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過賓客席溜到了大堂的洗手間外,又看到了那幾個黑衣人,急忙躲在一旁的圓柱子後麵。


    就聽一個戴著黑色禮帽的男人正拿著耳麥說:“……確定是在現場發布的?已經查到ip地址了嗎?”


    估計得到了對方的肯定答複,禮帽男點頭說:“行,我這就去抓……她剛剛躲進了洗手間,放心,跑不掉的。”


    難道說的是花花?!眼看禮帽男就要帶領手下往洗手間裏衝,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攔在他們麵前笑著說:“對不起,先生,這邊是女士洗手間,男士的在那邊。”


    “我們是來抓人的,跟你沒關係,快讓開!”


    “等等……”


    我猛然發現那個禮帽男就是剛才盤問我的光頭先生(不知他何時戴上帽子,所以我一下子沒認出來)趕緊低下頭,做出恭順的模樣,腦海裏卻飛快地盤算著:對方有三個人,身手肯定都是專業級別的,我若是想硬攔著他們肯定攔不住,應該盡量想辦法穩住形勢,拖延一下時間,看看有沒有讓花花逃跑的機會——雖然我還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麽事,不過現在顯然已經暴露了身份。


    “不好意思,就算您要抓人,也得讓我先進去查一下有沒有別的女士在場。您要是就這麽突然闖進去,又沒個說法,萬一嚇到別的女士……到時候不光您尷尬,我們飯店的名譽也會受損,如果再來個投訴之類的,我們可都擔待不起。”


    我低眉順眼地解釋著。那光頭掂量了一下後果,估計一想到來參加這場婚禮的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士,他哪個也惹不起,隻好說:“好吧,那你先進去,讓她們盡快出來。”


    我趕緊走進洗手間,大聲喊道:“您好,我們有緊急情況,請各位女士抓緊時間……”


    此時此刻,我是多麽希望洗手間裏有幾個不緊不慢的女明星或者貴婦正在補妝、聊天,也好讓我為花花多拖延些時間。可是,也許是結婚儀式已經開始的緣故,洗手間裏偏偏一個人影都沒看到,真是愁死人了。


    我一邊喊話給外麵那幾個黑衣人聽,一邊挨個推開小小的隔間門,小聲叫道:“花花,花花?”


    終於,倒數第二個隔間的門開了一條細縫:“羅捷……”花花氣若遊絲地叫我的名字。


    我趕緊跑過去問道:“怎麽回事?外麵來了好幾個人要抓你呢!就是那些穿黑西裝的。”


    “別提了,我不是偷偷拍了照把婚禮實況給傳回去嗎,我們那個豬頭上司為了搶頭條非要第一時間發布,你說她發就發吧,還好死不死地給我同步轉發到圍脖上去了……現在不都有手機定位係統嗎,你說說,這ip地址一暴露,哪個跑得掉!我還在前線呢,她就不管不顧地切斷我後路,唉!你說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上司!媽的,我要是被他們抓住了,非把她咬出來不可!”


    花花越說越氣憤,連聲音都抬高了八度。


    我連忙捂著她的嘴說:“現在怎麽辦?那些人就在外麵等著呢。”


    “我要知道該怎麽辦,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唉!我怕啥呀,就怕被他們抓住揍我一頓。”


    “你是女生啊,不至於吧?”


    “我跟你講,薛少那個人絕對有暴力傾向,上次一個男娛記在機場抓拍他們,二話沒說就被他直接爆頭……你別不信,是他們家給壓下去了,沒人敢報。唉,衰死!真要揍我一頓也認了,就是為了那個賤人挨揍,真特麽的不值!”


    花花嘮叨的時候,我站起身往洗手間四周看了看,發現靠近屋子吊頂的位置有一個透氣窗口,通過一個人應該沒問題,於是指著那個窗口對花花說:“我幫你從那兒逃出去。”


    “太高了,我怕我爬不上去……”


    就在這時,我聽到外麵守著的人說話的聲音。


    “大哥,那個服務生進去這麽久還沒出來,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再等等!”


    “可是,他不也是男人嗎?憑什麽他能進去卻不讓我們進?”


    “……操!”


    我心裏喊了一聲糟糕——雖然拖延了這麽久,他們到底還是反應過來了。


    腳步聲急促響起,來人往洗手間裏硬闖,瞬間變成劈裏啪啦的砸門聲。還好我剛才偷偷把化妝室中間的那道門閂鎖上了,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開門!快開門!”


    我蹲了下來,衝還在旁邊發愣的花花打了個手勢:“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趕緊上去!”


    花花沒有時間猶豫,隻得脫了高跟鞋,踩在我的背上往那個窗口爬去。[]


    “呃……你好像該減肥了!”


    我咬著牙慢慢往上挺腰。花花終於攀上了透氣窗口,大口喘著粗氣往窗口那邊鑽,一邊鑽一邊抱怨:“你當一次狗仔隊試試,天天壓力都這麽大,不便秘才怪!”


    花花在牆那邊落地的同時,門被大腳踹開了。三個黑衣人怒氣衝衝地闖進來,將我團團圍住。


    “幹嘛鎖門?!”


    光頭大吼一聲,顯然被我瞞哄過關讓他惱羞成怒。另外兩個人則在洗手間裏挨道門檢查。


    “啊,我突然想大便,就借用了一下女廁所,怕有人誤闖進來才鎖門的,實在不好意思……”


    我嬉皮笑臉地答道,身體則慢慢向門口挪動,雙手背在身後,手指頭上還勾著花花剛剛脫下來的涼鞋。


    “老大,沒人!”


