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書浩,雪錦瑟又去抱起書雪,書雪圓圓的腦袋上,長著毛茸茸的頭發,加上粉紅的臉頰,讓人心生喜歡,舍不得放手,心裏是滿滿的溫意,即使之前有天大的委屈,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


    從懷中掏出二塊係著紅繩的玉佩,可見雕刻精致、巧奪天工,這是她的娘親給她的,說這是當年她和她父親的定情之物,當娘親死後,就送給了她,現在她生下了這對龍鳳胎,這對玉佩便贈送給她的孩子。


    親手為書浩和書雪戴上,雪錦瑟如秋水的眼睛才出現了微笑。


    門外一直守著的王靖宇突的瞧見遠方有道明黃的身影走來,在宮裏能穿黃色衣服的人,就隻有玉照慕楚,他忙輕叩門,緊急的呼喚;


    “瑟兒,快走,皇上來了。”


    屋裏的雪錦瑟抱著書雪,憐愛的不舍,她不想走,兩個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她心頭的骨肉,這是她的孩子,她不要離去,她要一直守著他們,一直在他們的身邊。


    “瑟兒....”


    王靖宇滿頭大汗,眼看玉照慕楚快走進,他又不能讓玉照慕楚發現他,更不能大力的敲門,隻有跳上房簷躲著。


    王靖宇心想,再怎麽說,雪錦瑟也是玉照慕楚的皇後,玉照慕楚即使再狠心,也不會怒叱雪錦瑟的愛子心吧!


    待玉照慕楚走進,打開房門,便看到雪錦瑟跪在地上,手裏抱著書雪,正一臉吃驚看著錯愕的他。


    “你怎會在這裏?”


    玉照慕楚疑問道,冷淡的臉上出現了討厭。


    “我....”


    雪錦瑟抱起書雪站起來,顫顫巍巍的看著眼中陰沉的玉照慕楚。


    “你什麽?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他剛才和母後暢談許久。想著再回宮之際來看一下兩個孩子,卻不想會碰見她,已經這麽晚了,她卻出現在這裏,是誰放她進來的,真是大膽。


    “我來看我的孩子,有錯嗎?”


    雪錦瑟用堅強的微笑掩飾臉上的痛苦,玉照慕楚果然就不是好人。她來見見孩子。這有錯嗎?這是她的孩子,不是他一人的,他卻一副討厭不喜的神情,這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愛,甚至是付出一切,可笑。真可笑,直到遍體鱗傷,她才大徹大悟。事實總是太殘忍。


    “看完就走,別多呆著這裏。”


    玉照慕楚並未因雪錦瑟直衝衝的語氣發火,他本想發怒斥吼雪錦瑟。但看到她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澄澈眸子,便開不了口,他是做的過火了,她始終是孩子的母親,是有權利見他們一麵的。今日母後將孩子抱來了慈寧宮,意思很明顯,兩個孩子不會給她撫養。


    他又和母後商討了許久,認為雪印堂是個奸臣,他的女兒雖然為王朝誕下了兩個孩子,但是雪錦瑟畢竟是罪臣之女,沒有權利撫養兩個孩子,也沒資格再做皇後,今日便讓她仔細的瞧瞧自己的孩子,也算他法外開恩了,她是怎麽來這裏的也不會再追究。


    “謝皇上恩典。”


    雪錦瑟意外一會兒,隨即譏諷道,低著眉頭,兩眼流露出順從的神情,但清秀的臉上沒有絲毫紅暈,隻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


    “嗯。”


    玉照慕楚隻覺得心裏慌亂不已,此時他的冷淡深入骨髓,卻變不成殘酷,不知道怎麽的,一麵對雪錦瑟心裏就堵得慌,難受的想要發泄心中的悶氣,他不願再看見她,轉身踏步離去。


    “嗬嗬!”


    雪錦瑟冷笑著,笑容有多深、傷害就有多深,門大開著,風雪隨著風猛吹,吹進屋裏,她纖細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晃晃,隨時都會倒在地上一樣,就像一條斷了線的風箏,隨時都會飛向遙遠的邊際,不再回來。


    “瑟兒,我們走吧!”


    眼看玉照慕楚離開後,王靖宇才從房簷下跳下來。


    “我知道。”


    雪錦瑟淚眼心痛的放下孩子,為他們蓋好小被子,眷戀不舍得多看了幾眼,才狠心的和王靖宇離開。


    在等幾日,在等幾日便可帶著她的孩子永遠的離開這裏。


    第二日,當雪錦瑟臥床休息時,門外來了張舟,張舟神色不好,陰雲遍布,手上拿著聖旨,雪錦瑟瞧見,心裏明白那是什麽,從床上下來,在雪櫻和雪格的攙扶下跪在地上。


    “奉天皇禦,皇帝召曰,雪印堂貪贓枉法,犯下彌天大禍,抄家充公,處以極刑,死後被賊人劫走,和賊人一起掉入河裏,不知所蹤,念雪印堂二朝重臣,人也死了,便不再追究屍首,但不能為雪印堂設置靈感,也不準追掉。”


