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京中傳出的眾多消息,也是一個接著一個,接踵而至。(.)如同玥娘二叔家所發生之事,也是時有可聞。隨之相繼到台的眾多朝中勢力背後,自然少不得也跟著,倒伏了一批中低級的官員。


    此刻莫說是京畿境內,就是京城之中也已是一派,從未有過的蕭然景象。每隔幾日就有些因丟了官職,無法再京中過話的人家,陸續遷移出城。反倒讓原本擠得是滿滿當當的內城,空出好些個修繕得體的大小宅院來。


    “當初,咱們還羨慕那住內城的官宦人家,如今再瞧瞧他們那出城時的落魄樣子。嘿,到還不如咱們幾家這般,憑自家好手藝吃口安穩的小日子喲!”


    “誰說不是哪!虧得萬歲爺仁德,沒給全砍了。要不然啊,他們就是想著收拾了回老家,也是再不能咯!”


    一旁正抱著孩子喂飯的大嫂,已是笑著回頭,接了自家的妯娌一句道:“我可是聽他大伯說了,那些個本就是大貪官,光曉得搜刮民脂民膏,哪裏給老百姓幹過一件像樣的實事。萬歲爺沒拿了他們下大獄,就算是便宜他們了,哪裏還有臉麵往城裏住哦!”


    聽得弟媳一句應道,這旁的妯娌也是直拍巴掌道:“可不就當這麽一說的。那等吃著朝廷俸祿,還不好好做官的,就得全都捐包袱回家自己種田過日子去,才對!”


    “白讀那麽些個聖賢書了,這明擺著的道理,反倒是越長見識越回去了……。”這邊剛說完半句。另一旁的鄰家嬸子,已是忙不迭接口便道:“他們倒是真長見識了,入了京城後,更長大見識咯!指不定啊。就是因為這眼界高了,才整日光想著怎麽往自家的荷包裏,多添幾份好進項了。”


    邊說著。忙又給大家夥學了個數銅板的樣子,訕笑道:“當初風光那會兒,你們也都瞧見了。也不管是內城還是外城的,但凡是在這京城裏做官的人家,哪戶不是住著大宅院;穿著更是綾羅綢緞,一色的好料子;就是出門才走不到兩裏地,還得套上馬車才肯上路的。”


    見大家夥沒有不跟著點頭的。那婦人忙又比著城門口的方向,接了一句:“如今大家夥再看看,那些貪官出京時的破落模樣。哪裏瞧得見往日的氣派,說句大實話,差點的都快比不過。咱們外城裏的那些個好手藝人家哦!”


    圍坐一起,正各自不停忙著手中的針線活計,邊閑話家常的婦人們,皆被外頭的拍門聲嚇了一跳。等開門來瞧,眾人都不約而同笑罵道:“出了什麽事,就這麽著急上火的,可是又叫你家婆婆逮著你貼補娘家兄弟了?”


    那婦人也不惱,伸手接過桌上的大瓷碗來,自顧自的倒滿後。一氣灌了下去。放下瓷碗也不等人問,便已是挨著一婦人坐下,就言語開了:“這些日子大家夥,是都盯著出城的隊伍瞧,可你們卻不曉得那內城中,倒是出了一樁新鮮事!”


    平日裏。這外城裏住著的人家,就不怎麽能進回內城,更別說是內城裏的新鮮事,越發的難得聽聞。這會兒,一聽是內城二字,一屋子婦人就已是齊刷刷的看向了過來。


    “當年那南蠻郡主嫁到咱們京裏的消息,大家夥都還記得吧?”


    “那怎麽會忘了,當時可算是好大的消息,聽說那南蠻子郡主嫁入的還是咱們大呈朝裏,一等一有爵位的大戶人家吧?”


    那旁也有人附和道:“豈止啊,聽說還是咱們萬歲爺,給另賞了塊風水好的地界,起了個五進的宅子哪!”


    “對,對,是有這麽一樁。[]怎麽了,難不成這會兒收拾貪官,他們家也有一份,被趕出城去了……?”


    還未等這位大嬸子問完,就見這旁的婦人忙笑著打斷下來:“我說吳家嬸子,你瞎琢磨什麽呀!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宦人家,祖上都好幾輩子的清官了,哪能幹這缺德事。”


    略略收斂了笑意,才接著告訴了起來:“那郡主的婆家,當年也是個了不得的人家,祖上可是被封過爵的。也不知怎麽得,這原本就是家裏嫡長孫的郡馬爺,沒能順利成章襲了爵位,反倒是給他們家小老婆生的二叔占了去!”


    “啊,那不是壞了祖宗的規矩啊,這哪家的祖產不都是理應給嫡子嫡孫襲的嗎?怎麽又鬧出這麽個,小老婆生養的庶出來了?”


