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身體如傾斜的體積龐大的建築物,砸在地上轟然有聲,更揚起無數塵土和細沙。(.好看的小說)


    我在它摔倒前的一瞬間,腳尖借助它倒塌前最後一點力,躍出好遠,才堪堪避免了被砸個正著的下場。


    “總教頭!”慌亂的人群中終於有人注意到了這裏,驚呼中更是帶上了無邊的歡喜和欣慰。對他們來說,我這一出手幾乎是將他們從絕望的死境中再次拉了出來,他們看見了從未可能戰勝的希望。


    “是眼睛!戳它的眼睛!”人群中有人首先反應了過來。


    但相比人們的歡呼,那些凶獸的反應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為這種看著笨拙的家夥雖然很強壯,按照我原本的觀念,這種河裏遊的、海裏泡著的東西智商一定不高,但現實再次讓我明白在這個世界,任何以往的常識都不是可靠的。


    一頭最為巨大的薄魚忽然轉過頭來,四隻巨螯忽然上下翻動了幾下,頓時一小隊的薄魚調轉槍頭朝我橫爬了過來。


    我吃驚不已,這哪裏是畜生該有的智慧?它們竟然懂得分工協作。派出一支小隊將我這個不速之客消滅的同時,也不耽誤大部隊的前進。這哪裏是魚的智慧?恐怕連有些人都及不上它們!


    這些薄魚速度很快,沒有等我多想,便已近在眼前。剛才的那根鐵棍還突兀地插在那條死魚的眼眶中,所以現在我根本是手無寸鐵了。


    更讓我緊張的是,雖然村民看見我剛才對付那些魚的手段。可惜實踐起來就明白那種動作隻有我能做得出來!沒有人能夠像我一般,一跳便是兩米高。跳不上魚頭,自然無法戳瞎它們的眼睛。這種戰術,對村民來講根本是望塵莫及的。


    人群再次慌亂起來。這一次的慌亂比剛才更為甚者。人心就是這樣奇怪的東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後帶來的便是不能自已的絕望。


    但是眼下我已經無法顧及他們,眼前那數十隻薄魚已來到麵前,舉起鐵鏽色的大螯,就似一台台巨型車鬥機。準備一掌將我拍成肉餅。


    “鄒吾!”情急之下。我呼喚沉睡在體內的怪獸,如果它真像當初表現出來的那麽強,現在一定是最好的幫手。可是無論我如何叫喚,內體的鄒吾竟然毫無反應。


    關鍵時刻。就這樣掉鏈子!我心中暗恨。


    跳閃騰挪間,我圍繞著這十幾隻大家夥打轉,想像剛才那樣如法炮製,卻發現這些有智慧的生物竟然吸取了教訓。再也不肯讓我高高躍起,隻要我一有這個態勢,無數隻鐵鉗便從天而降,生生打落我的勢頭。


    失去了這個捷徑,我在這些畜生的圍攻下,頓時捉襟見肘。我咬牙,如果這時候我還有把武器,哪怕一把刀也好!


    正想著,忽然,耳邊聽見有人喊了一嗓子,“總教頭!接劍!”


    我回頭一望,隻見半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把長劍。我喜出望外,正準備伸手,忽然那些畜生好像也明白了這件東西可能對它們不利,竟然也伸出長螯準備將劍打落。我豈能讓它得逞,顧不得可能被鉗住的危險,我一挺身硬生生從那大螯間穿過,一把接住。


    滾落幾個跟頭,我抬頭一看,隻見鐵匠海默正抄著一把刀和最近的一隻薄魚戰在了一處。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劍”,比起真正的劍,眼前這把黑魆魆的東西顯然是寬屏版的,很明顯是從“刀”直接兩頭開刃轉化而來。隻是劍頭本來是尖銳無比,可紮可刺的鋒芒物,現在卻是平平。想起我以前曾經提過的那麽一聲,想必這鐵匠海默竟然是牢牢記住了。隻是我沒有詳細給解釋過,所以海默才按照自己的思路給想了這麽一把模樣古怪的東西出來。(.好看的小說)


    隻是,海默打造的東西不是都被村長拿走封入祠堂了麽?他怎麽還有?


    我一笑,看來這鐵匠海默雖然看著憨厚,但腦子一點兒也不傻啊,甚至有些狡猾狡猾的。


    剛接住劍,一隻薄魚便追趕而到,巨大的陰影將我整個籠罩。四隻螯足高舉,隻消輕輕一砸,我便血肉模糊了。情急之下,我猛地一斜身,以金剛鐵板橋之勢插入那薄魚的身下。密匝匝如蟹腿一般的旁足在眼前略過,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見一定無法忍受。雖然看著惡心,但為了活命,這些根本顧不得了。


    到了魚身之下我才發現這薄魚不僅巨大,而且身體極長,恐怕四五米都不止。那薄魚明白我在它的身下,但一時無法將我驅趕出來,暴躁地再次發出牛吽的叫聲,倒退著想逼我出現。


    這樣下去,除了能拖延一點時間,根本於事無補!我焦急地四望,如果用劍砍斷它的那些旁足,不是就能斷了它們的行動力?


