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也不再繞彎子，單刀直入地說道：“正有事要求嫂子幫忙呢。嫂子知道代敦二弟的婚事都是我張羅的，前幾日我打發人到江西定的瓷器翻了船，運不到了，我怕太太責怪，也沒敢說，本想悄悄派人再去采購些，不想今日太太又和我說，符家那邊來信了，說是多要些瓷器，太太說了，親家就這點子要求，不能不照辦，我正在為難呢，想起嫂子娘家正管各國朝賀的事，又有粵閩滇浙的洋船貨物，所以來求嫂子幫我這個忙。”
“這個容易，我給我哥哥寫一封書信寄去叫他單獨給咱們發一船貨來，保證誤不了事的，不能叫弟妹落了不是。”王氏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我沒想到她這麽容易說話，不覺鬆了口氣，笑道：“多謝嫂子了，肯幫我這個大忙，別的東西，我都已經預備好了，就是這樁難辦，這下我可就放心了。”
“都是自家姐妹，客氣什麽？”王氏熱心地道：“我也知道你在那邊府裏當家也不容易，都是當家的人，我自然理解你的難處，又怕太太們責怪不盡心，又要應付中間這麽多姐妹親戚，下麵又免不了要得罪人，這明槍暗箭的，尚且都躲不過來，哪裏還經的住有些什麽意外的事發生？”
“嫂子真是明白人，難得有人說這麽體諒的話，這也就是我們自己心裏知道罷了。”我微歎道。
“這回代良二弟娶親這麽大的事，你一人獨力支撐，已經不容易了，而且我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現在又是這麽個狀況，正在風口浪尖上，哪裏還經的住出錯？”
“這有什麽？我知道嫂子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我才不敢讓我們太太知道。”
“我們都是身為人家媳婦的人，這裏頭的滋味，也唯有冷暖自知，幸虧代善兄弟性子最和平，對你又這麽好，不然像我們大爺似的，火爆脾氣，你又怎麽受得了？”
我隻是和代化見過兩回。除了婚禮次日。就是春節的家宴了，看上去是個不苟言笑，很有氣派的人，聽了王氏的話，記起賴嬤嬤曾經說代化是火上澆油的性子，也就不足為奇了。想著笑道：“以前隻聽說大哥哥脾氣暴躁，看著道沒覺得，沒想到也是個急性子的人。”
“可不是。也就是我摸透了他的脾氣，凡事倒還不和我發火，繞是這樣。也把敷兒嚇得什麽似的。”
王氏說起賈敷，口氣中滿是愛憐，我笑道：“大哥哥也是教子心切，自然有時候難免嚴厲了些，隻要有嫂子這樣的慈母護著。還怕什麽？”
“孩子還小呢，那麽緊著逼他，我看著也心疼。敷兒雖不是我養的，可是自幼在我身邊長大，我對他的心就和自己親生的沒什麽區別，而且我又不大生長，將來也就全依靠敷兒呢，能不護著他些嗎？”
王氏對賈敷倒是真的關心備至，賈敷的生母盧姨娘，我在婚禮上見過，默默無聞的，若不是別人引見，我幾乎不知道她會是個姨娘，說話柔聲細氣，吳太夫人等對她倒也溫和，隻是她很敬畏王氏，不太上前，凡事都以王氏為主。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厚重大方的女子起了一陣刮目相看的感覺，她總理寧府家事，又把賈敷牢牢掌控在手裏，這一切都顯示了她的不同一般，到底是王府出來的，看來王夫人和鳳姐都有些遺傳基因呢。
“敷兒有嫂子這樣的母親照顧，自然錯不了，以敷兒那樣的聰明，嫂子就等著做誥命夫人吧。”
王氏也笑了笑，道：“弟妹，我說句心裏話，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也不好，隻是這是奈何不了的，就算桐箏生下了孩子，還是得管你叫娘，所以你別著急才好。”
這番推心置腹的話，令我十分感動，道：“這心情也就是過來人能明白吧。”
