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嘯一驚,急忙過來蹲下收拾,沈心萍好像也清醒過來,連忙讓梁嘯不要碰免得割到。


    而這邊,梁嘯爸爸訕訕地收回手,和唐婉四目交鋒。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媽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今晚是不能打碎東西的。”梁嘯將全部碎片都放進塑料袋裏後拍拍手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


    “沒事沒事,碎碎平安嘛!”沈心萍心不在焉地接話。


    唐婉走過來,拍拍梁嘯的肩膀用一口正宗的的閩南語說:“瓷開嘴,大富貴。”


    梁嘯不解地看向她,問:“什麽意思?”


    唐婉故意不告訴他,隻是笑笑說:“以後教你說台灣話。”


    沈心萍和梁嘯爸爸隻匆匆對視一眼,然後各自臉上就隻剩下尷尬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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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中,在煙花爆竹的零星響聲中,在家家戶戶的歡聲笑語中,夜幕降臨了。伴隨著這一年的最後一次太陽西落,年夜飯的香氣也從萬家燈火的窗戶中緩緩飄散開來。


    但桌麵上飯菜的豐盛度並不一定能代表圍坐在桌子邊吃飯的人的幸福度。


    比如這裏。


    餐桌邊圍坐著的5個人,彼此無言地默默扒拉著碗裏的白飯,桌子上一桌豐盛的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菜肴寂寞地躺在那裏,無人問津。


    當藍田今晚把這個神秘客人帶到家裏來時,就注定了會是這個局麵。


    如果說每個人就這樣默默吃完這頓飯然後散去,那也是不錯的。


    偏偏有人還嫌不夠糟糕,一定要挑破這樣的氣氛。


    鬱可夾了口糖醋魚,對藍天雲說:“伯父,別總吃白飯嘛!來。你最愛吃的魚。”


    看著她筷子停在半空中的樣子實在不好拒絕,藍天雲隻好把碗舉過去,笑著說:“謝謝。”


    藍奕在一旁看得直瞪眼。(.)


    其實當今晚見到一身白色呢絨大衣、黑色長筒靴,一頭大波浪卷長發,挽著藍田,笑得一臉優雅嫵媚的鬱可的時候。藍奕是所有人中反應最激烈的。


    要不是葒茗暗暗拉著她,她估計當場就跳起來把人轟出去了!看著鬱可那笑得天真無邪的臉。還有她緊緊粘著哥哥的妖精樣,藍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女人可真行,完全不記得以前發生過什麽事了麽?怎麽可以這麽大方地來麵對她們哦?


    藍奕看過網上牛人總結的一條做人成功的經驗,是這樣說的:一,堅持;二,不要臉;三,堅持不要臉……果然是這樣的麽?


    最氣人的還是藍田啦,沒想到他竟然還一直跟這女的在一起,這個時候又帶她回家來吃飯。這算什麽?


    “你可真冷靜。”


    這是藍奕看到葒茗對他們微笑以待的表情後偷偷在她耳邊說的。


    葒茗依舊是微笑,然而沒人看得到,她的心裏在流著血。


    吃到一半的時候,藍天雲有點奇怪地看向鬱可:“你怎麽知道我愛吃魚?”


    鬱可看了一眼藍田。笑著說:“藍田告訴我的。”


    藍天雲也詫異地看一眼依然麵無表情吃著飯的藍田,然後低下頭嘴角溢出一絲微笑。


    鬱可很異想天開地打算活躍餐桌上的氣氛,於是又自作主張地挾了一筷子菜放到藍奕碗裏。


    藍奕正死命地喝著湯,差點沒被鬱可這一舉動嚇得嗆死!


    麵對藍奕的過激反應,鬱可還是一臉淡定的微笑。


    藍奕馬上鎮定下來,這女人都不心虛,她害怕個什麽勁兒?於是藍奕很“禮貌”地把鬱可放進碗裏的菜挾起來,原封不動地放回鬱可的碗裏。


    “不好意思,我不吃蔥。”


    鬱可沒有計較,微微一笑說:“是嗎?那就吃海參好了。”說著要去挾那盤金黃的海參。(.)


    “我吃海參過敏。”藍奕在鬱可要挾起海參放進她碗裏之前。先發製人。


    “這樣啊。”鬱可停在半空的筷子終於有點悻悻地收回去。“不過,我記得你哥哥喜歡吃這道菜哦!”她又望了望一直埋頭吃飯的藍田。


    藍奕快氣炸了。這女人每次都把話題轉移到哥哥身上,好像多了解他似的!喂,我們跟哥哥一起討論菜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喝奶呢!


    “我哥哥是喜歡吃啊,不過你會做麽?”


