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一瞬間,梁嘯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嘴唇也隨即抿緊。[]


    緊接著,一絲甜膩的血腥氣在他的口腔中蔓延開來,就在他要推開藍奕的時候,他的唇上一鬆,脖頸也一鬆,藍奕放開了他。


    她的唇上沾著鮮紅的血,這是他唇上的血,剛剛離開他的時候,她用力地咬在他的唇上。


    梁嘯哀傷的看著她,她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舔唇角。


    “小奕,你不要這樣……”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而疲憊。


    藍奕俯在他的耳畔,用縹緲的聲音說:“我要記住你的味道,你要記住我的味道。”


    說完,藍奕將他狠狠地推開,深深地看著他,把他刻進了骨髓裏。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藍奕拿起了床上的包包,用近乎冰冷的聲音說。


    帶著尖利而殘忍的決絕,藍奕斬斷了自己苦澀的情絲。


    “你恨我嗎?”


    藍奕走到門口的時候,梁嘯才提前勇氣問。


    藍奕的背影一滯,腳步頓下來。


    “不恨……不愛。”


    不恨,不愛。


    這兩個詞,像一把刀,插入梁嘯的心髒。


    一瞬間的窒息。


    “你要記住,是我不要你的。”


    扔下這句話,藍奕快速地走出房間,離開他的家。


    直到外麵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梁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今天來,是主動來跟他分手的。他們之間,真真正正地斷了。梁嘯明白,她那如此決絕的語氣和眼神,都代表了他和她之間,兩年的感情……不。是五年的感情。從此決斷。


    這不是他希望的嗎?本來,他不是應該鬆了一口氣嗎?


    可是為什麽,他覺得整個心,都被抽空了一樣。


    梁嘯慢慢地蹲下,一點一點地,拾起碎落一地板的紙屑,她的照片。


    再也拚不回來的。


    他掌心包起一堆的碎屑,緊緊捏拳,不可抑製地頂在心口。


    那裏。劇烈地絞痛起來。


    ……


    飛一般地跑出了梁嘯的家,沒有乘電梯,徑直從12樓的安全樓梯飛身而下。


    她要跑。要很快很快地跑,隻有這樣,她才能控製住噴湧而出的巨大的痛感,不讓自己嚎啕大哭!


    對,不能哭,怎麽能哭呢?哭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


    終於,一路跑出了小區,再有意識的時候,藍奕看見了麵前翻滾著波濤的黃浦江。


    外灘啊,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的地方。


    想到這個。她再次悲從中來,再也控製不住地,趴在麵前的一個欄杆上嚎啕大哭起來。


    偶爾有幾個過路人,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著她,但是沒有人會顯得無聊上來問她怎麽了。


    世界那麽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難堪,自己的悲哀。誰管得了誰?上帝也很忙,他根本不知道到底你是誰。


    十分鍾後,藍奕哭不動了。


    黃浦江畔的風,很大。夏天的時候,很涼快。


    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把自己的臉擦得幹幹淨淨。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本來以為自己做不到,但不也做到了?原來我們都有絕望的時候,隻有在勇敢麵對時,我們才知道,我們有多堅強。


    她結束了什麽?


    愛情。


    人類唯一迷戀的東西――愛情。


    柏拉圖式的靈魂統一是認為:墜入愛河後才能使人成為完整的人。可事實是:你本來就是完整的,而愛情使你破裂,你遇到愛情,然後啪的一聲突然裂開了。(.無彈窗廣告)


    她整個人已經隨著這場逝去的愛情,碎裂了。


    她不要再哭泣了,不要再流眼淚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她本就不喜歡死纏爛打,會放棄你的人,即使你再愛他,也不要再留戀。那樣既不會令他回心轉意,還會讓他更加厭惡你。曾經她以為,愛一個人,會低到塵埃裏然後開出花兒來,現在她選擇了為自己保留最後的自尊,放他去自由,也讓自己解脫。


    接著呢?接著要離開了呢。


    隻不過,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


    梁嘯並沒有把藍奕來找他的事情告訴葒茗。


    他知道他和藍奕之間結束了,但過後他天真地以為,那隻是藍奕難過時說的話,他們怎麽著都能再見麵的,他可以把她當妹妹,真的可以把她當妹妹對待,要很疼很她。


    可是,他怎麽會知道,與他的這次見麵,對藍奕來說,對他來說,有什麽意義呢?


