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老爺妾身沒聽錯吧,這事真能成?”從晚間屏退了屋內的丫鬟後,就見二老爺低聲在自家娘子耳邊說道了起來。不出幾句後,再看這旁的二太太已是兩眼清明一片,哪裏還有半分日間茫然之症來,猶是不敢相信的多追問了一句。


    身旁的二老爺,不禁連聲冷笑道:“他即便考上了二甲進士又能怎樣,哪裏能及朝中有人能說上一兩句話的叔父我來。如今咱們隻等著聽隔壁府裏的好消息吧!”


    “可是老爺,要是朝廷真叫隔壁的娶了那蠻子公主,咱們這府裏還不得矮他半截啊?”


    卻見那旁的二老爺,搖著頭解釋起來:“那就是個南蠻子小王,這等偏安一隅的破落地界,哪裏能稱得上公主,若是他兄長真的助了朝廷穩住西南地,頂多也就能封個郡主罷了。”


    “這也是郡主,那隔壁的與郡主結了親家可不就成了郡馬!”說著自己都不由一怔,已是不免想到自家好容易幾番謀劃,才得以能承襲了伯爵。


    可怎麽轉眼,自家老爺卻又給隔壁的那個病秧子尋了門好親事,反倒更是一舉又越過了自家頭上去。“老爺您這到底是……。”


    還未道出疑問來,已被那旁的二老爺打斷道:“他一個病秧子卻還如此拚了命的苦讀究竟是所為何來,還不是為得能如同他爹爹那般一展仕途宏願。”


    猛得瞪大了眼睛,陰陰地吐了一句道:“可我偏不讓他一嚐夙願。隻要他當上了那個郡馬爺,也就從此斷了自己的仕途之路,想要再翻身便是妄想,而這十數載的苦讀也就永無用武之地。”


    聽著自家老爺這般一解釋,這頭的二太太忙不迭連連點頭,附和著便接著道:“而且隻要娶了那蠻夷之地的女子為妻。他便再難得了族裏長輩們助力,可謂是一箭雙雕的大好事啊!”


    “是一舉三得的大好事才對。”說著那旁的二老爺,徑自起身半推開軒窗,朝正院的方向望了兩眼,又是一聲冷笑道:“試想,隔壁的既然早已失了襲爵之望,而且又與蠻夷之女結成連理。朝廷就是為了要穩住那蠻王的心思,也必定不能‘虧待’咱們家這位大公子。”


    這旁的二太太不禁茫然起來。雖是聽出自家老爺口中那‘虧待’兩字別有用意。但仍舊不明所以。


    見對麵的妻子並為答話,才想起自家這位又哪裏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來。重又坐回了原處告訴起來:“六王爺此去得勝,不能說全然借助於那南蠻偏王之力,但若是不得那位全力相助又如何能這般容易就取勝,所以招安一事便是必然。”


    “難怪有大臣居然想出了,要與南蠻王族和親這一樁來!”這才恍然大悟的二太太。不由附和著連連頷首。


    端起一旁的茶盅來啜了一口,才開言道:“那南蠻偏王也算得是立下大功的,朝廷定會封賞官爵、財物。這和親便也是其中的一環。然而身為郡馬又怎能沒有封地,所以咱們家隔壁這位注定是不能在京中常留的咯!”


    經由這般一明言,對麵的二太太也算是徹底的回過味來了。自家老爺是想要一勞永逸。直接將那位送出京去。如此一來,這伯爵府便能從此再不能生出旁的枝節來了,這豈是一個好字了得。難怪方才老爺就說此乃一舉三得之事,想來確實一點都不為過喲!


    而此刻正院中,正在為大公子得中二甲進士而歡喜了一整天。卻全然不知僅一牆之隔的二房,正謀劃著要將這眼前的美好徹底的粉碎幹淨。不但勢要斬斷諸葛皓的仕途之路,更是要把他這個嫡係子孫從氏族中剔出完全。


    原本在隔壁長房家的嫡子得中舉人時,諸葛義尚未感到威脅,可此番直接一躍成了二甲進士,卻是大大的不同。想到那位在齊草軒龐老大夫的調養下,已是能連著一考就是數場,愈發讓他警惕起來。


    要知道當年三長老,也隻是用毒暗地裏給那位下在湯藥裏,才讓其一病至今。可如今卻是再無人給那位喂毒了!頓時驚覺的二老爺才意識到,自己為何這時方才記起此樁來。


    前後這般稍一聯係,二老爺更是斷定了心中所想。難怪那位能在短短一年間,便有了如此大的變化,看來確實在湯藥上已不同以往了。


    這頭毒一停,再加之龐老大夫的盡心醫治,這還了得若是真是等那位病體痊愈了,隻怕自己一房也惟有步上三長老的後塵,直接被趕離出京的命運了!


