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那個時候你還會選擇帶我出來!甚至不惜逼迫夜離策!”鳳輕歌坐在石頭上,看著火堆對麵,烤著兔肉的樓宇昂,眸中微凝,開口道。昨夜,她沒帶他找到寧王,卻見了太後和夜離策,她以為,他會堅持帶走寧王,或是撇下她一人離開皇宮的!卻沒想到,他依照著約定帶她離開了皇宮。


    “我答應過你帶你逃出宮!”樓宇昂將手中的烤肉的兔肉遞給鳳輕歌,挑眉道。


    鳳輕歌看著他手中的烤肉,嘴角不由一挑,接了過來:“我倒忘了,你們江湖人講究信義!嘶――”鳳輕歌忽肩頭一縮,臉色微白,差點弄掉了手中的烤兔肉。


    “怎麽了?”樓宇昂見此不由皺眉。


    鳳輕歌看了看染滿了血的肩頭,咬了咬牙,看向樓宇昂,微微一笑,搖頭道:“沒事,不小心扯到傷口了!”說著咬了一口兔肉,嚼了嚼,朝他揚了揚兔肉道,“嗯,味道不錯!一吃這味道就知道是烤肉的好手!”


    樓宇昂看著她染了血的肩頭,站起身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兔肉。


    “哎!我的肉――”鳳輕歌眼巴巴地看著樓宇昂將她手中的兔肉奪走,不由叫道,她好久沒吃東西了,好不容易能吃上肉……


    “你的肉正在流血!再不管就等爛掉後直接挖掉算了!”樓宇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挑眉道。


    “嗯??”鳳輕歌不由一愣。


    樓宇昂從自己的裏衣扯出幹淨的布條,一把拉下鳳輕歌肩頭的衣服,哼聲道:“血流成河了。臉也白成這樣了,竟然還想著吃!”


    鳳輕歌轉過頭,看著順心順手地扯開她的衣服,給她上藥包紮的樓宇昂。張了張嘴,半響才愣愣地憋出一句話:“男女……授受不親!”


    樓宇昂聞言看著鳳輕歌裸露的肩頭,及隱隱露出在裙衫外的肚兜。長著大胡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隨即一本正經道:“江湖人出門在外,又遇特殊情況,理當不拘小節!”


    鳳輕歌點了點頭,一挑眉頭:“所以?”


    “所以……”樓宇昂收回目光,伸出手,麻利而靈活地給她肩口的傷上藥包紮好,然後轉過身。雙手環胸,咳了咳,整個八經道,“所以你可以把衣服拉上了!”


    鳳輕歌本來還覺尷尬,經他這麽一番舉動。不由“撲哧”一聲大笑起來:“你動作可比你的話快多了!”這一笑不由又扯動了肩頭的傷口,疼的一陣呲牙咧嘴。


    “嘖嘖嘖,我就是闖蕩江湖也難得見到幾個像你這樣,受這麽重傷還笑得這麽豪放的!”樓宇昂見著她笑得開懷,不由搖著頭嘖嘖出聲道。


    豪放?鳳輕歌嘴角抽了抽,眉一揚:“我樂意,不這麽笑還怎麽笑?”做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這樣?”


    或許,是逃離了夜離策。或許是逃離了那個束縛著許久金絲鳥籠,逃離了仇恨,或許是真正丟下了一切重擔,變得真正自由起來,仿佛見到久違了的藍天般,連心境都變得開闊起來!


    樓宇昂一副嫌棄的模樣。看著她道:“沒有我們家小水笑得一半好看!女子應該含羞帶臊,笑不露齒,清靈如水,笑容可掬……”樓宇昂聲音忽而一止,麵色暗了下來,眼中透著難言的情緒。


    想到當初在夜離皇宮中看到的對夜離策毫無怨恨的樓水漪,鳳輕歌看著樓宇昂的麵色,也斂了笑。


    夜離策和太後是夜離國人,與天鳳國之間有國仇,與寧王之間亦有家恨。而作為夜離策的弟弟,夜離國太後的兒子,樓宇昂卻也是半個天鳳國人,身上流著的一半血是寧王的!這樣一來,樓宇昂的身份就變得尷尬起來。


    夜離策與太後因為身份,使命,仇恨,不得不複國,恢複作為夜離皇室的身份。而樓宇昂雖也是太後的兒子,卻並非夜離國皇室,而是寧王的兒子。樓水漪因為對寧王絲毫沒有感情,而且太後與她有恩,更加因為喜歡著夜離策,所以能夠沒有怨恨的住在夜離皇宮。


    可寧王雖寡言冷情,但樓宇昂卻是他最為疼愛的兒子,作為寧王的兒子,作為半個天鳳國人,樓宇昂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夜離皇宮的。更何況,這其中夾雜著自己最親近的人近二十年的欺騙。一夜之間,所有的親人都變得不再親密無間。其實在這一件事上,樓宇昂受到的傷害,遠比她要多得多!她的傷害隻來源於夜離策一人,而樓宇昂的傷害來自於他所有最親的人,包括樓水漪!


