廷衛軍便也未多加過問其它,收下賞銀即刻就放行彩兒與江采蘋出了宮。


    見狀,江采蘋與彩兒泰然自若的步出淩霄門,一直埋著頭慎之又慎的走出老遠,直至步離宮廷衛軍的視野範圍之時,這才壓著碎步連忙閃人疾步於一處牆垣下,長舒口氣停歇下腳。


    “小娘子,出來了!出來了耶!”彩兒捂著“怦怦”直撲騰、仍在遽跳不已的胸脯。抑製不住內裏的興奮與喜悅,拉著江采蘋臂腕搖晃道,雀躍之前溢於言表。


    皇宮雖金碧輝煌,卻也是個金絲牢籠,在裏麵待久了難免向往外頭的海闊天空。此刻彩兒的歡欣激動,江采蘋同樣感慨良深,說來,其本身又何嚐不是如此?不過。眼下最緊要的事是要找去薛王府邸。


    “彩兒。薛王府在何處,汝可識路?”江采蘋此趟出宮,為的即是登門拜訪薛王叢。今下有求於人,需禮上與人才是。


    彩兒眨眨眼,顯是吃了詫:“小娘子此次出來,是要造訪薛王?”


    之前在梅閣。江采蘋喚彩兒換了身衣裳,並未明言何故出宮來。自從去年入宮,至今未再出過宮門。一聽是要出宮來,彩兒淨顧一時喜出望外,連問也未問個中原由。這刻免不了好奇。


    “奴聽人說,年前陛下曾賜了新宅嘉賞薛王,至於位居長安城何處,奴卻不知。”好奇之餘,彩兒想了想。如實作應道。大半年未邁出過宮門來,要說東西南北,其尚不迷糊方向,未卜先知新禦賜的薛王府在哪,卻有一定的難度。


    江采蘋環目前方三三兩兩擦肩而過的路人,娥眉輕蹙。長安城非是珍珠村,在這京都繁華之地,其原本便是個人生地不熟者,無論身在何方無不是兩眼一抹黑,原以為彩兒、雲兒、月兒本即為薛王叢安排在其身邊的人,今日帶彩兒出來,為之帶個路該是輕車熟路之事,不成想彩兒竟說不識路。早知這樣,反不如獨自一人摸出宮來行事方便。


    且不管彩兒究是真的不識路,亦或是心有顧忌旁的,事已至此,總不可半途而廢。畢竟,出宮一次也不容易,今個運氣好,不見得明日同是走運。鼻子底下長著張嘴,可不是光用來吃飯的。


    “哎,小娘子去哪?等、等等奴嘛!”眼見江采蘋徑自提步向前走去,彩兒微怔,匆忙緊跟幾步。這滿大街皆是人,唯恐再跟丟了。


    江采蘋已是懶得多跟彩兒贅釋,且走且看於街道上。隻見兩側商鋪林立,挑夫走卒商賈各忙其事,又往前走了不遠,但聞前麵傳來陣陣喝彩聲。


    “小娘子,那邊有耍雜技的哎!”彩兒一把拽住江采蘋衣襟,未等江采蘋置以可否,已然踮著腳尖擠向人堆裏。


    江采蘋原想繞行,不湊這個熱鬧,但見彩兒伸長脖頸靠過去,無奈之下,隻好暫且挨於邊上稍等。彩兒這份愛湊熱鬧勁兒,倒是蠻跟采盈神似,初次帶采盈來長安城為江家草堂采購藥材那次,采盈便是這般滿眼新奇,看甚麽均愛不釋手,琳琅滿目的東西稀罕到最後,楞是挑花眼,直碎叨京都地攤上無幾樣珍奇玩意。


    當時武惠妃仙逝才未幾個月,長安城大街小巷自是不比今時熱鬧非凡,可惜今下采盈卻身在天牢,看不見今個街頭的雜耍,賣藝人手中精絕的鞭技、讓人大開眼界的飛斧以及令人拍手稱快的鑽火圈,若采盈此時跟在身旁,對此必歡呼若狂。


    “唐梨子!賣唐梨子嘍!”


    江采蘋神思一晃,循聲看去,迎麵而來一位挑著擔子賣唐梨子的老丈。束束陽光下,串串唐梨子紅彤彤的煞是誘人。


    “這位小娘子,可是要買些唐梨子?老朽這筐裏的唐梨子,著是酸甜。先嚐後買,嚐嚐……”別看那老丈年事已高,眼神卻極好,一見江采蘋的目光落定在己身挑著的竹筐上,就地半蹲下身放下肩上的擔子,俯身便抓了把唐梨子伸手遞向江采蘋身前。