    眼看我就要溜出洗手間,那光頭突然發現了什麽,大吼一聲:“站住!你你你你你你……你就是和她一起來的那個……”


    我一聽,這家夥可算認出我了,趕緊撒開腿就往門外跑,一邊把花花的高跟鞋飛快地向他們的腦門上砸過去——可惜鞋子的威懾力太小,隻讓他們稍微減慢了一下速度,立刻又追了上來。


    此時我已經跑到洗手間外麵,眼看他們已經追到門口,趕緊伸手抓起旁邊裝飾用的花瓶,用力向黑衣人甩去。


    沒想到,就在我扔花瓶的同時,從男士洗手間的門裏突然飛快地跑出一個人,花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腦門上——那人立刻一聲不吭,向後摔倒下去。


    追過來的三個黑衣人用力過猛,停不住腳,長江後浪推前浪般地絆倒在那個不幸被花瓶砸中暈倒,成為人形路障的人身上。


    “對不起……”


    我下意識地道歉,正想過去看看被砸暈的那個人怎麽樣了,從男士洗手間的門裏突然又走出一個壯實的大叔。


    他一眼看到暈倒在地上、滿頭玻璃碎片的年輕人,立刻慘叫一聲:“昭寒!你怎麽了?昭寒!”


    大叔飛撲過去,把絆倒在昭寒身上、還沒來得及站起身的黑衣人推開,顯然把他們當成了製造這起禍端的罪魁禍首,厲聲大喝:“怎麽回事兒?你們是什麽人!保安,保安哪!”


    “我們就是保安……”


    “狗屁!那你們幹嘛把人砸暈?”


    大叔一邊喊一邊跟他們拉拉扯扯,眼看喧鬧聲引起了位置離得較近的客人的注意,又有幾個人向這邊走來。


    光頭先生的禮帽也掉落在地上,露出燈泡一樣的腦袋,一隻手指著我,另一隻手撐著地板叫道:“快抓住他,是他……哎喲!”


    他的手上一抹徐紅,估計是被地上的花瓶碎片紮破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見勢不妙,立刻撒腿又跑。這回直接向離我最近的大廳側門衝過去。


    就在步子邁出去一半的時候,我聽到婚禮司儀用極盡煽情的語氣說道:“……下麵,就請當紅偶像組合four-ever為我們獻上一曲……”


    歌名被來賓的掌聲淹沒的同時,我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了宴會廳。


    我小口小口喘著粗氣,蜷著身子躲在大飯店花園的灌木叢裏,身後還有幾個來回搜尋的黑衣人小分隊。


    有那麽一瞬間,我幾乎猜測他們下一步就會放出狂吠的大狼狗出來嗅我的味道,抓我回去歸案——咳!我不由地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間諜電影看多了吧?你還真當自己是007,來拯救世界和平了呀?


    說到底,我一沒貪贓枉法,二沒殺人放火,三沒禍國殃民——不就是拿著一張白給的請柬,混進女明星的婚禮了嗎?一路折騰到現在,我連口水都沒喝上,還被一群人跑來跑去的追成這樣,到底冤不冤啊?


    我低頭看看自己,滿身泥土草屑,褲腳被灌木枝子劃破,像個偷雞賊一樣狼狽不堪。早知會變成這樣,真是打死我也不來。


    不遠處,無線對講機的通話聲時斷時續,紛亂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我趕緊把頭往下縮了縮。


    “喂,已經看到你了!還不趕緊出來!”


    冤家路窄,一聽聲音我就知道,居然又是那個光頭先生!我一驚,剛想拔腿繼續逃跑,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要是他真的看到我了,何必大聲嚷出來呢,一聲不吭地過來抓住我不就行了?沒準是對我使詐呢。


    我縮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著。


    光頭先生喊了幾聲見沒動靜,似乎也打算放棄了,對著對講機說:“……這裏也沒有,你去人工湖那邊看了嗎?那兒有個暗門……”轉身去了別處。


    過了一會兒,周圍沒了動靜。我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那一刻,我體會到了“魂飛魄散”的感覺——扭頭看到是花花的臉時,我聲音顫抖地罵了她一句:“是你丫——!”


    花花可憐兮兮地眨了眨眼,說:“羅捷,我告訴你,今兒是我活了24年以來最悲催的一天,你看!”


    她讓我看她被樹枝刮破的裙子,磨爛的絲襪和滿是血泡的腳底板——因為剛才逃跑的時候沒穿鞋。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半心疼半埋怨地說:“我說你至於這麽拚命嗎!又不是戰爭年代,你也沒做什麽崇高事業,不就是當了回不請自來的狗仔隊嗎?就讓他們抓住你好了,揍一頓而已,又不會槍斃!”


    “說得好聽,那你躲什麽啊?”


    花花和我一樣,不管做什麽事都是爭強好勝的主,所以我們倆很少一起玩遊戲,免得最後會為了分出勝負打起來。


    我把自己的皮鞋脫給她,又把身上穿的那件服務生外套給她披上。花花一把推開那件衣服,說:“什麽啊,我可不穿這個!丟人。”


    “小姐,我可是為你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什麽樣,整個兒跟遭人非禮過似的。”我可一點都沒誇張。


    花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歎氣道:“奶奶的,你這麽一說,我覺得自己真跟被非禮過沒啥兩樣,這種程度怎麽也得算個‘工傷’了。等我逃出去,一定要給那賤人看看,因為她的愚蠢,害我受了多大罪……哎喲!”


    我把花花扶起來,她的腳一挨地麵就齜牙咧嘴。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有狗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不會吧?!”


    此時的我已經腦子早已混亂,想在這場無意義的“對抗遊戲”中贏一把的欲望顯然超過了應有的理智。我拉著花花飛快地往人工湖那邊跑,據說那邊有一道暗門——我竟然忘了自己是從哪兒得到這條資訊的。這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低級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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