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龍鳳,寧王的三個兒子,哪個不是人中龍鳳?侯爵在身,陛下又有意封寧王的三子為侯;家中排行不求伯季叔,那就是仲,仲為排行老二,寧王三子中排行老二的是樓君煜,又說要有討人喜歡的的特俗技藝,不就是暗指樓君煜名揚天下的為天下人所喜飲的釀酒之術嘛!


    一番話下來,眾臣皆有些明了。陛下方才還在談論封侯之事,轉言便又提到王夫,怕是經過柳相逼宮謀反一事,看上這寧王的二子了。說是封寧王的三個兒子都為王侯,怕陛下最想封侯是這樓二公子樓君煜罷!而同為平叛,獨獨隻封樓二公子為侯,又有失公允,不符合官製。索性便將寧王的三個兒子都封做了王夫。


    眾人在大殿下不由暗歎,看來這樓二公子對陛下而言,很是不同啊!不然陛下也不會為了他,用封侯加爵的方法抬高這個沒有任何官爵,又不受寵的寧王庶子的地位。據說,當初陛下選王夫候選人時,待選名冊裏麵是根本沒有樓二公子的,是後來陛下特意加進去的!還有陛下狩獵時與樓二公子在四方山失蹤了一夜,這孤男寡女的,眾臣越想越覺得陛下與樓二公子早有奸情!


    隻是這步王夫和步家人又突兀失蹤,又下落不明,王夫之位實在難以安置啊!選了王夫吧,這步王夫屢建奇功,征戰沙場,忠君不二,如今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陛下便重新選了王夫,未免顯得薄情寡義,有負忠臣。可若不選王夫吧,這皇家血脈傳承又尤為重要,這選王夫一事,不得不謂之一個“難”字!


    先前柳相用蠱毒迷惑陛下選柳言曦為王夫。已經讓諸多人在驚詫的同時,不滿陛下薄情。況且現在柳相已亡,步家不知所蹤,寧王得勢,權傾朝野,陛下怎會沒有顧忌?若陛下真喜歡這樓二公子。要想納為王夫,還真真要考慮甚多了!


    鳳輕歌慵懶地倚在龍椅上。手輕撐著下顎,看著大殿下思慮萬千的眾臣,嘴角輕輕上揚。瞥及寧王一臉冷沉,幽深莫測的刀削般冷凝的麵容,黑眸中掠過一絲光芒,淡然一笑:“王夫一事便暫且不提了,這封侯一事,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聞言寧王一黨的人看向寧王,有欣喜。(.)有狐疑,有興奮,但見寧王一臉冷沉,沒有開口。便皆緘口不語。而原先為柳相一黨的人小心翼翼地查探著鳳輕歌的麵色,揣度著鳳輕歌的心思。他們先前貪生怕死,罔顧聖顏,被柳相逼著簽了陳情諫書,本以為經此一事,陛下絕不會輕易饒了他們,卻不想陛下絕口不提陳請諫書一事,隻處死抄家了柳相的心腹和爪牙。清君側時,亦是就事論事,以功過整頓朝綱。兢兢戰戰後。卻又令他們不得不折服於陛下的心胸之廣。思及朝中兩次逼宮逆謀。陛下皆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平叛定國。有些眼銳之臣,感歎之下,不由又覺得這女帝看似糊塗柔弱,卻又似胸有溝壑,心懷若穀般,沒表麵上那般柔弱無害,令人不由得生出臣服之心。


    隻是今日陛下出人意料地在朝堂上提出封侯之事,不由令他們更加揣摩不透這天鳳國女帝的心思了!若說陛下也有可能是真喜歡上這樓二公子了,但這封寧王三子皆為王侯太過聖恩隆寵了,若真是這樣做,陛下便是將自己置於釜底遊魚之境,而寧王的勢力會到了無法撼動,並且威脅到皇權的地步。若說不是喜歡上樓二公子了,那陛下又為何要坐著有害而一無益的事呢!


    而原先為中立派的臣子,見此不由臉一沉,無論陛下是為哪般,對於他們來說,陛下封侯之事都助長寧王勢力和氣焰。


    “陛下,侯以軍功事跡而封,封侯一事,事關重大,還請陛下三思而行!”一個佩戴銀魚袋,身穿大緋袍的官員,手執笏板的站了出來道。


    鳳輕歌虛起雙眸看他,眼中露出興意,哦?終於忍不住了!


    “封侯之事事關重大,還請陛下三思!”見此,不少官員站了出來,皆俯身道。


    鳳輕歌看向寧王:“寧王以為如何?”


    寧王抬眸看他,冷峻的眸中閃過一道冷光,一揮衣袍躬身道:“封侯之事,事關重大,望陛下再三思慮!”


    鳳輕歌嘴角輕挑,眸中閃過狡黠。淡淡地掃向群臣,似一副失落無奈的模樣:“那此事,便再議吧!”


    垂下眸,嘴角卻在眾臣看不到的地方,劃起一個弧度。


    鳳輕歌坐在秋千上,輕蹬著地麵,微倚在秋千上,輕輕揚起頭,看著蒼白的天空,輕輕閉上眸。凜冽的風吹起發絲,帶著一股蕭索的意味,秋千上的藤蔓已枯萎零落得所剩無幾。


    柳相終於是除去了,她答應過雪顏,留柳言曦一命,所以隻是將柳言曦和綺羅暫時關押在牢中。至於處置,一個便發配邊疆,一個便發配為奴吧!對於綺羅的處置,就當幫真正的鳳輕歌報仇吧!父母一日之間雙亡,愛上自己的親生哥哥,與自己哥哥亂倫後,苟且的活著,怕是比讓她死,更痛苦!隻是她沒想到,之後,那個她以為不會再有糾葛和關聯的綺羅,會讓她的帝王之路,走到那樣境況!


