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歌最終還是未能從樓君煜口中問出什麽,不過這個結果也並不意外。而寧王忽然病重表明無法率兵北上之事,也令她措手不及地無暇再顧及樓君煜到底是不是寧王的親生兒子的事情!


    整整五日,寧王待在府中,不曾出門,亦不曾上早朝,大有一病到底的傾勢。而北境戰事並不樂觀。寧王是真病,還是假病,答案不言而喻。寧王看來是要向她示威了!想告訴她,沒有他寧王,恐怕她連江山都守不住!


    在詭異莫測,波譎暗湧的朝堂之下,當所有人以為,她最終會向寧王低頭之時,鳳輕歌卻出人意料地將曾在步遠將軍麾下的一名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封做了定北將軍,並且下旨命那名少年率領五萬大軍揮師北上,抵禦北延十萬大軍。此外命朝中另一名大將曹允為副將,共同抵禦敵軍。


    有人認為女帝是慌不擇路了,而且太過青睞步王夫,才選了步將軍麾下的一名乳臭未幹的小子做將軍。而有人認為,女帝將這個少年立為定北將軍隻是一個虛幌子,真正率兵打仗的是曹允將軍!


    然而,在一個月後,上夷關大捷,他們這位少年主將斬下了敵軍副將頭顱的消息傳到京都,眾人在確認消息並無舛錯之後皆噤了聲,對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將軍刮目相看。而整個雲安在那段時間裏都沸沸揚揚地傳著這個少年將軍的豐功偉績。並有人言,這名少年將軍很有可能會代替寧王誓死保衛我天鳳國土!


    鳳輕歌對此欣慰一笑,同時微微鬆了一口氣。紀江的確沒有負她所望。自她選步淩寒做王夫開始,她便開始找尋並且扶持能夠與寧王持衡的人。一個帝王,決不能隻有一個可信賴的大將!


    紀江極為賦有武學天賦,對戰事也很敏感。仲繇曾有感而語,紀江是個可塑的大將之才!她對紀江的底細知根知底。亦曾對紀江有恩!選作將來鞏固她皇權的大將,紀江是不二人選!


    不過,紀江畢竟過於年少,棱角在外,缺少磨礪!要等這塊玉石綻放自己光彩需要太多的時間沉澱,而她。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等!


    所以隻能靠她去打磨,那時。她站在隨軍歸來,建了些軍功,同時亦受了些傷的他麵前,看著他的眼眸問。


    “此次出征,你有何感受?”


    紀江咬著牙看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屬下還不夠!”


    “你此生的願望是什麽?”


    他不卑不亢地正視著她的眼睛,聲音堅定:“做一個真正的大將軍!”


    “那若是要讓你忍常人手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完成常人難以完成的事,你也願意嗎?”


    他眼中閃著光芒。鄭重點頭:“願意!”


    “不悔?”


    “不悔!”


    從那以後,她便將紀江交給穆風,讓暗瞳的人教他武藝,用訓練殺手的方式訓練。教他各種格鬥和殺人的技巧,在短暫的時間內提升他的武藝和身體素質。之後,她又將紀江交給仲繇,教他各種兵法,了解天鳳國的地勢。此後大小戰事,她都讓他作為一個普通的士兵隨軍出征。一個真正將士,是經過戰場的廝殺,由血骨凝成的!


    而紀江也的確沒有辜負她所望,在戰場上屢建戰功,又按照她的吩咐。內斂行事。所以紀江在軍中極具有人望。卻在並未鮮少大將察覺這個突然崛起的將士。而有所察覺,官級略高的將員也被她令人打點好了!所以。紀江的存在,知道的人並不多!而她最要瞞住的人,也隻有寧王而已!


    隻是她未想到會這麽快要將紀江拉到人前,給予他頗為沉重的重任!紀江太過年輕了,而且缺乏領兵的經驗,她始終是擔心的!紀江不負重任做得如此好,是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夷關大捷的消息傳來沒多久,在雲安城中又傳出另一個令人震驚的傳聞。


    傳言中的清酌公子,即將成為雲景侯的寧王二公子樓君煜竟然並非是寧王的親生兒子!


    這個消息傳來時,鳳輕歌正在批閱奏折,而她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拿著羊毫的手一抖,奏折上“奏”字的最後一筆亂了!


    雖然她早有揣測樓君煜不是寧王的兒子,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被傳開,她還是忍不住震驚!鳳輕歌放下手中的筆,強抑製住心底的波動,看向穆風:“是傳聞,還是已經證實了?”


    “還未證實!隻是傳言,當初的映月夫人隻懷了七個月便生下來二公子,說是早產,其實二公子是足月生下的!說樓君煜並非寧王的兒子!至於從哪傳出來的……”穆風低下頭,拱手道,“屬下無能,暫時還未能查出!”


    鳳輕歌低頭思忖,消息不可能是寧王傳出來的,畢竟以寧王的性格,他若早知道樓君煜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替別人養兒子!若是後來知曉的,他就更不會散播,畢竟自己的夫人給自己戴了那麽多年綠帽子,替別人養了二十年的兒子,並不是什麽值得好宣揚的!難道是樓水漪?可是樓水漪應該清楚,揭露樓君煜不是寧王的親生兒子,會毀了樓君煜!不過也樓水漪為了擺脫兄妹的關係,而散播這個消息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樓水漪真的有本事散播流言的的本事高到連暗瞳都查不出來嗎?鳳輕歌不禁懷疑!