    鬱可仿佛預料到似的,輕鬆迎接藍奕的挑釁:“蔥燒海參,這道菜可是北方名菜,是“古今八珍”之一。中國八大菜係中的‘魯菜’,其中有一道經典傳世佳肴,並且最具代表性,那就是‘蔥燒海參’。以水發海參和大蔥為主料,海參清鮮,柔軟香滑,蔥段香濃,食後無餘汁,營養很豐富……”


    藍奕的臉變得有點鬱悶。


    鬱可當做沒有看見,繼續說:“蔥燒海參,原在海參類菜肴中並不占顯赫位置。那是因為,海參是無為之物,沙多氣腥,最難討好。它看似很簡單的做法,其實要真正做到讓寡淡的海參入味,其實很不容易。我燒這道菜的方法,是將水發嫩小海參洗淨,整個放入涼水鍋中,用旺火燒開,約煮5分鍾撈出,瀝淨水,再用300克雞湯煮軟並使其進味後瀝淨雞湯。然後,將事先切成馬蹄段的蔥青熱鍋涼油地下入燒旺的炒鍋,炸至微黃……”


    “行了!”藍奕終於聽不下去打斷她,臉色變得很難看。


    唉,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麽?


    “你……還算會燒菜……”藍奕不情不願地承認。


    “還好啦,一切都是你哥哥的功勞哦。”鬱可幸福地看看藍田。言下之意就是這一切都是藍田教她的咯?


    藍奕不相信地看著藍田,想從他那裏獲得一絲否定這個說法的信息。可是,失敗了。哥哥果然對這個女人和別人不一樣麽?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主動教自己和葒茗做過菜呀!


    藍奕不想再看他們甜蜜的表情,吃飯吃飯。她一邊低頭吃飯,一邊哀怨地瞪著那盤蔥燒海參……裏麵的蔥!


    蔥蔥蔥。從現在開始,蔥就是她最不共戴天的食物,沒有之一!


    當藍奕開始安靜地扒拉飯菜的時候,就代表這餐桌上的“鬥法”暫時告一段落。


    葒茗一直沉默著,她不能插嘴,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有立場插嘴。


    她算什麽?妹妹?朋友?情人?什麽不都是!


    她一直在偷偷觀察藍田的表情,都沒有看到什麽菜就挾。這次下筷的時候。就不小心和鬱可挾在一起了。


    一塊紅燒排骨,鬱可的筷子在上麵,葒茗的在下麵。這一瞬間,葒茗心裏突然覺得很不爽,當一個人心裏不爽時,就會拚命鑽牛角尖。


    葒茗緊緊挾著那塊排骨不放,而在鬱可微笑著的臉龐下麵,葒茗卻可以感受到她筷子上的力量。這樣僵持了一下,最後以藍田挾了另一塊排骨放進鬱可碗裏而告終。


    那一刻。葒茗覺得像喝下了一杯酸得發脹的酸梅汁,從胃裏直冒向喉頭。她拚命抑製住眼淚,放下筷子對藍天雲說:“叔叔,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到了房間後。她在床上躺下將被子裹在身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進脖子裏。最後,喉裏一片渾沌,她咬著被子發出嗚嗚的哭聲來。


    第一時間就追上來的藍奕,鬆開放在門把上的手,猶豫了下,轉身走下樓梯。


    就在樓梯口時,她聽到了如下對話。


    “你明年畢業了,有什麽打算嗎?”這明顯是藍天雲問的。


    “還沒打算。”又明顯是藍田的冷淡的口氣。


    “不打算考研?”


    “不打算。”


    “不打算出國?”


    “不打算。”


    “伯父,如果藍田打算讀研或出國的話根本不用考,他們學校一定為他保送的。”明顯是鬱可那個做作女在插話。


    “噢……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你就要大學畢業了。總覺得你還是個小孩子呢!”藍天雲沒計較藍田清冷的態度。他也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是不由感慨。


    “在大人眼裏子女永遠是長不大的。可起碼您看著您的子女長大了,有些父母還沒有辦法呢!”鬱可話倒接的挺溜,不過怎麽感覺怪怪的呢?


    “嗬嗬……”藍天雲笑了一下,陷入沉默。


    鬱可依然是微笑,但看藍天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厲。


    “那個,爸……我過完年就搬出去住了。房子已經找好了。”藍田終於還是說出來。


    藍奕突然感覺頭頂一陣眩暈,眼前也像電燈跳閘了似的黑了一下。她整個人暈乎乎的,幸好反應比較快扶住了樓梯扶手,穩穩地站了下來。


    接下去就是和預想的一樣,一片安靜。


    也和預想的一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


    “啪”一聲,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的巨響,隨之響起了的還有藍天雲的吼聲:“藍田,老子到底做什麽了讓你這麽討厭?你今天一定給我說清楚咯!”


    在鬱可驚恐的目光下,藍田放下碗筷,緩緩地說:“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你是不是希望我不要回來?我不回來你就不搬了是吧?”藍天雲口氣忽然軟了下來。


    藍田起身說:“我隻是告訴你們一聲。並不是商量。”


    藍天雲還沒有緩過勁兒來的時候,藍田已經拉著鬱可走出餐廳,走到樓梯邊,準備要上樓的時候,目光陡然聚集在了藍奕身上。


    在她的眼睛裏藍田看到了一片朦朧的水霧,沒有積聚的淚水,隻有一片看不清愛恨的朦朧。


    看著這樣的眼睛,藍田的心像被一根刺紮了一下,不會鑽心的痛,隻是從那個小孔裏一滴一滴地滲出血來,隱隱地,消失了力氣。


    “哥哥,我真討厭你!”


    說完這句話後,藍奕衝出了家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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