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冬天,比上海冷多了。


    冷嬋兒坐在榻榻米上無聊地上著網,突然她看見msn上老爸的亮起來了。


    她嚇了一跳,急忙下線,然後把筆記本合上。


    要是被那個“魔鬼”老爸看見她現在在上網,那他又要馬上飛到日本來了。好家夥,本來他是連msn和qq都有不會玩的一個人,現在為了“監視”她,竟然連這種萬年難題都學會了!


    冷嬋兒覺得命苦極了,現在連上個網都要隨時紅色警戒。


    雖然現在已經是寒假了,但她還是要不斷地上著各種補習班,培訓班。


    誰讓她是冷氏集團的唯一接班人,她爸冷軍的唯一的女兒呢?從小到大,她都過著公主般的生活,但公主也有公主需要付出的代價,那就是自由。


    可偏偏,她骨子裏帶著一種對自由十分向往的天性,這導致了她這些年來叛逆不羈的各種行為。其實,那些事誰都不知道,每個見過她或者和她成為朋友的,都以為她是個循規蹈矩的千金小姐,但是沒有人知道,她這些年做過些什麽事。


    在冷嬋兒六歲那年,她的媽媽就因病死了。冷軍是一個嚴格苛刻的父親,從小到大都是以魔鬼訓練法在訓練她,冷軍為她安排好了一切,甚至是安排好了人生。從衣食住行禮儀成績,到交什麽樣的朋友,每天做什麽事。


    她最害怕的就是冷軍那張軍閥一樣的臉,因此冷嬋兒私底下都叫他“軍閥”……


    所以冷嬋兒總是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裏鳥,吃喝拉撒都在人家眼皮底下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想要這樣的人生。


    所以這些年來,她打退了冷軍無數個要給她做後媽的女朋友,鬥倒了無數個冷軍請上門來給她補習的名教授,鬧飛了無數個冷軍給她安排當朋友的朋友。


    她十三歲交了第一個男朋友。結果被冷軍發現後,那男生的爸爸生意破產欠下了一堆債務全家跑路去了;她十四歲開始喝酒,不到十六歲就已經酗酒了,冷軍最後把她送到美國的一個戒酒實驗站硬是把她的酒隱給戒了。


    冷嬋兒的左手手腕上有兩條相鄰著的疤痕,那是她十五歲那年兩次試圖自殺留下的。當時的傷口觸目驚心,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多次的疤痕手術。已經隻剩下兩條淡淡的粉紅色痕跡了,如果沒有特別注意。幾乎看不出來。


    如果不是那一次無意中看到了冷軍的血癌化療單,或許冷嬋兒已經再次自殺成功了。


    看著手上的疤痕,一幕幕的往事在冷嬋兒腦中播放。她笑著搖了搖頭,將袖子捋下來蓋住手腕。她一直不喜歡戴手表首飾,因為她不想要掩蓋它們,看著它們,可以時刻提醒她,那些瘋狂、幼稚、錐心的歲月。


    很多人都說:“冷嬋兒長大了。”


    長大了麽?


    冷嬋兒不知道長大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她至今還記得。去年在自己的生日聚會上,喝醉了葒茗跟她說:“長大就是,你傷人也被人傷,然後就得不由自主地傷害自己。你以為自己長大了。但卻突然發現,長大真的需要勇氣、責任、堅強以及某些可笑的妥協……”


    是啊,妥協。


    一輩子其實說長也不長,妥協未必就是最差的結局。


    就這樣吧。


    人生苦短,何須性感。


    冷嬋兒想了想,從櫃子裏取出一件粉紅色的長大衣套在身上,戴上白色的帽子,套上耳套,背起小背包,打開門走了才出去。


    “冷姑娘。去上補習班啊?”


    走到院門口的時候。遇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李老婆婆。


    這是冷嬋兒的中國鄰居,她獨自一個人住在隔壁院子的一棟房子裏麵。


    據說她的兒女都在日本定居。他們為了方便自己的工作與生活又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說他們不孝順,就把自己的老母親硬從中國接來,租了間房子安置她,然後就沒怎麽管她了。


    直到去年老婆婆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她的子女才不得不找了一個看護來照顧老人家。可憐老婆婆這麽老了,背井離鄉為了享受天倫之樂來到這個異國他鄉,結果換來的隻是辛苦養大的子女們的冷眼相待、不理不睬。


    她的子女也不是因為沒有錢,為什麽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冷嬋兒沒想明白。但一想到自己對冷軍的那些過往,卻又忍不住嘲笑自己。