    回過神,淡淡道:“寧王和樓君煜是何反應?”


    “寧王前不久恰恰找到了當年為映月夫人接生的穩婆,據穩婆說,當年映月夫人懷胎七月生下的孩子,並不像早產兒!寧王震怒,將穩婆趕出了王府!而樓君煜並沒有任何反應!”


    “嗯!”鳳輕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抬頭看著穆風,“今夜帶朕夜探寧王府!”


    穆風愕然。


    鳳輕歌麵色微凝,樓水漪是弄清這件事的關鍵,但這些天樓水漪又足不出戶。她要弄清事實真相,就得跑一趟寧王府!不僅如此,她還想看看,在寧王府會不會有意外收獲!


    “煜哥哥!”樓水漪叫住從黑寂的長廊上走過的男子。


    樓君煜頓住腳步,轉過身看著喘著氣向他小步跑來的樓水漪,眉頭輕皺。


    樓水漪在他跟前站定。踟躕著欲言又止。


    樓君煜見此,深黑的眼底劃過一道光芒。語氣帶著溫和:“怎麽還未睡?”


    “我……”樓水漪絞著手指,有些無措。


    樓君煜聞言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淡淡道“早些睡吧!”說著轉過身走去。


    樓水漪忙拉著他的衣角:“煜哥哥!對不起!”


    樓君煜轉過身,掠過她緊張的眼眸,眼眸漸深,麵容卻仍是溫淡:“為何要說對不起?”


    “我……”樓水漪咬了咬唇,“水兒不是故意將煜哥哥和水兒不是親兄妹的事說給陛下聽的,水兒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聞言樓君煜眸光一緊,嘴角輕彎。黑眸幽深莫測:“水兒怎會這樣說?”


    “我……小時候,我不小心聽到,聽到月姨和你的談話,說煜哥哥不是爹爹的兒子……”樓水漪睜著水眸。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樓君煜輕抬起她低垂的下顎:“還有呢?”


    樓水漪一把撲進他的懷裏,哭泣道:“煜哥哥!水兒真的不是故意告訴陛下的!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水兒是不是害了煜哥哥?”


    鳳輕歌趴在屋頂上,聽著寂靜的夜幕下對麵長廊上兩人的對話,不由咬牙切齒!丫的樓水漪!她都還沒懷疑是她散播的流言,她居然先在樓君煜麵前這麽說!這不明擺著想說,流言是她傳出去的嗎!


    現在滿皇城的人都在懷疑樓君煜不是寧王的兒子,若得到證實,倒真遂了她的願!不過,聽他們的對話。樓君煜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寧王的兒子了!那他到底是抱著何種心態麵對的寧王呢?鳳輕歌不由越發迷惘!若說。樓君煜是寧王的親生兒子,她對樓君煜的心思還猜出一二。可若樓君煜不是寧王的兒子,思及他往昔所為,對於樓君煜,她便真的看不出半分了!


    “煜哥哥!水兒真的不是故意的!水兒錯了!”


    樓君煜看著懷中的樓水漪,靜如深潭的眸中閃過什麽。


    鳳輕歌看著摟著樓君煜啜泣的樓水漪翻了個白眼!現在還真抱上了!樓君煜倒也還真不推開!為清寒的月光所籠罩著,擁在一起兩人不由心中忽莫名的有些堵得慌!輕“嗤”了一聲,抬頭欣賞起天上大如玉盤,清冷如秋水的寒月!她本意是想找樓水漪問個清楚,看來是不用問了!現在就等他們兩個什麽時候抱好了,散了,再跑路好了!


    一旁的穆風瞥了一眼鳳輕歌,冷硬的眸中閃過些複雜。


    樓君煜將懷中啜泣的樓水漪輕輕推開:“先去睡吧!”


    “可是――”樓水漪睜著眼淚如汪洋般的眼眸,臉色露出急色。


    “二哥都知道了!二哥自會處理的!”樓君煜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頭,聲音溫淡,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先回房去睡!”


    樓水漪聽著他對她自稱著“二哥”,心中黯然,有些不甘地想說些什麽。去子看著樓君煜不容置疑的臉,止住了欲說的話,隻好點了點頭,向房中走去。


    鳳輕歌轉過眸,看向隻剩一人的長廊,樓君煜一身素色白衣,清然而立,眸光淡淡,不知在想什麽。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如薄紗般朦朧,又泛著清冷的光輝。那樣的清絕,那樣的孤寂。鳳輕歌心中一窒,腦中忽想起一句話,“遺世而獨立,羽化而登仙”。她想即便有一日她真的喜歡上他了,也一定是為他的美色所惑!可是,說起來,貌似他的麵容,還並不比傅秦翊和樓亦煊生的好看!


    “不打算下來嗎?”清清淡淡的聲音將鳳輕歌從愣神中拉了回來。看著闃無一人的庭院,鳳輕歌不由愕然,他在跟她說話?他看到她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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