    於是,當今日在獲悉了侄兒高中,又得了好友的從旁提示後,便心生一計想要先發製人,徹底將其一脈劃出氏族之外。


    事情果然是不出所料。就在伯爵府中為長公子繼仙逝的太老爺與大老爺之後,府裏又出了位得中進士的公子爺而大宴賓客之際,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卻猶如一針驚雷,將正院中的主賓們都震在當場。


    而這時,正在後罩樓上與兩位庶出的姐姐一同用飯的玥娘,聽得丫鬟來報也不由心中一驚!在座的兩個庶出的小姐更是驚詫不已,齊齊望向這旁的玥娘來。


    要知道,自家這位嫡出的七小姐可是了不得,竟然能在當年才幼齡時躲過奶娘姑嫂倆的暗害,最終完好無損的尋回京中哪裏是一般人所能想象之事!


    原本玥娘回來便是瞞不住的,雖說在莊子上避了近兩年的時日,可那個‘西貝貨’卻是在家中度過了整整六年餘。就算難得來府中走動的親戚們瞧不出異樣來,但這兩個也在後院住著的庶姐,鐵定能在細看之下辨出不同來。


    有道是堵不如疏,在年頭隔壁的前來探聽長房二小姐的婚事時,老太太便覺出不對來。索性借此之際,將兩個庶出的孫女一並喚到了麵前,將前因後果略略的說了一遍於她們知道。


    咋聽之下,姐妹倆便是不由暗道:這位七妹妹真是不簡單,居然能在這許多年後再度尋回家中來。而隨著老太太又提及了日前,隔壁二太太所言到的那門親事,便更是提醒在座的兩人,隻怕是此刻府裏的變故未止。


    待到兩人相伴回到後院,便是相對而坐說道起此事來。五小姐的生母早在她尚在繈褓之中,便因產後遺留的病症久治不愈而亡。隨後就是一直由二小姐的生母養在身旁,所以這兩人雖不是同母所出,卻是比起旁人家同父異母的子女來,格外的相親。


    而本就看著是軟和性子的二小姐,其實並不似這般好脾氣的,原也是得了生母的言傳身教,想要在府裏安生活命有時就不得不將頭顱壓的低低地,凡事都不做聲安靜的看著便好。


    在尚不知進退的年紀吃過幾次小虧後,她便學會了裝乖巧,這些年來也算是名聲在外,院子裏的人都隻道這位的軟和性子堪比棉絮。而其中最是深有體會的,就是那對死在外頭莊子上的奶娘母女倆。


    玥娘是直到年初回府後,才從細微末節處慢慢瞧出這庶姐的好本事來的。試想她這麽個庶出的小姐,又是早年間失了爹爹的庇護,連生母都舍了她出府去了,若是個太過柔弱的性子,指不定日子過的都還不如個得勢的大丫鬟舒坦。


    何況她身後,還有個每每出事就跟小雞似的五妹妹。與她們姐妹倆同住在後罩樓一段時日後,雖不刻意親近,也未曾有意疏遠,就這般平淡的相處下來,玥娘也大致瞧出了些許端倪來。


    但今日姐妹三人一聽聞此事後,卻是出其不意的異常合拍。待那報信的小丫鬟一五一十的說明了,適才前麵正院裏所發生的一切後,由玥娘為首的姐妹三人便讓丫鬟們收拾了席麵,退入西邊玥娘的書房裏對麵坐定下來。


    聽得方才那二門上的小丫鬟告訴說,原本為大公子高中而慶賀赴宴的親朋好友們,皆是滿麵喜色的推杯換盞好不樂和,即便是陪坐在老太太院中的女賓也俱是吉利話說個沒完。


    可誰料,就在宴席才剛過半之際,外院的管事便親自領了打宮裏來的宦官一路往內,待見了老縣君後,便直接宣了聖旨。


    初時,眾人隻道是當今特命內官來封賞伯爵府的大公子,大多並未在意。就連為首接旨的諸葛皓自己也不曾想到,不過是中了二甲的進士,朝廷竟然就封了不小的爵位,眼見著就從昔日伯爵府的長公子,成了名副其實的一等子爵。


    雖是不如本該自己承襲的二等伯之名,可畢竟一個是受祖上傳下的,今日這卻是自己受封賞的。好歹此次的一等子爵至少還能保兩代不用降等,而來日隔壁院裏的叔父一家遷入後,便要將門口一等伯的牌匾換上一換了。


    可正當眾人為此封賞倍加歡喜時,就聽得那上麵宣讀聖旨的內官清了清嗓子。抬手拿過身後小內侍雙手捧著的另一卷聖旨來,聲調一轉,繼續往下念起了後,頓時把滿院子的人都給震驚的瞪圓了雙眼,愕然萬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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