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歌扶著樹幹,慢慢站起身,鬆了鬆腿筋,身子微向院牆那邊靠過去。(.無彈窗廣告)眼睛不經意的瞄向院牆內,屋簷下,一片白衣在眼前掠過。忽然一陣衝天刺鼻的酒香襲入鼻中,鳳輕歌不由一窒,覺得頭有些微暈,有些微醺的感覺,腳下一個滑溜,身子一斜,向院牆內跌去……


    腿硬生生地撞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強烈的疼痛讓她瞬間有些清醒,接著又是更加刺鼻的烈酒氣味,讓她幾乎喘不過起來,下意思屏住了呼吸,身子一沉,徹骨的冰涼滲進衣服,刺激著皮膚,讓她渾身一縮,嘴微微一鬆,滿滿的辣味嗆進嘴裏,是酒……好難受!好嗆人!鼻子裏嘴裏溢滿了辛辣,腦子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困難……


    恍惚間似乎感覺到一隻白淨的修長仿佛帶著白色的微光,透過水波,穿過重重的黑暗,將光亮和溫暖帶到了她的麵前,給了她救贖。努力想要抓住那隻手,抓住那黑暗中的唯一的光芒,卻越來越陷入了黑暗,失去了意識……


    當她再次恢複意識醒過來時,吸進鼻子裏的空氣仍帶著辛辣的酒氣,頭仍是昏昏沉沉的,好似宿醉過一樣。感覺背後源源不斷地有股熱息送進自己的身體,身體隨著那股熱息的輸入漸漸由涼轉暖,隻是身上仍有些黏黏的感覺。


    抬起沉沉的眼瞼,入目的是紫蘇顰眉擔憂的臉。


    “公子……小姐,你可終於醒了!”紫蘇抓著她的胳膊,有些激動之色。鳳輕歌這才發現,她是半倚在紫蘇懷裏的,身子微動了動,欲扶著紫蘇支起身子。


    一個如溪水般潺潺流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又如一杯沉澱了十幾年濃醇的陳酒,帶著一股莫名的微不可覺的穿透力:“姑娘莫要亂動,體內的酒氣還未逼淨。”


    鳳輕歌微微了然,原來是為她逼出嗆進體內的酒。卻恍然覺察他方才喚她“姑娘”?又想到好像紫蘇也喚她“小姐”來著!微微看向自己,卻見自己披頭散發,衣襟也有些散亂,看來女子的身份是暴露了。臉頰有些微燙,卻不知是體內殘留酒的餘醺,還是……在害羞?!想到這兒不由覺得背後的手有些炙熱,背脊不由自主地縮了縮。


    她那一世活了十九年,每日都是想的學業和找兼職賺錢,哪裏有時間談戀愛,又因為忙也甚少和男子親密來往,至多隻有兩個被她當哥們的男性朋友。想她活了近二十年竟還未談過戀愛,就不由微微歎息。今日與傅秦翊也是隻是迫於形勢和無意中的親密接觸,大多時惱大於羞赧。現在她披頭散發,衣服散亂,那隻手就那樣清晰可覺地貼在她的背後,不由有些不自在。


    “小姐!你都不知道,雪顏好不容易擺脫那群家夥,趕過去卻見你一頭栽向人家的院子裏,栽進院子不說,小姐你居然還掉進人家酒缸裏了!”雪顏瞪著杏眼,一臉埋怨。


    鳳輕歌聞言微微詫異,難怪會嗆到酒。訕訕一笑:“也是你小姐我,運氣太好了點,人家都是落進水了,我不僅掉過水裏,這次連酒缸都能掉進去了!”


    “那可是二十年的陳酒啊!依雪顏看啊,小姐你這運氣不是太好了。而是好到爆了!”雪顏兩手叉腰,一臉忿忿。


    鳳輕歌聞言微微汗顏,這丫頭真還把她那些網絡語言學到手了,還活學活用了。(.好看的小說)以往用成語可沒見她用得如此精準!


    “若不是這位公子及時將小姐拉上來,小姐恐怕即便不淹死在酒缸,也要醉死在酒缸!”


