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牛縣丞一路由西南城牆門處,出來城外也是如此。(.無彈窗廣告)眼見著另一旁的車馬便道上,儼然一派忙碌景象,更是熱火朝天。


    隻見跟著石匠們之後,跑腿幫忙的農戶們,哪裏還有年前初次學藝時的生澀,全然已是有模有樣的架勢。若不是這邊幾人知道底細,也隻道是這酈縣石匠的人數眾多罷了,單是瞧著修築的進度,也定然深信不疑。


    “要不是年前病得不輕,也能多少為大人分擔些,不過就眼下所見,倒是老夫我太過高看自己了。”抬手順勢指道:“就是這將兩道並行而建之事,便是你我都未敢設想一二的吧?”


    被他問及此樁來,這旁的張主簿也不禁連連點頭,應道:“即便是能想到如此並行合建,這等一快一慢兩條便道,也未必兼顧到,若是車馬脫道而出時,又當如何防範。”說著更是看向位於兩條道路之間,如今已有一人高的兩排齊整的樹苗來。


    “確實,確實如此!難怪當日大人還特意尋了老林戶來問,為得便是要將此地最是堅韌的樹種栽入其間,以日後防車馬之禍。就是這等愛民之心,便已是可見一斑。”


    轉而又低聲苦笑一句:“若是薊陽府裏的那一位,不曾貪圖富貴而吞沒了知縣大人的功績,指不定此番開春之時,要遷升往路轉運司去的,便是咱們酈縣的主官大人咯!”


    聽聞牛縣丞所提之事,這張主簿又何嚐不是如此作想的,隻是礙於官微職小,又哪裏敢多言半句罷了。雖不得肆意開口談及,可大家夥的心中卻是自有掂量,能跟著這位頗重民生的大人,也算得是好事一樁!旁事姑且不論。就是自家的小日子比起曆年來,猛然間便是抬升了好幾步,卻是實打實的擺在麵前。[]


    隻一想到才剛收尾的春耕時節,兩人皆是不約而同地含笑望向遠方,麵上的欣慰之色早已顯露無遺。正當兩人巡視了一番回程之際,卻聽得錢穀師爺急忙來報。


    初時兩人俱是心中一震。莫不是最後關頭,那重築城牆上的銀兩吃緊了不成?要知道。近兩日內縣衙裏過半的書辦都與牛師爺一起,正忙於整理那城牆所用款項核算一事。若不是此間出了紕漏,兩人著實想不出,還有旁事急得牛師爺如此這般!


    但當三人齊齊坐定屋中後,聽完師爺口中所稱的急事之後,頓時又將兩位大人鎮在當場。“你沒聽錯咯!確定是那忘憂山上的老村長尋你來問的?”


    “這等要緊公事,學生又豈會拿來說笑的。老村長來時,趙班頭他們幾人也是一並在場的,若是不信大人隻管喚來一問便知。”說著作勢就要起身去喚。


    這旁張主簿忙是出聲攔道:“哪裏不曾信你所言。隻是此事太過突然,我等都還尚未緩過神來。再說咱們那新山村中,不是還沒能將大人的賒賬還清,為何卻又想到要另租山頭來用?”


    “回大人話。這其中緣故學生倒是略知一二。自從前次知縣大人將那好用的輪替養殖之法,說了與村民們知曉後,這些日子來也已是大致摸出了不少門道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人手空出了不少,但又都緊記大人的叮囑,不敢過多的放養雞苗,唯恐到時候破壞了林地,所以才想出要另辟蹊徑之事的。”


    聞聽此番言語後,兩位才覺頷首頻頻,附和道:“確實那地界上已是不能再多了。老村長今日前來。求得賒賬租借山頭一事。可是山上大家夥都願意共同出資的嗎?”


    “就是這般。就連原先對此法並不看好的村民們,也已是紛紛往老村長家中追加與名錄之上了。學生方才得空。也已給山村裏略略算過一筆,確實能在年內便初顯成效的,隻是這賒賬租借一事,恐是不好擅自作主,不知可否尋了大人門下之人,快馬追上問過清楚?”


    那旁的牛縣丞正要轉向問過張主簿,卻見這位是微笑著直擺手明言道:“與其追了前去,倒不如直接尋了內門上的婆子傳話,向內衙的太太討個示下便好。”


    “哦,張大人此話怎講?”


    隻見,這旁的張主簿抬手指向城外的方向,直言告訴道:“想當初該農為林遷入忘憂山間,賒給村民們糧米一事便是由這位太太最先提出的,隻是我等都不得而知罷了。若不是此番大人臨行之前,曾有提及一二,隻怕世人都無從得知這事咯!”


    “真有此事!那按張大人的提議,學生傳話往內衙與東翁太太獲悉,就不知……?”


    見錢穀師爺還是一臉的猶豫,張主簿不禁又提醒一句道:“牛師爺可曾知曉,大人家的太太有多少丫鬟?”