    時下這時節,才臨至盛夏,唐梨子尚未至采獲時節,可謂少見,未成想長安城竟還有人在此叫賣。采盈素來嘴刁,卻偏好這口酸甜味,往昔隨江采蘋出門,隻要逢見有賣唐梨子的,每次都變著法子的吵鬧著非買不可。有年年節上,江采蘋見家中的唐梨子堆了兩籮筐,過完年氣溫回升,南方如趕上陰雨連綿,潮濕之氣過重的話,唐梨子儲存不當極易變腐壞,一時心血來潮便用飴糖熬了鍋糖稀,將事先已挑選好並洗淨去根兒去蒂兒去除掉果核、且較為飽滿大小均勻的一些唐梨子。攔腰切開拿削尖的竹簽串成串兒,趁著糖漿沸騰呈淺黃色的工夫,把串好的唐梨子貼著熬好的熱糖上泛起的泡沫輕輕轉動裹上薄薄一層糖稀,而後將蘸好糖的唐梨子串放於水板上冷卻少時,整整花費了一日時間做了很多串冰糖葫蘆。


    江采蘋原是單純的不想白白浪費掉太多唐梨子,俗話說,勤儉是種美德,浪費是在犯罪。誰曾想江仲遜與采盈一吃之下。竟是欲罷不能,嗜愛上了這口嘎嘣脆酸中帶甜唇齒留香的東西。縱管那年兩人直吃得酸軟倒了牙,可往後裏每至逢年過節時,這一老一小俱會連催帶哄的“脅迫”江采蘋做冰糖葫蘆吃。尤其是采盈,近些年間迎入臘月門時候,年年苦苦懇求江采蘋的冰糖葫蘆。幾乎成為其冬日必不可缺的點心。


    “你是何人?意欲對小娘子作甚!”


    望著那老丈手裏的三五顆唐梨子,江采蘋恍惚之中仿乎回到往日的時刻,彩兒突兀從背後跳出來。展開雙臂攔擋於江采蘋身前,旋即直指那老丈質問出聲,霎時打斷江采蘋的晃神。


    反觀那老丈。看似更是被彩兒這一驚一乍唬得不輕,一哆嗦,手上的幾顆唐梨子盡數滾落掉於地。怔愣於原地,有分手足無措。


    “彩兒,不得無禮。”江采蘋連忙喚了聲彩兒。示意彩兒退下,這才頷首向那老丈,彎腰撿拾起地上的唐梨子,“老丈莫恐,其是吾身邊的丫鬟,慣常毛躁慣了,冒犯失禮之處,還請老丈莫怪。老丈籮筐裏的唐梨子,吾如數買下。”


    說示罷,江采蘋遂從隨身攜帶的錢囊裏取出幾塊碎銀兩,交予那老丈。但見那老丈愈為一愣:“這,老朽這兩筐唐梨子,加起來也不值這般多銀兩……老朽身上並無多少銅錢找換。”


    “小娘子,買這般多唐梨子作甚?”彩兒看眼那兩筐滿當當的唐梨子,也不無納悶的從旁插接道。


    睇目彩兒,江采蘋莞爾一笑:“老丈,吾與丫鬟不過是兩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買下老丈這兩籮筐唐梨子,尚需勞煩老丈與吾送至家門前。”


    “老朽自願走趟。且不知,小娘子是哪個府上的千金?”那老丈憨爽的連連點頭承應道。即便是跑再遠的腿,今日兩筐唐梨子賣出這麽好的價錢,那也是樂得劃算至極。可謂出門遇上了貴人,無怪乎一早出門之際,便見喜鵲在枝頭喳喳叫。一筐唐梨子賣出幾十筐的銀兩來,怎不幸哉?


    “老丈可知薛王府?”江采蘋不動聲色的反問了句。


    那老丈打量眼江采蘋:“薛王府?”


    這下,彩兒才算聽懂江采蘋言外之意,遂挑眉哼道:“正是薛王府,你可識路否?年前陛、當今聖上新禦賜薛王的府邸,究是識不識得?”


    見彩兒凶巴巴的掐腰站在那,那老丈忙拱手作揖道:“識得,識得……老朽見日穿街走巷,曾不止一次由薛王府門前過。老朽眼拙,不識貴人……”


    “甚麽貴人?!奴家小娘子可是宮裏的江……”


    “休得無禮。”


    彩兒癟癟嘴,嗤鼻以笑之餘,差點說漏嘴,幸虧有江采蘋及時於旁嗔嗬,這才免了口禍。


    “老丈且先行一步。吾至對麵布莊挑幾匹布帛,回頭便來。這些銀兩,老丈暫且收好,待送至薛王府,吾另有打賞。”江采蘋溫聲交代畢,便提步作勢步向對側的那家布莊。先時其就已留意見,這條路對過開著家布莊,現下正在開門營業中。


    那老丈也擔起竹筐,當即朝江采蘋點頭哈腰道:“是,老朽且於薛王府門外敬候小娘子。”


    見狀,彩兒卻是欲言又止,但也唯有先跟著江采蘋不疾不徐朝布莊方向走去。江采蘋自是明懂彩兒想說甚麽,但其心中同是有數,看準那老丈不敢從中耍花招,更不致以為貪區區幾兩碎銀子,而得罪皇親國戚。


    是以,待那老丈稍走遠點,隻需不遠不近地跟於後即可。屆時必定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尋至薛王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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