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酒店後,發現房間裏沒有點燈,適應了黑暗,才看見落地窗邊有背影煢煢而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道士孤身一人站在落地窗邊,指端有煙頭忽明忽暗。


    不知是否為錯覺,那麽一霎,我忽然覺得站在黑暗中的他,似乎正被什麽壓得透不過氣來,背影格外蕭索和落寞。


    這個還是那個人前總是奸笑滿臉,油嘴滑舌,死不正經的道士麽?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回來了?”道士發現我站在門口,便掐滅了煙頭,轉過頭的瞬間,依舊滿臉桃花,“我們開飯吧。我好餓誒,power鍵早就亮紅燈了。”


    我心下一鬆,果然是看錯了。


    我把鑰匙扔給他,“開動。”


    開飯事情一直是由道士做的,我拿著銀勺看著他越來越熟練的動作,果然小晴的培訓工作做的一流。


    但時間一長,他那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讓我有些不爽起來。


    “怎麽不問我把那孩子送哪裏了?”


    “你想告訴我麽?”


    道士利索地將鹽焗雞的錫箔紙撥開,滿屋頓時撲鼻香氣。


    我怎麽這麽笨,我暗罵自己。對於否定的答案,幹嘛自己給自己挖個坑跳。


    “你總不會再把她扔回焚屍爐中。顯而易見的結果我就不提這麽弱智的問題了。(.無彈窗廣告)”道士繼續說道。


    我皺起鼻子,難道他在說我的問題也一樣是弱智級別?


    “我記得有句古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她今天死了,那麽隻能說老天爺不讓她活,也算盡力了。”道士將高腳玻璃杯放在我麵前,裏麵有漂亮的酒紅色液體。


    我一直懷疑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現在看來果然如此。這家夥一直死賴在妖門,不可能老老實實地幹他的招待員工作。


    隻是,他現在知道了多少?


    想到這裏,心底的問號再次冒了出來,能夠容忍這麽一個陌生人在妖門走動的老頭子和老哥又在想什麽呢?


    “吃飯的時候考慮憂國憂民的問題,很容易得消化不良。”道士舉起酒杯在我的杯子上一磕,響起清脆的玻璃聲。


    “小家夥呢?”遮掩我的走神,我跳過這個話題。


    “在學校。”


    “什麽時候了,還在學校?”我扔下筷子,抓起包就想出門。但被道士一把撈了回來。


    “幹嘛!”被道士拉回座位的我,一肚子不滿。


    “雖然他需要你這個監護人,但不代表他沒有一點自由。”道士將刀叉塞進我的手裏,強製我吃飯。(.無彈窗廣告)


    “可是……”


    “如果不給他空間,他怎麽能交到朋友?”


    剛想回嘴說“我們不需要朋友”,忽然想起那晚偷聽到小家夥和道士之間的對話,我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晚餐雖然美味,但吃到口中卻有些變了滋味。


    “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當姐姐的有些太過於霸道不講理,管得太寬。”平日裏,我一貫秉承的是暴力教育,也許在他眼中我是個隻會噴火的恐龍家長。


    “每一個鍋子總有適合的蓋子,合不合適隻有鍋子知道。”道士平靜地回答,“隻是別忘了鍋子裏的東西在煮熟前,總是要頂一頂鍋蓋的。沒有被頂過的鍋蓋,隻能說明鍋子裏的東西還沒熟。”


    這是第二次聽見從他嘴裏說這樣的話,我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差錯。這個道士什麽時候這麽感性了?


    “怎麽樣,被我兩句話感動了吧?”還在納悶,那頭便露出了狐狸尾巴。道士極為臭屁地自我吹噓道。


    我撲倒,就說這是不可能的嘛。


    “對了,胡小弟昨天讓我把這個帶給你,結果被你的傷勢一弄,我給忘記了。”道士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紅色請柬。


    我拿過來一看,原來就是那位付老師提及的校慶兼萬聖節的活動邀請函。我心底長舒一口氣,原來小家夥不是叛逆期來臨。


    “聽說他今天留校似乎也跟這個活動有關。”


    我奇怪地抬抬眉頭,什麽時候小家夥這麽熱心班隊活動了,他對此從來是連一根指頭都不願意動的。


    “難道他覺察到了什麽?”我低聲喃喃,難道是我下午說的那一番話起了反作用?


    “覺察出了什麽?”道士不知何時湊過來問。


    “沒有沒有。”我連忙扯開話題,“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李涵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開口,好像沒有什麽突破口了。”


    道士嫣然一笑,“當然有了。”


    “什麽?”


    道士用手指蘸著紅酒,在桌上寫出兩個姓氏,一個“李”,一個“付”。


    “一個不能說話,不是還有一個麽。”他挑眼看著我。


    “你是說付老師?”我轉了轉眼珠,點頭同意,“有一點可以肯定,就算他不是幫凶,至少也是知道內情的。”


    道士在兩個人頭頂上連上線,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兩個人都不是最後的主謀,他們隻不過是小角色,類似銷售經理和營運經理,可能為了‘業績’,所以相互掣肘,關鍵是他們身後的大boss。”


    我再次點頭,這是不可否認的。


    “你有懷疑對象?”我抬頭看他。


    “有一個,但還不成熟,因為我還沒有證據。”


    我想了想,學著他的模樣蘸水也寫了一個字,看著他。


    道士一笑,“看來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但問題是現在我們怎麽從那位付老師身上突破,我可不相信他會輕易地吐露真情。”


    “這可不像是小笙你說的話啊。”道士一臉高深莫測,“有四個字你不該沒聽說過吧。”


    “什麽?”


    “刑訊逼供。這不是你最擅長的麽?”


    我頓時鄙視他,這種手段我們警察早不幹了,他當還是穿袍子帶花翎子的封建王朝嗎?用這種手段我們警察是要吃牢飯的。


    “非常情況,用非常手段。”道士不以為意,“也許就在我們吃飯的時候,又多了一個孩子在他的撲克牌上。”


    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反正對方也不是良善之輩,以暴製暴雖然簡單,但往往有不錯的效果。


    但是……


    “那我們不是打草驚蛇了?如果付老師一有事,後麵那位老板一定會被驚動。”我提出最後一個不妥之處。


    道士一笑,優雅地用餐巾抹去嘴上的汁水,慢悠悠地回答:“我們就怕他不動,別忘了我們昨天說好了的行動。”


    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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