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不負奶娘叮囑過的睜大眼睛仔細盯著,瞧見他姑夫一路鬼祟的往銀樓去時,便多留了心眼,還真是逮著了大消息。原本那家銀樓早就同他姑姑商議妥了,但凡拿去他們銀樓裏的飾品無論貴重與否都按七成給銀子上賬,而多出那三成自然都落入了他姑姑手中。


    當晚莫說是奶娘了,就是那四個大丫鬟們也都為此事紛紛不平起來。“她算個什麽呀,要不是老太太看在一路護送七小姐回府的辛苦上,又全仗著梁嬤嬤的麵子才給了他們家那肥差。”


    “不知道好歹,這事若是擱個有良心身上哪裏能不感恩戴德的,居然還敢暗中偷偷取利。要不是梁嬤嬤家的小姑子,指不定這會兒七小姐就該讓人捆了他們一家老小,直接送府尹衙門去了。”


    “合該這麽著。哪裏有偷了主人家的金銀,還任由他們一家子心安理得過好日子的便宜事,咱們還是勸勸梁嬤嬤告上衙門的才好!”


    “就是姐姐說的好,這種忘恩負義的就該……。”


    內室中母女倆壓根就沒安寢下,正靜靜的聽著外間那兩個守夜的大丫鬟說道著白天之事。借著月光奶娘拉過閨女坐回到床邊,附耳告訴道:“剛才你也聽清了,原本娘也沒想叫你傷心這樁的。咱們娘倆除了這府裏就再也無安身之所了,而你姑姑她卻是明知這理,還處處擠兌著我們娘倆。”


    剛才丫鬟們的低聲交談入耳,已叫這位平日裏就不耐煩旁人比自己強的‘七小姐’火冒三丈,但礙於自家老娘一直在身旁硬扣著才沒當場就發作了。


    如今再一聽老娘有氣無力的哀歎便是急得上火,一提嗓子就真要喚人連夜綁了人送官府去。不想才吐出頭一個字來就讓老娘切斷道:“你若不想咱們都跟著去衙門,就閉著眼吞下這口氣。”


    “奶娘,他們都欺負到我這個嫡出小姐的頭上了,還怎麽忍?”強拉開封在自己嘴上的手。壓低聲量抱怨了一句。


    反倒露出幾分得意來,恥笑一聲:“你姑姑他自以為,咱們娘倆除了他們一家可依靠就再無別人了。可是卻萬萬都沒料想到那二門上的管事媽媽,如今就站在我們這邊了。我到要瞧瞧,她還能不把這些年吞了咱們的銀子,都給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那旁的聽者也頗為吃驚,怔怔的望向這邊:“奶娘你確定那個媽媽沒旁的心思,隻為了要幫咱們一把?”


    “怎麽能。那位管事媽媽哪裏又是簡單角色。她這般急著來給我們報信,也都是為了能攀上東廂房裏那位。要不然我怎麽叫你往老太太麵前多走動,就是得讓這府裏的人好好抬眼瞧瞧誰才是那位嫡親的妹子。”


    伸出指頭輕點了點閨女的額頭,笑罵道:“就怕這些年養得你小姐脾氣見長,要不是那日起好言勸了又勸,指不定這回老太太要往廟裏就得稍帶上你一起。”


    “我才不要去廟裏待著……。”迫不及待蹦了一句出來。看了看身邊老娘的臉色,忙又後麵的抱怨咽下了回去。


    低歎了一句:“你要有樓下那個五小姐一半能忍氣吞聲,奶娘也就什麽都不用著急了。”


    隻聽嗤笑著一句‘就那條呆頭魚。還不是死了老娘才從不敢隨便吭聲的,要不怎麽又叫二房那兩個庶出的丫頭欺負得夠嗆,嗬嗬。“一想到多年來曆曆在目的種種。就已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隻道她窩囊,可就是因為這麽能忍才讓她好生活到如今。”看了一眼,已經被她一語哏到的女兒,才又接著細細告訴道:“那是你隻看見她忍下了所有的事,每回都被她們幾個數落得躲在一邊不敢吱聲。[]可你不是也曉得。老太太卻從來也沒給過她臉色瞧,就連二小姐也沒少吃教訓。”


    說著不由寵膩的歎了一聲:“當年你要不是個嫡出小姐的身份可怎麽好哦。”


    如今是送走了當家的老太太,嫡出大公子也是一並出了府。那可想而知這府中最有地位的,就非後院裏那位長房嫡出的七小姐莫屬了。而這位七小姐身邊最信得過之人,也就是其奶娘梁嬤嬤自然便是最能當下之際,最能在府裏說得上話的一位。


    “我可是聽說了,後院七小姐的那個奶娘梁嬤嬤,悄悄讓人查實小姐房裏短缺的金首飾了。”


    “那還有錯,不但首飾丟了不下十餘件,就連準備年節時做衣裳的好料子都尋不見了幾匹哪!”