    不行!我現在正在魚身下,如果旁足一斷,薄魚是倒了,可是在它身下的我十有八九便被壓著正著,這十幾噸的東西壓上來我哪有活命的道理?


    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忽然,我的眼角瞄到了頭等上那白花花一片的地方。魚肚!這是每一條魚最肥美的部分。顯洛每次吃魚總是把這一部分留到最後,然後一付世界上最美味的表情,將這肥嫩的部分吃下。


    雖然我一直是君子遠庖廚理論的堅定擁護者,但多少也看過大哥以人類的方式宰殺活魚,快刀一撇,整個魚肚豁然而開,內髒便可輕鬆地清理幹淨。有時候老頭子譏笑大哥,跟人類學了不少臭毛病,說什麽當初不都是活烤,哪見得這麽麻煩。


    對了!就是這裏!


    我頓時精神一凜,單手猛一持劍,大喝一聲“開”,雖然這劍頭是鈍物,但我卻有的是力氣,更何況這裏還是魚類最柔軟的部分?劍身猛地捅進腮下三寸同比例的最柔軟處,我猛喝一聲,以膝當腿,拚命往前跑去。


    比剛才更加濃烈的腥臭味彌漫開來,無數藍色液體如傾盆大雨一般在我身後淋下。我連滾帶爬,唯一僵硬著持劍的姿態,從魚尾出滾爬而出。


    方才尚在張牙舞爪,準備將我一鉗斃命的巨大怪物,忽然僵立不動了,巨大的魚眼翻動著,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無數旁足之間,是什麽東西如此溫熱而柔軟?它看不見,巨大的身軀擋住了它的視線。它想退步,可是身體卻開始不聽使喚,直到死亡來臨前的一刻,它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就像一個被人從頭到腳淋滿了藍墨汁的人,從這條再次轟然倒塌的薄魚尾後跑開。顧不得那些刺鼻的腥臭味會流入口中,我大喝道:“海默,它的肚子!”


    鐵匠海默被一條薄魚已經快逼入了海中,一聽我的喊聲,再一看我身邊那條五髒六腑都流出來的薄魚,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大喝著,一頭朝薄魚的肚下鑽去。等他再從魚尾處爬出來的時候,比我還要狼狽三分。他那留了幾十年的寶貝胡子徹底完蛋了,就好像童話世界裏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藍胡子再世為人一般。


    那條薄魚沒有例外地一頭栽倒在海水中,濺起的巨大浪花衝上沙灘,將他從頭到腳衝刷了個遍。


    “哈哈哈哈!”鐵匠海默大聲笑起來,笑聲中還夾雜著怒吼聲。他怒振雙臂,仿佛剛剛的激戰還不能滿足他,他再次抄刀往另一條薄魚處衝去。如法炮製,不出十幾秒,又一條不可一世的怪物倒地身亡。


    困頓難逃的村民發現了出現在薄魚群中的我們,看著我們倆個如嗜血發狂的瘋子一般,從一條一條的薄魚腹下鑽進鑽出,一條條可怕的不可戰勝的怪物就這樣在我們的身後倒下。


    這個沙場上最可怕的不再是薄魚,而是我和鐵匠海默!


    “快拿刀!”於夫子忽然出現在人群後麵,巨大的袍子裏竟然兜著數十把被村長沒收的刀具。看他氣喘如牛,身後跟著同樣粗氣不停的大鐵塔。


    “拿刀!殺死它們!”大鐵塔那粗獷音律極寬極洪亮的嗓音,將夫子要講的話再次傳送出來,“魚肚子是它們的弱點,殺啊!”


    說著,他便首先搶過一把刀,朝那些曾經讓人聞之色變,殺了無數海上討生活的漁夫性命的怪物衝殺過去。


    薄魚那千百條隻能前進後退的腿在這個時候成為它最大的障礙,不能下蹲躲開這一弱點的薄,成為真正的剁板上的魚肉。


    明白過來的村民頓時群情激奮,七手八腳地從夫子手上搶過刀具,學著鐵匠海默和我的模樣,喊殺聲頓時響徹沙灘。


    幾乎成為魚肉的村民,忽然翻身變成了刀殂,找到了這橫霸一世的弱點,讓他們祖祖輩輩付出無數生命代價的凶物終於有了血債血償的一天!


    刀,雖然隻有十多把,但被希望和仇恨點燃了熱血的村民戰鬥力以恐怖的方式爆發出來。有刀的,刨肚挖心,將這些凶物斬殺於刀下;無刀的,手持鐵棍,朝著旁足死命地砸下,即便鐵甲護身,薄魚還是哀嚎於無數棍棒之下。


    沙灘上,不再是村民的亡魂地,反而成為了薄魚的葬身處。


    越來越多的薄魚倒地,魚腹中大量的液體外溢,內髒掉落。不久,潔白的沙灘便被薄魚血染成了藍色一片,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藍色的海浪直接將這一大片海灘吞噬無蹤。空氣中彌漫著薄魚特有的腥臭味,順著狂野而來的海上旋風,飄散開去。引來更多黑壓壓的海鳥,盤旋在頭頂,伺機而下。那是著名的海上食腐者,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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