    他隻是在想,那些照片,到底是誰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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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幾天,藍奕每天都在醫院陪藍天雲,藍天雲樂得合不攏嘴,但葒葉和葒茗都看出了一點不對勁,可到底沒觀察出什麽很反常的地方,也就作罷。


    另一方麵,她在幾天內見了很多人。


    比如吉祥三寶。因為還有將近10天就開學了,三寶提前就回學校了,藍奕把她們約出去吃飯,三寶不知道藍奕吃錯什麽藥了,竟然主動請她們吃飯,所以麥粒帶頭狠狠敲了藍奕一頓,藍奕一反常態地沒有抗爭,還說:“吃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估計這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請你們吃飯了。”當然,吉祥三寶都無視她,當她開玩笑。


    比如辛西亞老師。去她家蹭了一頓晚飯,第一次嚐到辛西亞老師的西餐廚藝,美味得不得了。某妞還厚著臉皮在她家過了一夜,當然一整夜都沒睡,拉著辛西亞聊了一整夜的天。辛西亞總覺得藍奕不大對勁,問她:“小奕,你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要是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跟老師說說。”藍奕當然不會說,她隻是笑笑地盯著辛西亞那張美麗優雅的臉龐,“老師,你說,黑暗會不會很可怕啊?”辛西亞說:“我記得你們中國有一個詩人,他有一句詩是‘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藍奕噴笑:“老師,這跟我的問題有什麽關係?”結果兩個人齊齊笑了起來。


    再比如卞西和梁曉易。因為他們一個工作忙,一個沒有經常在上海,所以他們兄妹三個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聚一聚了。藍奕這次特地把兩個家夥都挖了出來,還威脅說這次要是不來見她,以後見不到了不要悔青了腸子。兩隻沒辦法,知道自家小妹惹不起,就都屁顛屁顛地滾到她麵前來了。梁曉易已經做好被狠敲一筆的準備,可是這一次卻是藍奕要請客,還分別給他們倆買了一件禮物。弄得卞西怪不好意思的,說:“認識這麽久我這個做大哥的還沒給你買禮物呢……”


    梁曉易拿著禮物卻是一臉驚訝,“小妹你最近是不是受嗎刺激了?還是發了筆什麽橫財?竟然舍得給你大哥二哥買這麽貴的禮物?”藍奕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對梁曉易反唇相譏,反而說:“這些禮物都不貴重,是我這麽多年存下來的私房錢給你們買的。你們小妹買不來什麽貴重的禮物,而且多貴重的禮物也比不上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情誼,是你們讓我知道,這世界上人與人之間,還有不求回報,不計利益的感情……”弄得卞西和梁曉易都無比奇怪,他們家藍奕小妹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肉麻兮兮的?


    ……


    總之一句話,所有人都覺得藍奕不對勁,很不對勁兒。但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出來,因為她既不哭也不鬧,情緒也一直很平和,臉上還總是掛著笑容。這能讓大家說什麽?


    確實是沒什麽,藍奕做這一切,隻是為了好好看看他們,好好看一看每個人的臉。


    這是藍奕最後的牽掛了,在還能見到光明的時候,把曾經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每個人的笑臉,都好好記住。


    這是要記一輩子的。


    藍田從來不知道,這會是他最後一次看見自己親愛的妹妹。


    本來,藍奕以為該見的人都見完了,但是在離開的前一天,她發現自己最想念的人,還是哥哥。


    她迫不及待地,想最後看看他。


    所以藍田那天晚上加班到很晚回家來的時候,就看見藍奕縮著身子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藍田沒有驚動他,動作很輕地把外套脫了,然後拿遙控器把電視機關了,走到藍奕身邊坐下,無奈地看著小貓一樣的妹妹。幹幹淨淨的瓜子臉,纖塵不染的皮膚,兩側的臉頰或許因為抱著枕頭睡得太熟了,而飄著兩抹紅暈。睫毛又彎又長,安靜地覆在那緊閉著的眼睛上,粉嫩的唇瓣緊緊抿著,像是睡夢中還在隱忍著什麽。


    這麽多年來,藍田還是第一次這麽仔細地看著妹妹的臉。妹妹長大了,而且,長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盡管從來沒人承認過,但藍田同誌其實一直是個妹妹控。


    (/□\)


    他忍不住伸手,在藍奕的眉間輕輕劃過。


    這時候藍奕模糊地睜開眼睛,藍田立馬收回了手。


    “哥哥……你回來啦?”藍奕揉著睡眼說。


    藍田無奈地笑笑,重新伸出他那隻不怎麽安份的手,使勁兒揉揉藍奕的頭發,“你來了怎麽也不給我打電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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