    “喲!這可了不得……。”自打老太太一行出京後的第二日起,院子裏就陸續傳出,後院這位嫡出小姐房中不見了好些貴重的物件。原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沒出半日就連隔壁東偏院裏的二房也都盡人皆知了。


    而負責將此話散播到各處的管事袁媽媽,此刻正安坐在自家屋裏樂彎了腰:“還不讓人家曉得自己是打小地方來的,才這麽點小錢也值得那般大張旗鼓,拿出來顯眼的。”


    “那你昨個怎麽不攔著她點?”一旁的老頭萬分不解的問起。


    擺了擺手,強壓住笑意才應道:“雖是笨法子,不過就眼下看多少應該能管點用。我不勸自有不勸的道理。先讓這位自己折騰幾下,看看起不起效,咱們也剛好在一旁掂量掂量她的能耐。”


    拿過桌上的空茶碗輕彈了兩下:“既然要借咱們這頭的力,那就得先叫她知道自家的斤兩,是不是好瓷還得先聽聽聲。既然敢往高了要價自然得有比旁人能耐的地方,才對。”


    一旁的老頭已是憨笑著附和道:“到底還是你這管著府裏事物的媽媽眼光毒啊!可眼下老太太不回府,還萬事都讓她院子裏的餘媽媽盯著,咱們可得小心別幫了後院的這位,吃罪了那位才好。”


    “餘媽媽那也是人精,你沒瞧見打今個一早老太太他們上路後,就已往後頭去了。旁人看不分明,媽媽我可是猜出那位難得去後院是為了什麽?”這話音剛落,那旁的老頭已是麵露好奇的看向過來。


    也不肖他問起,這邊的袁媽媽已接著篤定道:“眼下是什麽時節了,隻剩二十日就該中秋了。老太太若是趕在節前回京,怕是也未必來得及吩咐下一切;但若是為了東廂房那位的病,索性留在寺裏過節了,咱們府裏這些個主子們是不是就該準備往那頭去了。”


    “你說無論老太太回不回京,可不都得有人事先安排安排這事?所以,餘媽媽卻是個聰明的,也沒給隔壁那位二太太留活口,直接去了後院請示這府裏的嫡小姐了。”見一旁的老頭是滿臉佩服的直點頭,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大半。


    而正被他們各方都排除在外的,那一行車馬卻也比旁日裏晚了半個多時辰後,趕到了黿露寺前。幫著東家將行李、供奉都安置妥當後,馬夫們才趕在天黑前加快腳程返回京城而去。


    “你說這一路來哪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看都是咱們管事想多了吧?莫說是老太太、大公子了,就是那個新來的小大夫都實在普通的很,怕是這黿露寺都是頭回去,瞧那一臉的土氣就知道是小地方出來的半大小子一個。


    “可不就是這麽一說,要說有不同,那就是這次的供奉特別多才對。足足拉來了整一車,往年你們哪有見過老太太這般大手筆的?”


    “那有什麽好稀奇的,你們都沒見過京城裏那些富戶家的太太、小姐們有還願時,奉上更多的呢!當年我就曾親眼見識過……。”


    待到所有跟隨而來的人員都安置停當後,玥娘才與哥哥兩人一同往祖母所居的廂房中去。“你們覺著怎麽樣,祖母身邊的那幾個丫鬟的身份可都查實完畢了。”


    “祖母您身邊有兩個丫鬟,原就不是經由如今這位大管事手進府的應當沒問題,而且我也已讓人查實妥當了確實都是實情。另兩個雖說是出事後才新入您院子的,可好歹都是原先那兩位媽媽家裏送來的,更是不能與那些人為伍。”


    聽著孫子的回稟後,老太太也滿是安詳的頷首道:“這次之所以獨留下餘媽媽在府裏,就是想讓她幫著把幾個不識好歹的都給推在顯眼處,這般等咱們回府後才好讓他們相互都有所猜忌起來。”


    “祖母您的意思是,不曾據實相告給餘媽媽知道妹妹的身份?”這旁的諸葛皓已頗為愕然的接了一句道。


    聽聞兄長此言,就連玥娘都不免有些吃驚的停下了手中奉茶的動作,轉而抬眼與哥哥對視了一眼後,雙雙望向祖母那邊。見兄妹倆皆是一臉驚訝的神情,老太太才笑眯眯的開口解釋起來:“你們覺得餘媽媽的性子怎樣?可是好惡分明之人,口才與辦事能力俱是極佳,又是個雷厲風行的急性子,可偏偏這點卻又是其弱點所在。”


    “確實好惡分明再之上急性子,便成了致命的弱點。而且咱們此行的目的,又是為了將府裏潛藏的各處人馬都翻出來,若是餘媽媽知道了真相的話,定是不耐與他們多糾纏的時日的。”諸葛皓也淺笑著收起了手中的折扇,點頭附和著祖母之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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