    “可不就是這話,我估摸著當時也必定是有個緣故的。”應了這一句,忙又轉頭擺手,攔下那被喚作吳家嬸子的再一問。才笑著搖頭道:“當初那事,也沒聽有風聲傳到咱們外城了,我上哪兒曉得終究是怎麽回事,咱們還是接著說今兒聽說的那事吧。”


    “今日一大早,我們家那口子跟著他們東家去了趟內城送貨,才得了這個新鮮事。說是當年被他家二叔占了老宅子,朝廷都給發回了到那郡馬爺手裏了。還說他們家的爵位封號,也都一並還了給他們加正經嫡孫名下哪!”


    “好事啊!倒也算是新鮮事,你嬸子我都活了四十多個年頭,這發回自家院子的事倒是還聽說過,可連帶著爵位也一起給的,真是沒怎麽聽說過!”


    隻見,那婦人更是樂得直點頭,接著又補了一句道:“還有更可樂的哪!聽說當場就把宣旨太監給逗笑了,那位郡馬爺這些年來,可沒在衙門少辦差,自家憑本事掙得爵位也是不低。那日裏前腳這發回宅子、爵位的太監剛來,後腳另一位太監就又到了,好家夥兩人一對萬歲爺的旨意,可都樂開了。”


    “臉上不敢太過,指不定這心裏,可是沒笑痛了肚子。你們猜怎麽著?原來後腳那太監的旨意上,萬歲爺又因這次懲治貪官案,那郡馬爺立了大功,直接又給封了爵位。”


    才剛提到這句,另一旁那個給孩子喂飯的婦人,忙不迭已是脫口而出:“該不會萬歲爺給新封的爵位,與他家祖上的那個沒小多少?”


    “什麽叫沒小?反倒是他自個憑本事的掙來的爵位,更高出一級哪!你們說這事新不新鮮?原本被那姨娘養的占了爵位,到頭來自個兒掙回來光宗耀祖的爵位,更是了不得!”


    與此同時,這新鮮事中的頭號反麵人物,諸葛家的二叔一家卻是已在趕往鄉間的路途上。不單是官職丟了,閨女、女婿一家也被斬了個幹淨;也再別提城裏的鋪麵、祖業一事了;更是連同多年前,才從侄兒手中強占下的京郊田地,也都抄沒一空。


    如今也惟有,臨出城前原本府上的老太太,好心讓餘媽媽給一家子送上了一份,鄉間三十畝中等耕地的田契。


    此刻,已是再沒了當年傲氣的夫妻二人,怔怔望著麵前的田契心裏更是百味叢生!


    “老太太當初還想多給幾畝,可想到咱們如今是既沒了官身,就連功名一說,也統統被革除一清。可不敢再往多了給,鄉間就算是風調雨順,也不比南方地界產出豐。與其種地過活,倒不如在縣城裏尋幾個小門臉兒,還更好些。”


    “哦,啊!那縣城的門臉兒不要銀子?”


    對麵的二太太剛一出口,便叫這邊的諸葛義攔道:“我家侄兒也悄悄打發了人來,封了兩百兩銀子,算是給咱們置辦店麵的所需。”


    此句一出,愣是把二太太定格在原處,好半響都沒回過神來。要知道當初,他們一房是如何想盡了手段,要強占了正房的一切。可到頭來,卻是在最為艱難的時刻,那頭正房一家子,反倒是不計前嫌伸出援手,拉了自家一把。


    再反觀,自個的娘家兄弟姐妹們,當初自家風光時,每回逢年過節就上趕著來串門、吃酒的。可眼下見著,自家落魄了,沒幫村一二也就算了,還一個勁的想著要如何落井下石,再往深處推搡自家直落穀底,方可罷休!


    如今,深夜自己每每思量至此,便氣得渾身直哆嗦!接過自家相公遞來的那包銀子,已是泣不成聲,撥開一角望著嶄新那銀色,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放聲大哭起來。


    但他們卻是從未料想過,京城的最後一段時日,並非是一家人最為艱難的時刻。直到停下了馬車,眾人被族長安排在了,那座半舊的小院中後,才是他們家的噩夢之初。


    原來那早在他們家占了祖業之前,被族長勒令回鄉的,三叔公家就住在離此處不遠的一處宅院裏。而那一家,對於諸葛義的恨意,無疑是遠遠超出了,尋常範圍之內。


    如此一來,這姨娘生養的庶出,詐取正房嫡出的惡名,便在鄉間肆無忌憚的傳開了。如同一聲驚雷,直炸得是,那些原就純樸非常的族親們,紛紛唯恐躲避不及!哪裏還會有一家,敢於他們這一房來往認親,串門子的?


    此事,直到十餘年後,那始作俑者三叔公亡故後,才算是有所平息。但也已是後話了,此間種種,卻隻有諸葛義這一家子,自知其中的酸楚之味。(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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