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老子一把抓在臂膀上,皇甫靖也不由一愣,卻有無奈搖了搖頭,側轉頭來苦笑一聲:“爹,您老這是為難兒子,這紫酒本就是我家玥娘尋來了古方,讓咱們莊子上的酒匠試著做了幾回,也不過才得了十幾壇,哪裏……。”


    “什麽?你這莊子上的酒匠還真能釀出紫酒來,等等……剛才說是你媳婦尋來的古方,怎麽在家都不曾與我提及過?”才一鬆開手下的勁道,忙又一把撤回兒子的衣袖來:“你說是試做的,該不會費了許多料才得了那十來壇!”


    隨即便又朗聲笑了起來:“看來還真是叫那酒匠試成了,不過你小子哪裏見過真正的於闐紫酒。嗯,還是得我親自嚐過後,方可辨出其真偽來。”


    一瞪眼,忙又接著朗聲招呼了一句,此刻正在屋外候著的大管事直言道:“小伍,去將你家公子私藏的紫酒取一壇來,先叫老爺我嚐嚐看味道正不正。”


    聞此一句,門前的大管事腳下已是不由一滯。想當年自己跟隨夫人陪嫁到大將軍府時,到底尚不滿十五,整日跟著老爺卻是學到了一身的好本事。後來又娶了夫人乳母的女兒,更是得了老爺夫人的重用,才不過二十出頭便已然管著老爺名下的莊子就有三、四處哪!


    那時剛到府裏,老爺見自己家中本就是行伍出身,又排行第五便直接給取了個小名,多少年來還是改不回來咯。以至於如今這府裏識得自己本名之人也再無幾個,倒是管伍二字成了自己的姓名。


    聽得這旁的皇甫靖,不禁臉上抽搐兩下,低聲抗議道:“您老怎麽還管他叫小伍,如今好歹也是就快抱上外孫的人了。”見身旁的老子滿不在乎的,瞅了自己一眼。便更是接著調侃了一句道:“可還記得那時我還小,您可是成日裏小四,小四的喚兒子我,這會兒又多了小伍,敢情大管事原來是我兄弟啊!”


    “找打!”大將軍這下可是真沒留手,一巴掌上去便是朝皇甫靖後背處,直接招呼上去,幸虧早有防備側身一扭。便已是繞過了那旁的姑母。躲過了這一大招。


    “您老咱們說話管說話,可不興動手動腳的。”抬手比了比那邊還端坐桌旁的姑母,出言勸道:“再則大管事不正給您搬酒來嚐,萬事咱們等試過了那酒再議。”


    一聽兒子提紫酒,這旁的大將軍才稍稍收斂了脾氣。在那旁胞妹的勸說聲中,重又坐定下來:“說來還是你媳婦玥娘不錯。知道我愛吃什麽每日都給準備得很是周全。那象你似的有了好酒,還私藏在莊子上不叫人知道。”


    氣鼓鼓的順了順胡須,不禁低歎起來:“若不是今日剛巧讓我遇上了。還不知得哪次才能嚐上一口喲!”


    正說著話,那頭大管事的動作倒是麻利的很,已是一路領了三個小廝。整整給擺出了三壇子來屋裏。才要退了出去,卻被這旁的大將軍攔道:“唔~?這怎麽擺三壇子,可是有什麽說道沒有?”


    “到底還是您老眼力好,這紫酒本就是按甜味分成三種,大管事倒是用心。索性叫您一次嚐了遍。”皇甫靖已是笑著應了一句。


    門旁端立著的大管事,也忙不迭躬身回稟起來:“公子爺說的是。這三樣分別是幹紫、半幹紫與甜紫口味的,尤其幹紫更是最佳上品,特意都端了來給您試試。”


    “好,既然已是搬了來,那就都嚐嚐。”看著對麵的大管事早有準備,往前兩步親自啟封,便開始注入卓上一字排開琉璃杯中。[.超多好看小說]


    隻見猶如水晶般紫色緩緩注滿小半杯後,大管事已然停了下來,這旁的大將軍不由頷首笑道:“看來你還真用心,確實曾翻閱過有關與這紫酒的典故吧。不錯,不錯!”


