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商和智商瞬時降到白癡以下,耳朵卻聽到某位始作俑者臉皮極厚道:“如果你要惱了,我一樣給你賠不是。”


    看看,這就是“癡情種子”?這邊剛討好,那邊又立馬迎合,兩邊都不帶耽誤的。他的確是“種子”,不過是花花蘿卜種子。


    “奴家不過是一青樓女子,哪能得貴客如此青眼,公子肯多看我一眼,便已是福氣。”桃萼蕊聽到他如此調笑,便輕笑著回應,想必是看多了這種場合,這種歡場應景之言自然不會往心裏去。


    倒是那裨將一臉認真,“姑娘不信,我這大老粗倒是信得公子所言。”


    那桃萼蕊微微一怔,不知這裨將何出此言。剛想開言,話頭卻被那家夥接了過去。


    “我要你信幹什麽,你的皮相又不耐看。”


    聽到他如此說,那裨將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漏嘴,連忙笑道:“哈哈,正是,正是,我這大老粗真真不解風情。”說完,立刻轉過頭對那媽媽說,快叫人上來收拾這魚,好讓他們大快朵頤一番,這便將這話題給岔開了。


    屋子裏滿是這魚的香氣,尚未開動便讓人胃口大開。果然,這是好東西。


    我倒是對這魚沒啥感覺,要知道在我那個世界的後期,別說是天天在我哥手裏拿飯吃,就算是普通小店也是烹飪技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什麽煎得炒的炸得沒吃過?正宗的創意的西洋的,哪個沒有吃膩過?要說延年益壽。我還真不在意這個,活了幾千年還沒夠麽?咱就這體質了,喝水都能延年益壽。


    剛才那些菜肴已經讓我吃個肚飽,所以這魚也就沒啥吸引力了。


    關鍵是這屋子裏的這個家夥讓我實在想吐。為了避免我剛吃飽的好東西浪費了,我決定讓我的腦瓜子清淨清淨。


    想罷,我也不管他一直緊抓著我的手。當下便忽然站起身來。


    這一下把屋子裏的人都給嚇了一跳,一個從進門就沒開過口的神秘人物突然站起,是誰都要嚇一跳。[]


    那家夥側頭看我,眉梢裏卻透出一絲好玩的意味,他那隻緊抓我的手正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但這當事人似乎毫不在意,一味溫柔道:“怎麽了?不舒服麽?”


    我讓你裝情聖!


    我撩開帽簾的下半段。讓他看清我咧開的口中明晃晃白牙,“上個洗手間,哥們,要一起不?”


    “你都邀請了,我還能不去?”那家夥果然厚臉皮。“不過洗手間是什麽?哥們?”


    我一歪嘴,沒見識和常識的外星球人,“就是五穀輪回之所。”


    笑意立刻從他的眼睛裏溢了出來,“你還真是好玩的人,說話越來越有趣。”


    切,這就好玩了?老子肚子裏一肚子那世界的詩詞歌賦、小說評書、有色笑話,不知哪段能把他給“有趣”死。


    “有趣吧?那就好好順著老子的意,老子一高興也能讓你繼續有趣有趣。”我一副小妞給爺笑一個的表情。


    我這話很輕,隻能讓我和他聽見。別人隻能看見我微微低下頭,和他輕聲相視,頗有些那一低頭的風情,隻是沒人知道我們的對話滿是我“老子、老子”的對白。


    他還在笑,伸出右手微微一覆在他抓著我的手上,“夜深了。自己仔細看路,早去早回。”這一句的音量足夠滿屋子的人聽見,所有人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或曖昧或意會或羨慕的表情。


    我扁嘴,我似乎又落下風了。


    上廁所不過是個借口,自然不能讓跟我而來的小侍女打破我清淨的意圖,早早地將她打發回屋,借口當然是“回去的路我認得”或者“我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雲雲。那小侍女想必從剛才看出端倪我是那位不可得罪的貴客的“貴客”,當然不會一再拂了我的意,隻好點頭稱是。


    信步走在這風流坡的庭院中,雖然已經夜色深沉,但是卻感覺不到一絲黑暗的恐怖。這個院子果然是個妙地,也不知當初是誰設計的,沒十步便有一處小小的燈台,粗短的紅色蠟燭在或石質或紙質的燈台中閃爍,給周圍帶來一片蘊黃色的光亮,既不刺眼,也不昏暗,恰到好處。頗有些我那世界那些夜間生物最喜歡出沒的某些“高格調”酒吧和俱樂部的感覺。昏黃的、低調的、卻又有某種曖昧和糜爛蘊含期間。


    看來喜歡這種調調的人,哪個世界都有。當然,我也挺喜歡。


    “你想怎麽辦?”可惜有人不懂這小資情調,木知木覺地跳出來跟我討論現實問題。


    我歎口氣,對神獸而言,情調就是個屁。


    “你全都恢複了?”我反問了他一句。


    “差不多。”它老實地回答,“反正本來就不算強。”


    我翻白眼,好吧,好吧,它隻是說話直接,而不是在指桑罵槐說我這個現有主人是個草包。


    “計劃不如變化快,現在我們算是掉在另一個‘祠堂’裏了。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幾率從那家夥手中開溜而不讓他攪我們的局?”