    很多時候,冷嬋兒看著李老婆婆,都覺得她好孤獨,好可憐。


    孤獨是這個世界上最蒼白的一個詞語。


    對於有些人來說,孤獨是他們不得不麵對的一個處境――比如李老婆婆,比如現在的很多老人。


    而對於有些人來說,孤獨是他們不得不選擇的一種生活――比如冷嬋兒。


    沒有人會喜歡孤獨,人們隻是不喜歡失望。


    如果她的孤獨可以換來冷軍的不孤獨,那她願意去做。


    “李婆婆,你出來散步看風景啊?天氣很冷哦,你有沒有多穿一件?”冷嬋兒走到輪椅邊蹲下,淺笑盈盈地說。


    “有啊有啊。”


    李婆婆也癡癡地笑。其實她很少笑,一般都是沉默寡言地看著遠方,但她每次看到這個姑娘的笑容,就會露出笑容。她還曾經說,這個姑娘雖然姓冷,但笑容卻一點都不冷。


    冷嬋兒看到李婆婆放在輪椅把手上的幹枯瘦黃的手,上麵有幾個細小的針孔。


    “婆婆,你身體不舒服去醫院了麽?”


    “感冒。”李婆婆言簡意賅。


    冷嬋兒一聽就知道,一定是照顧李婆婆那個護工又粗心大意了,或者說,是疏懶成性!


    “打針,吊瓶,好疼的。”李婆婆有點難過地說。


    難怪說人一老人就變得跟小孩一樣。


    冷嬋兒現在的心腸變得柔軟了許多,她伸出手揉揉李婆婆的手,笑笑說:“婆婆,冷姑娘給你講個好玩的吧。話說,有一個男人到醫院做健康檢查,護士拿了針要替他抽血,男人看著閃閃發亮的的針頭忍不住問:‘會不會痛啊?我怕痛!’護士說:‘放心好了,我做了二十幾年的護士……’話沒說完呢,男人就興奮地說:‘太好了,我放心了!’然後護士一針紮下,隻聽到男人殺豬般的一聲慘叫,護士才緩緩接道:‘沒有一次不痛的。’哈哈哈哈哈……”


    冷嬋兒講完,自顧自地笑得花枝亂顫。


    但李婆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是有些困惑地看著她。


    沒人買賬!冷嬋兒隻得訕訕地停止笑聲。


    好吧,老人家的頭腦比較遲鈍,聽不懂她的冷笑話!嗯!


    和李婆婆嘮了一會兒嗑,那個護工就出來了。冷嬋兒特討厭那個護工,於是和婆婆說了再見,就做她原本想做的事兒去了。


    其實也沒想做什麽,隻是單純地想出來逛逛,吹吹冷風。


    冬天的東京街頭,人流依然是那麽多。


    甚至比夏天的時候還多,除了東京本地人,就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了。雖然說日本是個地震與海嘯的多發國,但仍然擋不住人們向往美景美食的心。


    因為冬天的日本,真的是很美。


    雖然冷嬋兒對日本不太感冒,來日本留學也是因為冷軍的第二分公司在這裏。雖然在這裏依然受到那軍閥的控製,但相比在中國的時候已經自由太多了。


    一直到感受到冬天的氣息,冷嬋兒才意識到,她來日本已經快一年了。


    離開上海已經快一年了。


    離開他,已經快一年。


    時間過得好快啊。


    冷嬋兒總覺得,現在的時間就跟這個時代的運轉速度一樣快。在上海的時候,覺得時間跟上海的步伐一樣快,而在東京,覺得時間更快了。


    東京不愧是亞洲的第一大城市和世界第三大城市,這裏的擁有全球最複雜、最密集且運輸流量最高的鐵道運輸係統和通勤車站群,如果說上海是一輛瘋狂運轉的過山車,那麽東京就是一架瘋狂旋轉讓人歇不了氣的雲霄飛車。


    所以上海與東京比起來,還真的有些差距呢。


    但這一年來,冷嬋兒覺得過得很充實。


    除了上學,上一些補習班培訓班外,她還是有些空閑時間可以利用的。那些空閑時間,多數是用來吃喝玩樂的。


    日本雖然小,但可以玩的地方真的很多。


    她去北海道看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記得小時候看過的部偶像劇《薰衣草》,那時候有多少人向往這片薰衣草花海啊。其實聞到濃濃的薰衣草香,冷嬋兒最先想起的一個人,還是梁嘯。每次見他,他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她還買過薰衣草香的香水送過他呢。


    她去目黑川賞櫻花,目黑川是一條清澈美麗的小溪,常年綠樹搖曳,到了春天的時候河邊的幾百棵櫻花樹迎春怒放,茂盛到快要遮擋住了河流上的整片天空。


    那些粉色的白色的櫻花,在樹枝上迎風盛開,開得絢爛無比,把天空與低下的溪水,都渲染的氣勢磅礴。冷嬋兒坐在櫻花樹下,看著如繁星般的花瓣飄飄灑灑地落在頭上,衣服上,腳邊,忽然覺得櫻花遠比她印象裏的堅毅許多許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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