    鳳輕歌睜開眼眸,露出複雜之色,隻是朝堂上也便是沒有人能與寧王對抗了。眉頭輕顰,旋即展開。看來得另外扶持一個能與寧王抗衡的人了!想起今日朝堂的事,嘴角不由輕揚,柳相逼宮之時,她與樓君煜之間的親昵,眾人有目共睹,今日她提出封寧王三子為侯,又故意拿王夫之事迷惑眾人,為的便是讓眾人以為她對樓君煜有意,封侯是為了抬高樓君煜的身份,好便於將來納夫。


    當然,她沒指望能夠寧王會相信她會糊塗到這個地步,她也猜到以寧王現在的權勢和朝廷的局勢,絕對會有人阻止,她便順勢暫時作罷。讓寧王以為。她隻是假意提出封侯之事,隻是借此推脫不願封賞他那三個兒子罷了!實則嘛……


    肩上忽落在什麽,為她擋住了冷冷的風,生出一些暖意。


    “陛下身子還未痊愈,受不得風寒!”淡淡的聲音在耳上方響起。


    鳳輕歌聽到那人的聲音,輕輕抿唇。心湖中若投入一塊小石子,掀起陣陣波瀾。沒有轉過頭。輕輕拉攏肩上的裘衣,幽幽一歎:“春,快要來了吧!”


    “是!春天快來了!”


    “再為朕,吹一支曲子吧!”鳳輕歌轉向樓君煜,對上他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嘴角輕輕揚起,麵容滿是清寧。她與他沒有防備相處的時間不多,接下來,便是她與寧王的相鬥了。她不知。往後會發生什麽,但此刻,她什麽都不想去想!隻想靜靜的享受這一刻寧靜。


    他看著的雙眸,如墨的眸子裏流過淡淡的鉛華。薄唇輕輕勾起:“好!”


    悠悠揚揚的笛聲如穿透迷霧般隨著冷風飄蕩在清冷的空氣中,隨即一個更為清幽的笛聲伴隨著響起,如絲般如線相纏繞,纏盡衷腸。


    笛聲悠長而止,伴隨著笛音而落的是他清醇而淡淡的聲音:“陛下還記得,陛下中毒昏迷之前說的話嗎?”


    鳳輕歌放下玉笛,微微一怔,腦中回想起那時的話。


    ――樓君煜,我怕又是扛不住了!


    ――好像,我總是被人下毒呢!都不知道有幾條命可以被人毒!


    ――樓君煜。其實。我一直想問你,除卻我是女帝這個身份。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嗬嗬,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喜歡是什麽?


    ――可是,我好像累了,一直藏著自己的情緒,不能相信任何人,真的有些累了!


    ――樓君煜,我喜歡你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喜歡的,可能好早就喜歡了……


    ――樓君煜,一直處在高位中,我從來不敢相信任何人,可這一次,我卻想相信你一次……


    臉色霎時染上緋紅和一絲絲羞惱,那時,她未料到華陽會改了計劃,如此早的再次對她下手,讓她死!她雖隻闕央醫術高明,可那種貼近生死的感覺,讓她害怕和脆弱。她說喜歡樓君煜,或許是為了勾起他心中的柔軟,或許是為了讓他能盡心幫她,或許是因為,她真的是……有些喜歡他的吧,又或許,不止一點點,隻是她不敢愛,不敢承認……


    “朕……朕不記得了!”鳳輕歌抬起眸觸到他透著笑意的黑眸,狼狽地撇過眸,聲音竭力努力平淡,不讓他看到她內心的波動。


    “是麽?”樓君煜摩拭著手中的玉笛,放入袖中,清清淡淡地開口,似問非問。


    她輕抿了抿唇,掩飾著心中的波動。


    “可是我卻有記得陛下那時說了什麽呢!很清楚!”樓君煜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她的眸子,淡淡的眸光卻讓她如被人揭露了內心般無處可逃。


    “陛下說……”


    “那時朕頭腦不清醒,說了什麽糊塗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鳳輕歌有些慌亂地打斷他的話,聲音清冷。


    “若是,已經放在心上了呢?”樓君煜清醇的聲音帶了絲磁性,好似滲入了人心般。


    鳳輕歌微微一怔,心中忽有些空茫和酸意,似為了揮去心中的空茫般,有些煩躁地站起身來,聲音冷淡道:“那就忘了吧!”說著不敢再看他那雙似能穿透人心的眸子,朝寢殿的方向走去,腳步微微淩亂。


    她始終猜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的用意,亦是絲毫看不清這個人,這樣的一個人,與她是對立的。對於身處至高至孤之位的她,不該輕易放任自己的心,不敢輕易下賭注!隻能就這樣了……鳳輕歌隻能就這樣了,似告誡自己般,默默地在心裏重複。捏了捏袖中的玉笛,不再回頭!


    樓君煜看著她那一身清冷孤傲的背影,黑眸幽深莫測,良久,薄唇輕輕挑起:“鳳輕歌,我改變主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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