    背後的手緩緩鬆開,如陳酒般清醇的聲音如風般傳來:“此事是在下的過失,在下不該命人將酒缸搬到院牆邊的,還令姑娘失足掉進酒缸,陷於危險之中。”


    “不,不,不!此事我也有錯的,不過,既然事情已經過去,我也安然無恙,就不要追究誰對誰錯了,好麽?”風輕歌急急道,欲動身子卻是腿上傳來一陣撕扯的疼痛,不由“嘶――”的一聲。


    眼眸瞥到身後的人,卻是不由一怔。腦中不由閃過一句詩詞,“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眼前這人一襲白衣,衣間沒有用線繡出任何花式,白淨得似不染凡塵。濃密烏黑的發絲用白色絲帶鬆鬆地係縛,眉眼斂得極淡,卻藏不住他秀逸的風姿,溫潤如玉,好似被切磋琢磨過,卻又好似那白玉被蒙上了塵,被斂去了光彩。又似靜謐的黑夜之中懸掛於天的一輪明月被雲霧隱隱掩去了光華。被掩去光華的明月??鳳輕歌為腦中的念頭微微一怔。


    卻見眼前這人抬眸定定地看著她,一雙眸子似黑曜石一般泛著淡淡地光彩,又黑的似磨得極濃的墨。斂得極淡的眉眼微綻,唇角一勾:“好!”這一聲“好”卻是在回答她剛剛的話。


    那淡淡地一笑好似一幅畫著菊花的水墨畫,菊花隨著筆鋒的勾勒,淡淡地綻開,帶著一股淡雅之意。


    一隻修長白淨的手出現在眼前,指甲磨得圓滑。手裏是一個青色的小瓷瓶。鳳輕歌有些怔怔地看著這隻手,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是這隻手將她帶出黑暗的深淵,帶出死亡的困境的......


    “活血化瘀的藥”清醇的聲音如流水般響起,打斷了她的愣怔,見她有些不解,又解釋道,“姑娘的腿想是被酒缸磕到了,這個,很好用。”


    “謝謝!”鳳輕歌從他修長的手中接過藥瓶,指尖觸碰的一刹,她的手微不可見的輕輕一顫。他的手很涼......


    “姑娘,還是將這身衣裳換了吧!”白淨修長的又遞過一件白色長衫,亦是同他身上的那件一樣,白淨素樸。


    這是他的衣裳?!


    “此處是在下釀酒的酒坊,在這裏的幹活的大多都是男子,姑娘若不嫌棄,便先換上在下的衣裳吧!”看出她的疑惑,喉間微動,聲音清醇透徹,為她釋疑。


    鳳輕歌這才發現她身上盡是酒氣,身上還有些黏黏的感覺,不由微微赧顏,又接過白色長衫笑笑:“不嫌棄!不嫌棄的!”又忽覺得不對,忙道,“我是說有衣服換就很好了,多謝公子了!”


    他見此唇角一勾:“在下應該如此,不必客氣!”隨即身形微動,走向門外,反手將門掩上。


    見他走出門去,忽想起什麽,鳳輕歌急忙道:“小女子名叫秦歌,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修長的手頓了頓,如陳酒般清醇的聲音響起:“樓君煜!”


    鳳輕歌微微一愣,拿著衣服的手緊了緊,眼中閃過複雜之色。


    紫蘇麵露詫異,喃喃道:“樓君煜?這不是寧王之二公子的名諱嗎?”


    雪顏張大了嘴:“寧王的二兒子??”


    鳳輕歌給腿上了藥膏,感覺腿部淤青的地方一陣冰冰涼涼的,疼痛也減少了不少。這藥還真是不錯!隨即又換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紫蘇為她重新束著頭發。


    “穆風呢?”鳳輕歌開口問道。


    紫蘇梳著她微濕的發絲道:“穆護衛去處理賭坊的事了。”


    鳳輕歌聞言挑了挑眉:“給錢了?”


    紫蘇梳著頭發的手一頓:“嗯”


    鳳輕歌點了點頭。


    雪顏撇了撇嘴,不滿道:“那賭坊不僅派打手也就算了,還放狗出來,要不是那狗,陛下你也不會被那傅公子放到樹上去,也就不會掉進酒缸裏了,幹嘛還給他們錢啊!”


    鳳輕歌不由嗬嗬一笑:“在賭坊賭輸了錢不還錢,賭坊的人自然是要追回來的,不然今兒個咱們如此囂張的輸了錢還不還,叫他們賭坊還如何立足,如何樹立威信,別人豈不是都要欠了錢不還了?況且今日鬧出這等事本就是我們理虧,這錢,還是得給的!”


    雪顏聞言不再做聲。紫蘇也正好為她束好了頭發,仍是一副男子裝扮。


    “咱們出去吧!”


    出門便見著了立在門外的穆風和不遠處白衣飄然,負手而立的樓君煜。


    鳳輕歌向穆風點了點頭,又走了過去,向樓君煜微微行了一禮:“樓公子,今日給貴坊添麻煩了!”


    “沒有。”


    “嗯?”下意識不解道。


    “沒有麻煩!”樓君煜眉眼還是斂得極淡,黑曜石般的眼中卻含了淡淡的笑意,唇角微勾,聲音輕拂如風。


    鳳輕歌看著他淡淡的笑,不由點頭輕聲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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