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歌黑眸輕凝,不由伸手緩緩地摸上樓君煜的臉,一隻冰涼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原本清醇的聲音帶了明顯的低啞和虛弱,“不要摸,很髒!”


    明明是仲夏,那隻手卻一反往日的清涼,冰冷得如三月的池水,帶著刺骨的冷意。


    “朕不在乎這些!”鳳輕歌眸中微閃道,一伸手再次輕觸上他的唇角,觸及的卻是一片濕熱粘腥,鳳輕歌心似被什麽東西輕輕的劃過。樓君煜似乎沒有受傷,可他為何會吐血?而且似乎從樹上掉下來之前,他的臉色就十分的不對勁。思及她昏迷前的腹痛,鳳輕歌不由黑眸微凝,她不是給雪顏吸蛇毒而染了蛇毒麽?可現在又為什麽沒有半點中蛇毒的跡象?而且他們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一路滾下四方山底,她身上卻也半點疼痛擦傷也沒有……鳳輕歌麵上不由露出一絲複雜之色,黑眸定定轉向他,“為何會吐血?”


    “舊疾而已!陛下無需擔心。”樓君煜冰涼的手拉下她放在他唇角的手,清醇的聲音從他蒼白的唇中吐出。


    “舊疾?”鳳輕歌心中不由劃過一絲詫異,隨即眸中露出複雜,緊緊地看著他,“僅僅隻是舊疾?”


    “是”


    鳳輕歌聞言微微垂下眸子,眼臉投下一片陰影,卻是輕聲道:“為何要為朕祛除蛇毒?”


    樓君煜輕輕抬眸看著她,山洞雖光線黑暗,鳳輕歌卻仍然能看到他看著她的眸中有輕輕的光華流轉,清醇而壓抑的聲音響起:“明明那水囊中已沒有了水,那陛下又為何還要為雪顏吸毒?”


    鳳輕歌抬起眸。眸中露出詫異,他知道?鳳輕歌撇了撇嘴角,看著他道:“朕之前又不知道那水囊裏沒了水,知道的時候已經為雪顏吸了蛇毒了,反正吸都吸了,倒不如救到底,況且雪顏是朕的丫頭,再怎麽樣。朕也不能看著她死!”


    樓君煜看著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露出淡淡的笑意,清醇的聲音少了些壓抑:“現在,我們應該是在四方山的石洞中,不過應該還沒有完全到山底,石洞這個部位漆黑晦暗,地勢稍稍平坦。抑製了我們方才的下滾之勢。從這裏上去是不能了,不過這裏有流動的風和微暗的光線。應該有下達四方山山底的通道。”


    鳳輕歌不由站起身細細地打量著周圍,視線看向一方,聲音微沉:“有兩個洞口!”


    “嗯,是有兩個!”樓君煜輕輕抬眸點頭,繼而淡淡開口。“陛下隨意撿兩顆石子分別扔向兩邊。”


    鳳輕歌聞言從地上隨手撿了兩顆不大不小的石子,一一向洞中使勁扔去。


    樓君煜淡淡地看著鳳輕歌轉過身去的背影,眸中一閃,喉間溢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悶哼,斂得極淡的容顏又一瞬間變得慘白透明,朦朧似白霧,黑紅的血從喉中溢出。在鳳輕歌轉身間,伸手。袖間一轉,將唇角的血跡抹淨。表情仍是淡淡的,清醇的聲音帶了些沙啞:“回聲大的一邊便沒有出路,沒有回聲或是回聲細小的洞口就是出口。”


    鳳輕歌微微了然,隻有閉合的空間回聲才會大。而寬廣的空間,聲音皆傳遞出去了。回聲自然不會大。看向樓君煜指著右邊的洞口道:“那就應該是這邊了!”


    “嗯!”樓君煜微微點頭。


    看著樓君煜蒼白的臉,鳳輕歌不由露出一抹擔憂之色:“你無妨吧?”


    “無事!”樓君煜唇角輕彎。看著她,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蛇毒我已排出體內,並無大礙,隻是舊疾罷!稍作歇息便可,陛下無需擔心!”略帶沙啞的聲音接著響起,“陛下昏迷了兩個時辰,此時應該已至戌時,夜間不宜行走。陛下不如在此先屈就一晚,待明日天亮了再出去,如何?”


    她昏迷了四個小時??鳳輕歌不由微微驚訝,現在已經戌時了,那宮中的人……而且明日便是她及笄之禮……


    “陛下毋需擔憂,明日,我會將陛下及時送回,定不會延誤陛下及笄之禮。”樓君煜看著她,淡淡道,黑曜石般的眸子帶著從容淡定,令她不自覺地……想要信任……


    樓君煜伸出修長的手撐住石壁,緩緩站起,一襲素白褻衣,雖染了血漬卻依舊不減其素白淡雅的風華。鳳輕歌這才想起她還裹著他的白衫,裏麵不著寸縷,一頭長發披散,形容不整。鳳輕歌不由麵上微微赧。


    清醇的聲音淡淡響起:“陛下早些安寢吧!”


    鳳輕歌看著他朝右邊的石洞走去,不由微微道:“你……去哪?”


    樓君煜輕輕轉過身,黑曜石般的眸子閃著淡淡的笑意,素白的唇角輕彎,走至離她大約四米的距離,身形一彎,坐了下來,黑曜石般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我就在這裏,陛下安心睡吧!”


