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臣們都跪在乾清殿前,請求陛下另派人出征應戰,驅除北延國軍!”小咕咚扭著臃腫的身子,急衝衝地跑進殿道。


    聞言鳳輕歌臉一沉,冷冷一笑:“看來這群老家夥,為了向寧王表示忠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替寧王拿回虎符了!”鳳輕歌一揮袖,嘴角一挑道,“他們想跪便讓他們跪好了!傳朕旨意,出征延遲到三日後,三日後絕不延期!”


    “是!”小咕咚聞言一怔,隨即弓腰恭謹地退了出去。


    小咕咚還未走遠,便又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陛下,幾位老將軍和老臣跪在棲鳳殿前雪地裏說……說戰事吃緊,刻不容緩,陛下應以大局為重,請求陛下另派人出征!還說……”


    “還說什麽?”


    小咕咚掂量著遲疑道:“還說,陛下若是不答應,他們便一直跪在這雪地裏,直到陛下答應為止!”


    鳳輕歌聞言不怒反笑,一揮袖走出殿內。哼!這些老家夥多年不曾上戰場打仗,刀都不知還拿不拿得穩,這個時候竟然到她的寢殿放肆!她正巧想著要先拿誰開刀,殺雞儆猴,壓下這股邪氣,這幾個老家夥倒來的正巧!


    跪在地上的幾個將軍見鳳輕歌走出來,不由皆磕頭叩首道:“軍情急燎,刻不容緩,望陛下以大局為重,另外派人出征禦敵!”


    “幾位愛卿是我天鳳國的老臣。這冰天雪地,幾位跪在朕的棲鳳殿是做什麽?”幾個將軍和大人聞言正欲開口,鳳輕歌一揮手打斷開來,“朕記得。出征一事延期,不得再議,幾位愛卿莫不是年歲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清楚?”


    “陛下……”一個黑胡子藍袍帶著蒼顏的文官聞言。不由胡子氣得一抖一抖。


    “哦!胡愛卿果然沒聽清朕的話麽?”鳳輕歌眼眸一轉,卻是忽露出一副藹然敬老的模樣,若有所思道,“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胡大人今年五十八了吧?如今算來為我天鳳國效力已有近四十年了,孜孜矻矻。確確實實算得上我天鳳國的股肱之臣!如此看來朕應該給予胡大人賞賜才是!”


    胡大人一怔,被鳳輕歌這麽一說。忽然有些糊塗了,不知道這個十五歲的女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難為胡大人耳力缺失還要每日聽朕的旨意,朕為此心尤為感動,也深為愧疚。不如朕就賜予胡大人還老歸鄉,兒孫縈繞如何?”鳳輕歌唇角輕勾,笑得歡愉。似乎這是一個極好的賞賜。而那眸光裏卻含著威儀,和不容拒絕。


    聞言胡大人渾身一震,忙叩首道:“老臣身子耳力還尚好。可以繼續為朝廷效力!”


    “既然胡愛卿耳力尚好為何沒聽清朕在朝堂上所說的話呢?莫不是胡大人聽清了卻將朕的話置之不顧?將朕根本沒放在眼裏?”鳳輕歌輕哼一聲,眸中透著顯而易見的怒意。


    胡大人心中一凜,忙又叩首一拜道:“日月可鑒,老臣隻是為邊防戰事著急,才會……”


    鳳輕歌不給他接著說下去的機會。“那愛卿的意思是,朕便不為邊防戰事著急,朕所做的決定便是昏庸之舉?”話及此,鳳輕歌威儀之下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和盛怒,連一旁的寧藍都有些微懼。


    胡大人聞言頓時心驚起來:“老臣自然不是這個意思!老臣怎敢冒犯皇上!”


    胡大人欲辯解,卻一時半會難以找到辯解之詞,皇帝幾句話竟將他一下子逼上罔顧皇帝旨意,觸犯龍顏的犯上大罪上。


    鳳輕歌淡淡道:“那便是胡大人年事已高,耳力不行了!若是這樣,朕便遣胡愛卿告老還鄉如何?”


    其他幾位大臣見此正欲替他說話,鳳輕歌卻是更淡道:“難不成幾位愛卿也和胡愛卿一樣欺君罔上?”


    此話一出,其人都不由噤了聲。


    “胡大人,你可是不願?”鳳輕歌涼涼地睨了他一眼,黑眸仿若冰雪般冷寒,語氣含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胡大人見眾人噤聲,已無挽回之望,臉色慘白,向鳳輕歌重重地一叩首道:“老臣叩謝陛下聖恩!”


    槍打出頭鳥,打落一個胡大人,便可驚散其他鳥兒。自鳳輕歌將胡大人遣回鄉養老後,雖仍有人在乾清殿請她改寧王北上禦敵,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鬧到她棲鳳殿跟前來!


    “父親!胡昇被皇上下旨告老還鄉,跪在乾清殿那些大臣也大多散了!”樓亦煊晦暗的眸一閃,將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盤的一隅,開口道。


    聞言,寧王冷眸抬起,冷峻的臉上卻並無意外之色,隨即冷淡道:“本王知道了!”


    樓亦煊見此眸底閃過一絲異光:“父親早就猜到了?”