    而夜離策雖很清楚的明白,依照樓宇昂不會放下心中的介懷,呆在夜離皇宮,卻也無法放任自己的弟弟遠離。


    鳳輕歌眸中微閃,凝聲道:“那你母親的笑,是如何的?”


    樓宇昂聞言眸光一滯,捏緊了拳頭,壓抑著眼底的情緒,半響才鬆開了拳頭,開口道:“我從未見過她真正笑!即便麵對……二哥時,也從未笑過!她總是冷淡的,特別是麵對父親的時候,我以為她隻是因為父親納了太多夫人,因為愛而生了怨,才會對他如此冷淡,卻沒想到,她是打從心底地恨父親!也沒想到,當初是父親擄走了母親,並強迫的她,而我隻是她被強迫之下生出的……”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母親她心裏也並非對寧王沒有半分感情?”鳳輕歌遲疑著開口。


    聞言樓宇昂不由看向她,眸中微凝。


    “若是你母親真正對寧王沒有半分感情,就不會在將寧王帶回皇宮,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他。”鳳輕歌微微撇過眸子,“當初我在冷宮見到寧王時,發現太後並沒有對他做什麽,而且冷宮暗房的機關有時常摸過的痕跡。”


    “你要知道,二十年的時光可以抹去很多東西,而你母親的心,畢竟不是石頭。她對寧王冷淡,或許是怕有一天會被寧王打動而忘了仇恨與複國!”雖然太後曾鞭打過她,而且還派人殺她,但對於樓宇昂,她不希望,他會覺得自己是自己的母親懷著屈辱生下的!


    聞言樓宇昂麵色微沉,似陷入沉思之中。


    鳳輕歌微微一歎,其實,在他心中或許根本不想怨恨自己的母親,怨恨自己一直信任依賴的二哥,還有樓水漪。樓宇昂這樣的性子,生來就是不適合怨恨的!


    而她……是怨恨,還是其他什麽,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鳳輕歌撐著下巴,看著架子上那被她咬了幾口的兔子肉,努了努嘴囔囔道:“喂!兔子肉都快烤糊了,該能給我吃了吧?”


    樓宇昂回過眸看她,瞥了一眼架上的兔肉,拿了過來,遞給她,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模樣,張了張嘴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能吃的姑娘!”


    鳳輕歌白了他一眼:“你沒見過的多了去了,你哪知道我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在牢裏,除了給她止了下血,不讓她死,哪裏會管她有沒有吃飯什麽!


    聞言樓宇昂將架子上的另一塊兔肉也遞給他:“來來來來!既然如此就多吃點!”


    鳳輕歌吃得正歡,忽想到一個問題,不由咽了咽喉裏的兔肉,看向樓宇昂:“我知道關於你和夜離策的那麽多事,你不好奇我是誰嗎?”


    “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誰,你是誰,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即便我知道了這些,又能怎麽樣?”樓宇昂用棍子撥動著火堆漫不經心道。


    “是啊!我如今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是誰了呢!”鳳輕歌抬手微微撫向自己的臉,目光微凝,換了身體,又換臉,從秋寞到鳳輕歌,又到綺羅,連她自己都有些困惑,自己到底是誰了。而綺羅這張臉,她還真不想看到,可偏偏成了自己的臉。這個世界果然淩亂了!


    鳳輕歌看著樓宇昂,蹲著身子挪到了他的身旁,用手肘捅了捅他:“哎哎,你說,我們兩個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我們拜個把子吧?”


    穿越到古代,皇帝也做過了,後宮也呆過了,青樓也逛過了,春藥也中過了,眼睛瞎過,毀容也毀過了,腿也斷過了,嗓子也啞過,被陷害也被陷害過了。如此心驚波瀾,各種經典橋段都經曆過了,還獨獨沒嚐試拜過把子……而且一路上遇到什麽事,他幫她,也變得理所當然了!


    比如她沒錢,他理所當然地幫她付賬,比如她遇上土匪,他理所當然地幫她擋著,比如頂著綺羅這張臉,她現在還算被天鳳國和梁國通緝著,拜把子了不就當於一個貼身保鏢了嘛!


    樓宇昂上下掃視了她好幾眼,然後囂張道:“我才不跟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女人拜把子!另外,動機不良,目的不純!”


    前麵一句話她表示鄙視,好吧,後麵那句話,她承認,她的確動機不良,目的不純了!


    “你要是想讓我當貼身保鏢護送你就直說,想讓我幫你付錢也直說!何必繞著彎子拜把子!”樓宇昂站起身來,相當直截了當揭穿她的目的。


    聞言鳳輕歌頓時燃起希望,站起身來,跟在他身後:“那麽你是……”


    樓宇昂一轉過身看著她,嘴角一彎,露出一口白牙:“不會!我不會跟你拜把子,也不會給你付錢,更不會當貼身保鏢護送你!不過你要錢,我倒是可以借給你,你要是怕死,就更緊點!”


    鳳輕歌頓時胯下臉,翻了個白眼:“牙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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