    鳳輕歌心中微暖,找了塊幹淨的地方,睡了下來。身上穿著的長衫有淡淡都梨花酒香傳入鼻尖,微微的令人安心,睡意漸漸襲來……


    “啊!不要!”鳳輕歌低叫一聲,猛地坐起身來,從夢魘中驚醒。老虎,狼,蛇,好多!真的好多!鳳輕歌微微喘著粗氣,心中餘悸未散。竟然做夢夢到好多蛇,好多老虎,好多狼,好多……都朝她撲來過來,遇見那麽多蛇和老虎,她不是不怕,即便她親手殺過一隻老虎,可那種時刻,哪裏能給她的時間,哪裏能允許她去怕?無論是皇上的身份還是時間都不允許她去怕,她隻能強行壓製住心裏的恐慌。可是那麽多老虎和蛇,發了瘋的向她撲來,她又怎麽會不怕?


    鳳輕歌放緩了呼吸,盡可能的平息心中的恐慌心緒,感覺手心底下微軟,一低頭便見她身下鋪了一層幹草。眸中輕閃,抬起頭向樓君煜那裏看去,卻見那裏……空無一人!


    鳳輕歌心有餘悸,不由更加心上微慌,猛地站起身,尋找那素白的身影。找遍了四周卻都找不到。


    鳳輕歌不由心中微急,摸索著朝右邊的石洞走去,石洞裏黑暗暗的一片,看不清前麵的路。鳳輕歌腳下被石塊一絆,摔在了地上,“嘶――”火辣辣地疼痛從手心和膝蓋傳來,鳳輕歌不由眉頭緊皺,拍了拍手中的泥土,顧不得再管腿上的傷,一咬牙,站起身來,繼續朝前走去。黑暗的前麵還是黑暗,鳳輕歌一路跌倒,一路又爬起來咬緊了牙,摸索著朝前走去。手上已磨破得不像樣子,腿也滿是淤青和傷痕,腦中空白得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往前走,一定要走出去!


    當鳳輕歌見到夜空中那一輪明月時,和微微破曉的天空,不由輕吐了一口氣。全身渾身發軟,四肢已是酸痛無力,身上的痛覺也一股腦的傳開。連肚子也開始不受使喚地開始咕嚕咕嚕地低叫,口中也幹澀難耐。鳳輕歌不由咽了咽幹渴的喉嚨。忽聽到有流水的聲音傳來,鳳輕歌不由心中微喜,打起精神,循著水聲走去。


    是湖!鳳輕歌麵上一喜正欲奔過去,卻見一個人在湖中,將半個身子浸在了水中,一動也不動。


    看著那一襲素白,鳳輕歌不由微驚,是……樓君煜!


    難怪找不到他,原來他竟在這!可是他又為何將自己泡在水中,半點動靜也沒有?而且以他的武功,應該早能察覺到她啊!可是他為何一動也不動?鳳輕歌不由心中疑慮重重!


    鳳輕歌看著湖水微微猶豫,自從她掉進水裏穿越過來後,雖然決心克服不會遊泳的這個弱點,有學習遊泳,可也隻在她那半大點浴池裏麵遊遊泳,還從未在湖中遊過。因此她遊泳的技術還算是個半吊子,也不知這水是深是淺,這一下去該不會又一命嗚呼吧……看了看水中的樓君煜,鳳輕歌一咬牙,不管了,試試再說!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將腳淌進了湖中。


    夜裏四方山的湖水有些涼,鳳輕歌一下水便不由打了個哆嗦。努力劃著四肢遊到樓君煜旁邊,正要叫他,卻見他身旁的湖麵上被染得黑紅。鳳輕歌一抬頭看向樓君煜,這是……他流的血??


    鳳輕歌竭力遊到他麵前,樓君煜輕閉著眸,麵上白的透明得沒有絲毫血色,唇角亦是慘白。他一動也不動地浸在湖水中,毫無聲息,仿若……死了一般!鳳輕歌被這個念頭微微嚇到。


    鳳輕歌泅著水,看著樓君煜,微微張唇,輕聲喚道,聲音微顫:“樓君煜!”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叫他的名字,卻如此自然而順口的叫出,仿若她已這樣叫過很多次了那般……


    樓君煜依舊閉著雙眸,沒有反應,久到鳳輕歌腿微微發麻無力,正欲再叫時。樓君煜輕輕睜開眸子,深黑的眸子仿若沒有焦距,微微朦朧,白的透明的臉上卻有血色開始回轉。樓君煜微微轉頭,深黑的眸子淡淡地看著她,眸光微聚,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複平淡。


    鳳輕歌正欲開口,腿上傷口染了水,一陣疼痛,手腳一時間停止了劃動,“咚”的一下,沉入水中,大口的水嗆入鼻中。一隻手將她從水中拉起,從水中解救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鳳輕歌抑製不住地拚命咳嗽,眼淚都快咳出來了,心中不由腹誹,遇到蛇虎狼什麽的她都沒流淚,現在居然被水嗆出淚了!


    一隻手輕拍她的背,輕緩而有力。鳳輕歌微緩,停止了咳嗽,正欲開口,一個淡淡而清醇的聲音響起:“上去再說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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