    寧王輕撚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嘴角冷冷地掀起:“柳相逼宮那日,皇上已經露出了爪牙,對於皇帝而言,乾清殿那裏鬧鬧她還可以隨他們去鬧,置之不理。但是胡大人那些老臣鬧上棲鳳殿,她又怎會容忍他們挑釁她的威嚴?自然是要殺雞儆猴的!”


    “那父親為何還要讓催使胡昇那些老臣……”


    “不過是道讓皇帝放鬆警惕的開胃菜而已!”寧王將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盤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聲音沉厚而冷然。整個棋局忽而仿若活了般,黑白局勢立刻扭轉,冷眸輕睨,“那件事,可已證實?”


    樓亦煊聞言看著棋盤上的棋局,微微沉聲道:“經孩兒在北方境地的一番試探,和紫蘇的觀察,有七分把握肯定步淩寒是女子!”


    “七分?”聞言寧王劍眉微擰,隨即道,“你去做吧!”


    “是!”樓亦煊嘴角輕挑,“那接下來就該孩兒進宮了!”


    鳳輕歌披上鬥篷,走出殿去,腳踩上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音。


    身後紫蘇追了出來,將手中的炭爐遞給她,溫婉的眸中露出一絲異色:“陛下真的不用紫蘇陪您嗎?”


    鳳輕歌搖了搖頭,開口道:“你替朕守棲鳳殿,守好王夫,禁止任何人進去便可!”將炭爐推了回去,“這個也不用了!”她雖身體陰寒,極為怕冷,但這個時候,情況緊急,也便顧不得這些了!


    鳳輕歌撐著傘,踩著厚厚的積雪,向她從未踏足的那一座宮殿走去。未讓人通報,急促地闖進樓君煜的寢殿,便見樓君煜手執書卷,穿著一身單薄的素色白袍半倚在榻上,衣襟微微敞開,頭發鬆散,為他清淡的麵容添了幾分慵懶。見她急衝衝進來,黑眸之中露出幾分詫異。隨即放下手中的書卷,斂衽從容地站起身。施禮道:“陛下!”


    “朕......”鳳輕歌看著樓君煜忽而一下子不知如何開口,明明她已與他關係冷化,如今她卻要跑到他的寢宮說,擔心宮中的禦醫都被你父親收買,所以讓你幫忙找來闕央替她的王夫治病?讓樓君煜幫著她對付他的父親?鳳輕歌你是傻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鳳輕歌忽而覺得自己有些可笑,見步淩寒可能被人下了藥,又顧忌到步淩寒的女子身份擔心宮中禦醫被收買,從而暴露步淩寒的身份,便想讓樓君煜替她找來闕央為步淩寒治病,並且隱瞞女子身份。鳳輕歌,你是哪兒來的自信覺得樓君煜會為你對付自己的父親?就因為他總是幫著自己,總是護著自己?


    鳳輕歌幹澀一笑,抬起頭,斂去臉上的情緒,道:“朕隻是,想問問,你可知道闕央在哪?”


    聞言樓君煜漆黑如墨的眸子一閃,定定地看著她,半響,薄唇輕挑,清醇淡然的聲音響起:“知道!”頓了頓,又走到鳳輕歌跟前,開口道,“陛下,可是要找他?”隻是問可要找他,卻沒問鳳輕歌為何找他。


    鳳輕歌微微點頭:“嗯!”


    樓君煜看著她,如墨的眸子幽深莫測,忽唇角輕勾,替她拂去滿身的冰雪。又一轉身走進殿內,點燃了炭爐,淡淡的聲音傳來,“那君煜便帶陛下去找他吧!”


    鳳輕歌不由微微詫異地抬眸看他,整個王宮都知道王夫病了,而沒請禦醫,她來找他問闕央的下落,他不會不知道,她為的是什麽,也不會猜不出她在顧忌些什麽。能告知闕央的下落,她已是覺得滿足了,隻是沒想到,他竟真的親自帶她去找闕央。


    忽手上一陣冰涼的溫度傳來,鳳輕歌刺得手一縮,回過神來才發現,樓君煜已經重新走回她的麵前了,並且抓著她的手。鳳輕歌不由再次掙脫,樓君煜卻是麵色自然地重新緊緊地握著回她的手,不容她掙開。


    鳳輕歌不由奇怪地看著樓君煜,正欲開口,手上原本的冰涼卻忽然轉為暖熱,將她原本冰凍得僵硬的手暖得有了些知覺,能夠感覺到血液通暢地流到指尖。


    樓君煜將她拉到已經燒熱的炭爐前坐下,淡淡開口:“陛下先讓身子暖和些了,君煜再帶陛下去吧!”


    鳳輕歌看著樓君煜,微微掙開手:“朕自己來吧!”


    樓君煜也並不堅持,鬆開了她的手。拿著鐵鉗撥動著火爐中的炭火,炭爐中的暖暖的火光,映得他清淡的麵容添了些暖意,完美的輪廓有了些柔和。


    鳳輕歌心中忽莫名地一陣煩躁,站起身道:“朕已經可以了,帶朕去找闕央吧!”


    樓君煜抬眸看她,半響,黑眸一閃,將鐵鉗擱置一邊,站起身來,淡淡道:“既然陛下覺得已經夠了,那便走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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