    ‘多少丫鬟?’這與賒給租山所需銀兩,又有何幹係?不待牛師爺多思量一刻,這旁的張主簿已是掰著手指,給他解惑道:“咱們誰都不曾瞧全過大人太太家的陪嫁丫鬟,大概也唯有張某家中小女,知道一些。說來也是叫人難以置信,即便是未曾全都跟著自家的主子赴任而來,就眼下這內衙之中,便有大小丫鬟八個之數。”


    “什麽,尚未曾齊到,便已有八個之眾?這知縣太太娘家是何等來頭,竟然能給女兒陪嫁上不下十來個丫鬟的!”這一句倒真是將那旁父子倆,驚得不輕。


    屋中靜下好半響後,那牛縣丞才悠悠道來:“想咱們這酈縣全境內,能陪嫁四個丫鬟的人家,已是不出一手之數,即便是擺到整個薊陽州府中,最富貴的門第嫁女有八個已是頂了天去!”


    “爹爹想是往了,咱們這位知縣大人卻是由京中而來,算來昔日在帝都之中,應當也不是小門小戶才對。”牛師爺此刻也已是,莫名有些茫然,不知不覺已是將平日裏家常之言,脫口而出。


    而這旁的張主簿更是點頭,篤定道:“內衙這位知縣太太的娘家定是官家出身,隻怕這來頭也是不小。”


    由其一言定論後,牛師爺倒是再不遲疑,忙是起身便往內衙門外托了看守門戶的婆子,去傳了話與東翁內眷知曉。


    還真是叫張主簿說準了,沒等多時後,隻見內衙的管事媳婦子木香正領著個小丫鬟,緩緩步出門外來。喚了那小丫鬟將兩封銀子送交師爺後,隻問過何時能寫定了租借憑據後,隨即對著師爺微微一福,便又轉入內衙而去。


    直到對麵婆子輕輕閉了院門,立在門前的牛師爺才回過神來,這就成了!自己不過說明了個大概,知縣太太也不曾讓管事的再多問一二,便已是爽快拿了銀子來賒給村民們,卻是讓其深深震撼了一回。


    轉身出了縣衙,索性親自往山上去,將這等大好的消息,述與村民們知曉才是要緊。


    要說老村長今日一早趕往下山,想要求助與縣衙的大人幫村一二。也是因為前日那趟送貨進城後,聽得那兩家食鋪的掌櫃都說,若是他們村裏林地不夠,自家願意給幫上一把。


    可此時離著自己相求之時,不過大半日光景,便得了回複,倒是也讓老村長大吃一驚:“怎麽縣太爺聽後,就立馬答應了此事?”


    “答應不假,不過卻不是我們知縣大人,而是內衙的知縣太太不及多問些許,便爽快賒給了咱們村裏足夠的銀兩。”又是不由搖頭,輕笑道:“那兩家食鋪的借渡也是不必了。”


    “啊!”又是愣神片刻後,才憨笑出聲道:“縣太老爺是大好人,大清官,他家太太肯定也錯不了。改明個我就讓家裏的老婆子,捎上得山裏的時鮮,給太太磕頭去。”


    說完這句,才轉了話題問到一句:“前日不是還聽得,咱們縣太爺往縣城外的河道上去,怎麽今兒就出了遠門?”


    卻見這邊的牛師爺,忙是笑著擺手道:“哪裏是往別處去,而是應了邀約趕往薊陽府城中,給那位知府大人餞行而去。想必一路勞頓,總得過了初八,方能回轉酈縣的,到時你們再去謝過不遲。”


    “哎,好嘞,聽你牛師爺的一準沒大錯。”被老村長執意一路又送出了好幾裏地外,牛雲盛才辭別了與他,匆匆往縣城而來。不想經過山道而出之時,卻見那頭深處又幾人,身形異常的鬼祟,不似來探親訪友之輩,倒更似刻意打探的模樣。


    不覺已是心中一凜,忽然聯想了年前那幾波無端鬧事之人,更是由不得多想,已是轉而跟了上去。這些日子來,自己也沒少跟著東翁家的侍衛們,學了幾月堪用的把式,這番前去倒是心中不慌。


    “我說,幾位大哥這條泥道,可是能通後麵的李家山嘛?”特意學著村民們平日裏的口頭之言,牛師爺已是憨笑著,疾步一斷趕了上去,待到近前後忙是問道。


    “李家山?誰……。”行在最後的那人剛吐出半句來,已是被同行之人,硬生生打斷道:“兄台莫要理會他,我家這表弟原就是個路癡,能認清的地界也就隻家門前的半條街麵罷了。”說著已是朗聲笑了起來,緊跟著後麵兩人也是不約而同,隨聲附和笑著直點頭。


    此等情形落入牛師爺眼中,更是透著蹊蹺非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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