    雖然我的實力已經恢複,但那家夥實在是個麻煩的家夥,我不知怎麽擺脫他。


    “那家夥的實力在你之上。”騶吾又在我的心口插上了一把刀。


    “知道,知道。”我有點惱火地回答,“還有那個關來宏,我看也不是個簡單的貨色。”


    當初我的頭腦的確太過簡單了點,以為就是殺個關來宏而已,沒那麽複雜。沒想到,這事情已經越來越難以控製了,而我也越來越被動。殺關來宏這個目標卻正在慢慢遠去。


    “放棄?”騶吾總是用最沒有起伏的聲音說一些爆炸性的話。


    “不可能。”它的話音還未落,便被我從牙縫裏迸出的如冷鋒一般的話給切斷。


    魚家灣的慘案,駭人聽聞的食肉寢皮。男孩被冷風風幹的眼球,老夫子死前的微笑,一切都不可能讓我停下手。


    關來家必須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騶吾沉默。片刻後才說:“局麵有些混亂,那個男人對我們來說是太大的變數。”


    的確,這家夥尚不明確是敵是友。更要命的是他和關來宏之間的關係也是看著奧妙。如果被他發現,我是想殺關來宏,他到底會做出何種反應呢?


    “很簡單,隻有三種結果。他殺你,他不殺你,他幫你。”騶吾繼續用它讓我抓狂的聲音說道,“不過我個人傾向他會殺你。最最最好的結局也是他不殺你,不過我看希望渺茫。”


    這個神獸還真是讓人暴躁,雖然它說的話很理智,也很簡潔。


    我真想把它從身體裏拖出來打上一頓,不知道人最不喜歡聽的就是太過直白的真話嗎?一點說話藝術都不懂。


    我忍了忍腦門上的十字怒氣。自我心理建設,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我看他可能是仙人。”神獸果然不會看人臉色,繼續道,“如果如此,他應該是從周山而來。”


    我心頭一動,這個可能我倒是想過。看那關來宏的模樣,可以解釋為恭敬有加,同樣也可以解釋為頗有忌憚。


    “別人叫他景陽公子。這麽世俗的名字,會是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麽?”我提出另一種可能,“關來宏既然是素朱國的大將軍,會不會那家夥是這素朱國國君的近身?比如,太子?有實權的人物?宰相?公卿等等?”


    “也有可能。”騶吾同意,“關來宏既然有仙人的身份。那麽相比這些人應該也不會全是凡人。”


    我忽然一擊掌,想到了什麽,“你說他會不會就是素朱國君?”


    這個念頭一跳出來,我立刻覺得這種可能最大。想想看,他關來宏一手握重兵、獨霸一方的大將軍最怕誰?自然是國君了。


    “如果是,”騶吾平靜的聲音和我略有激動的聲音有些鮮明差別,“你怎麽辦?”


    這個問題太過龐大,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按我一貫粗放的思路,手下犯錯,領導自然是有責任的。關來宏多年來肆無忌憚,難道不是這素朱國君的錯麽?夫子也說過,素朱國自從多年前新君上任後,便對他們窮追不舍,恐怕滅族這樣的命令也是出自這國君之手。如果真是如此,這種暴君自然是可殺的。


    但是,殺了之後呢?


    我看過太多的類似事件。死了一個暴君,繼任者說不定是一個更為殘暴的君主,人民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好處。相反,各方勢力群起,拉幫結派、東征西殺,結果導致國家動蕩,民不聊生。


    殺了一個暴君,結果卻得到更壞的結局。


    而我這個外人,恰恰是挑起這一無邊漩渦的人。


    要開頭,便要想好承擔結果,老頭子常這樣說。我們是沒有規則的妖怪,自然不會去遵守人類的規範。隻有這一點卻是我們謹記的。


    沉重到黑暗的後果,我一個外人有資格承擔麽?


    好半響,我才歎出一口氣,有些落寞道:“管殺不管埋,才是輕鬆的活。”


    也許多少是感應到我的情緒真的很糟糕,隻說實話的騶吾沉寂了好一會兒才說:“也許他不是國君。”


    難得它竟然還會安慰人,我苦笑一下,“看樣子我實在不是個抽絲剝繭的好手,現在這種情況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


    “……”


    我們倆個一人一獸相視無語,陷入沉默中。


    不知呆坐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極低的聲音,雖然說話的人極為小心,但是我的耳朵還是清楚地捕捉到了每一個字。


    “……有了這個……我想關來家離死不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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