    張舟歇口氣,輕輕歎息,又繼續道;


    “雪皇後乃罪臣雪印堂之女,雪印堂之罪理當株連九族,但念在雪家幾代老臣,雪皇後為皇家誕下的兩位皇嗣,以及雪錦翎在邊關為王朝誓死保衛邊關的戰鬥,特此法外開恩,免其死罪,但廢去雪皇後的皇後之位,貶為錦妃,皇子和公主也交由燕妃撫養。”


    張舟滔滔不絕的宣布,跪在屋子裏的眾人,嘩啦啦的心碎了一片,麵上寫著驚愕,更多的是不甘和傷心。


    雪錦瑟如寒星的眼睛很平靜,廢後之事她早就料想到了,卻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就來,還被貶為妃子,不過,她的孩子要給燕妃撫養,著實讓她意外,想來太後是要大力培養楊淚燕做皇後,這才把她的孩子交給楊淚燕。


    “錦妃,接旨吧!”


    張舟提醒道,哎!皇後娘娘平時在宮中為人處事大方得體,待下人也極好,卻不想落的如此悲慘的下場,隻能是說她生錯了人家。


    “臣妾接旨。”


    雪錦瑟細碎的長發覆蓋住她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看不清她此時眼裏的神色,一襲顯得慘淡的白衣下,是弱弱的身軀,但又散發著所有人都不可比的頑強。


    張舟將聖旨放在雪錦瑟攤起的手裏,歎氣一聲,關心的說道;


    “錦妃娘娘,以後可要小心照顧自己,奴才就先走了。”


    他隻是一個奴才,後~宮的榮寵起落,他看得多了,皇後娘娘不過是其中一個,卻也是最悲慘的一個,先是死了父親,又失去了地位,連著孩子也不能撫養,是有史以來最悲慘的皇後,但他什麽都不能幫助她,因為主子的事,不是他可以過問的。


    張舟走後,雪櫻和雪格著急的關切雪錦瑟,雪錦瑟疲憊的笑笑,卻無時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她隻說了一句;


    “坤寧宮的侍女和太監,願意離開的就離開,不強求,我很累,先睡一下。”


    然後躺在床上,側身閉眼睡覺了,雪櫻和雪格無奈的走出去,吩咐雪錦瑟的話。


    雪錦瑟搬離了坤寧宮,去往偏殿夢霧殿居住,或許她的一身早就注定了悲情,注定了沒人愛,甚至是孤身一人存活於世。


    人生總是不盡人意,轟轟烈烈的老天,總是盡情的將人玩弄在鼓掌中,來不及給喘息的機會。


    才過了不幾日,張舟的身影又出現,他站在門口,不忍於說的表情道出了太多的不幸,長一聲、短一聲不住地歎氣,雪錦瑟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好像在期待著什麽。


    “錦妃娘娘,雪將軍已經戰死沙場了,皇上念著雪將軍是為國捐軀,便讓錦妃娘娘你,回去見上一麵。”


    你瞧,老天就是這麽的愛開玩笑,在人人措手不及的時候來個噩耗,奪去人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天黑了,還是眼睛黑了,亦或是世界都黑了。


    雪錦瑟急赤白臉,臉色難看,隻感覺到眼前一花,仿佛什麽都看不見了,漆黑一片,隻覺得腦袋裏有什麽在轟隆隆的轉動,她的心不在堅韌,一碰就破碎。


    她的心猶如陷入苦海,掉進沼澤,無法走出,苦不堪言的消息打擊著她的堅強,即使在逞強,可淚在投降,濕漉漉的流著發泄的淚水。


    但首先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的是雪格,隻見變色易容的雪格暈倒在地上,雪櫻著急的去搖晃她。


    聽見叫聲的雪錦瑟努力的搖晃頭,才清醒過來,眼前漸漸的看見光亮,她又看見了光明,黑暗一掃而過,隻是殘忍的事實擺在麵前,不得不接受。


    原來風光一世的丞相府,如今敗落的潦倒淒涼,雪錦瑟身體本在產後修養中,還沒完全的好起來,就連著幾日的內心和折磨,和近日來的哭泣,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已,足足瘦了好多。


    這次出宮來看雪錦翎的最後一麵,她的身體在微風中顫抖著,就像狂風掃過的落葉般,站不穩,需要人扶著才行。


    走進全是白色的丞相府,微風拂過她的慘白的臉頰,縹緲的霧氣蕩漾,使她的身影顯得更加朦朧,如此孤寂的佳人,令人感傷。


    白色,全是白色,靈堂的布置是白色,白布雲頭幔帳,白色蠟燭等等,這白色的一切,加上她白色的衣服,顯得處在正屋中間的靈柩刺眼奪目,一眼狠狠的重擊到人的心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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