    他這一連兩聲不錯,卻不單是指大管事的做事用心,而是瞧著酒的色澤已是同當年,自己所品那於闐國送來的佳釀有得一比。


    將酒杯拿起後,這位也是在行得很。微側琉璃杯借著窗外投入的日光,觀賞了兩眼後,才將杯口湊近唇邊,卻並非就要飲用,而是聞其酒香。瞬間隻覺得混合著桑果的清香與陳釀的醇厚酒香,肆意飄入鼻中,已是沁人若醉。


    那旁的郡王妃也是懂行之人,此刻已是讚了一聲道:“單就這酒香四溢,綿長不絕便已算得上好酒了。”邊說著,已是轉而問向皇甫靖道:“想來你莊子上的酒匠確實不差,能僅憑一張酒方便釀出這般好酒來,已是十分了得之事。”


    “嗯,確實上品。隻比我當年所飲那於闐國的差得有限而已,看來要不得再多試幾回,便可大成咯!”說著更是欣喜,已將杯中之物一口飲盡。


    “果然這好酒是不能叫我爹瞧見的。”看著莊子裏的小廝來回跑了兩次,直接將自己所藏的六壇幹紫去了一半,皇甫靖已是叫苦連天。最後在大將軍抬手吩咐再取之時,忙不迭搶先賠笑攔道:“您老就給留點下來成不成,原本就打算等年節時送往京中同飲的。這下可就不夠勻給各家的咯!”


    “你小子怎麽不早說!”看了一眼,那旁才飲了三杯的郡王妃,大將軍也是不由一愣,看來到底是自己飲多了。卻仍有些回味無窮,指了指自己手旁那小半壇甜紫來:“這等甜味過重的,還是留給女子飲用才更是合宜,我看親家那頭你就送兩壇此般便成,至於你姑丈家嘛,也就……。”


    剛要順嘴接著往下,卻不禁看了一眼,自己對麵的胞妹忙又住了口。那旁的郡王妃又哪裏不知,自家這位兄長旁的還好說,惟有這酒卻是不肯輕易讓人。反倒是微微頷首應了一聲道:“送我家郡王爺一壇幹紫嚐嚐便好,旁的倒是多送幾壇無妨。過年節也就圖個新鮮,若是等來年,你這莊子裏再多釀些時,再讓人來搬不遲!”


    “唉,還是姑母曉得侄兒……啊!”前一刻,皇甫靖還暗道終究是姑母曉得疼我,後一霎那,他已是苦著臉狠狠認下了這事來。說到底自己麵前兩位,可是嫡親的兄妹,這血脈之說還真是瞞不過人噢!


    一見兒子僵著臉咬牙應了下來,這旁的大將軍更是笑得開懷,直言便又添了一句道:“這酒不是已叫那酒匠釀成了,再說你莊子上的酒窖可是不小。方才那小伍……呃,管伍都領著咱們去瞧過一眼,想來就是再擺上個百八十壇的都不在話下。”


    說著更是抬眼望向後山的方向,直言提議起來:“哪裏這般小家子氣的,我看索性將你那山上旁的雜樹都砍了,全都改種桑果來年便再不愁,無果料可用咯。”


    “爹,您這是為了幾壇紫酒便要毀我的果園啊!”訕笑著忙不迭提醒一句:“這莊子上的果樹雖不說全都能作釀酒之用,可少說大半還是都能入……。”


    “這般說來,可是你那窖裏還有私藏不成!”


    一把攔下大將軍的話頭,搖頭苦笑不已:“眼下也就隻這一種,這釀酒的好方子哪裏是能隨便就有的,還需得些時日待兒子慢慢尋了來方才使得。”


    “我看還是得指望兒媳婦吧。”一語出口,那旁的郡王妃也不由輕聲發笑,看著兒子臉色一愣,皇甫軼便知自己所言不錯。於是更添一句,感歎道:“若知道這諸葛家的玥丫頭不單是藥膳拿手,竟然還能尋到那般的好酒方子來,就該早些娶了來家才是。瞧瞧,白耽誤了多少壇……呃,多少年好時日喲!”


    “人家才滿十五,剛及笄沒出一月,你兒子便已是迎娶過門了!”轉念一思量,哪裏又有些不對味:“敢情您老是要拿兒子換好酒啊!”


    大將軍卻是不以為然的舊事重提道:“那還不都你小子,趁著半夜將我書房裏那幾十壇好酒偷換了銀子,我不過也算是連本帶利討些回來罷了。”瞥了兒子一眼,便又是自顧自的將麵前半杯仰頭飲下,


    這父子倆的對話,聽得郡王妃更是笑出了聲來,稍稍收了笑意轉而問向身旁的侄兒道:“你這莊子周遭可是尚有空地閑置著,如今看得姑母我都想要在此,置辦兩座山頭來栽上一片果園建個酒坊咯!”


    聽聞此言,這旁的父子倆同時一震,對視了一眼忙又雙雙轉回頭來望向那旁的郡王妃。對阿!這等紫酒雖不說堪比,於闐國所出正宗卻也不失為上品好酒,若是真開辦酒坊倒是中原腹地一絕,別無分號,又怎能賣上價!


    回程往京中的路上,父子倆倒是難得的同坐一車上,不時交談著府裏諸事。即便是在大將軍身邊多年的侍衛們,就連前頭趕車的馬夫都是不禁連聲稱奇!


    也惟有後一輛車馬之中的副將,卻是微微頷首,暗中歡喜。這可是夫人過世多年後,難得一見之景,若是將軍夫人泉下有知,定是能寬慰不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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