我和王氏邊走邊說，腳步也不快，過了許久才到王氏房裏，盧姨娘已經站在門口，忙著打起簾子，丫鬟們捧茶進來，盧姨娘也忙著接過來，恭恭敬敬地獻上來，獻畢茶就垂手退到一邊。王氏正眼也不看她一眼，隻顧和我說話，我看著她卻覺得有些莫名可憐，又是第二次見麵，便向她道：“我給你帶了些兩塊料子，在雲晴那裏呢，你自己去拿吧。”
“多謝大奶奶。”盧姨娘有些受寵若驚似的，也許從前沒有人對她這麽客氣過呢，看了王氏一眼，見王氏默默點點頭，行了一禮就慢慢出去了。
“盧姨娘看著倒還老實，嫂子可不是省心了？”我端起茶，用碗蓋輕輕拂拂茶葉，笑道。
“她是府裏的家生子兒，是懂得規矩的，我倒是沒怎麽操心。”王氏淡淡地說，又笑道：“這是進上的碧螺春，弟妹嚐嚐，可還入口？”
“嫂子這裏，自然都是好東西。”我一邊喝茶，又笑道：“我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回敬的，這是我這次從娘家帶回來的百合香和茉莉粉，都是自己家裏製的，不比外頭粗製濫造的，嫂子用著試試。”說著命素絹拿上來。
王氏有些漫不經心地接過來看了一下，立刻有一絲驚詫的神色：“這可都是難得一見的呢，這樣好東西，弟妹隻管自己留著用吧，還送給我。”
“自我進門以來，嫂子對我照顧有加，這次又幫我這麽大忙，這點子東西算什麽，再貴重也原不過是東西，況且也就是嫂子這樣的人配用，不糟蹋了好東西。”我含笑道。
王氏頗為高興，道：“卻之不恭，那我就收下了，多謝弟妹盛情。”
“要到傳晚飯時候了，我得回去伺候了，改日再來看嫂子吧。”我笑著站起身來道。
“弟妹吃了飯去也無妨，已經說了是來散悶，大概太太也不會怪罪。”王氏也立起身來，口中說道。
“嫂子這裏忙，我就不打擾了。這件事，就全托給嫂子了。”
“弟妹放心吧。”王氏笑著，一直送我到大門口，才回去了。(未完待續)
“這個容易，我給我哥哥寫一封書信寄去叫他單獨給咱們發一船貨來，保證誤不了事的，不能叫弟妹落了不是。”王氏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我沒想到她這麽容易說話，不覺鬆了口氣，笑道：“多謝嫂子了，肯幫我這個大忙，別的東西，我都已經預備好了，就是這樁難辦，這下我可就放心了。”
“都是自家姐妹，客氣什麽？”王氏熱心地道：“我也知道你在那邊府裏當家也不容易，都是當家的人，我自然理解你的難處，又怕太太們責怪不盡心，又要應付中間這麽多姐妹親戚，下麵又免不了要得罪人，這明槍暗箭的，尚且都躲不過來，哪裏還經的住有些什麽意外的事發生？”
“嫂子真是明白人，難得有人說這麽體諒的話，這也就是我們自己心裏知道罷了。”我微歎道。
“這回代良二弟娶親這麽大的事，你一人獨力支撐，已經不容易了，而且我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現在又是這麽個狀況，正在風口浪尖上，哪裏還經的住出錯？”
“這有什麽？我知道嫂子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我才不敢讓我們太太知道。”
“我們都是身為人家媳婦的人，這裏頭的滋味，也唯有冷暖自知，幸虧代善兄弟性子最和平，對你又這麽好，不然像我們大爺似的，火爆脾氣，你又怎麽受得了？”
我隻是和代化見過兩回。除了婚禮次日。就是春節的家宴了，看上去是個不苟言笑，很有氣派的人，聽了王氏的話，記起賴嬤嬤曾經說代化是火上澆油的性子，也就不足為奇了。想著笑道：“以前隻聽說大哥哥脾氣暴躁，看著道沒覺得，沒想到也是個急性子的人。”
“可不是。也就是我摸透了他的脾氣，凡事倒還不和我發火，繞是這樣。也把敷兒嚇得什麽似的。”
王氏說起賈敷，口氣中滿是愛憐，我笑道：“大哥哥也是教子心切，自然有時候難免嚴厲了些，隻要有嫂子這樣的慈母護著。還怕什麽？”
“孩子還小呢，那麽緊著逼他，我看著也心疼。敷兒雖不是我養的，可是自幼在我身邊長大，我對他的心就和自己親生的沒什麽區別，而且我又不大生長，將來也就全依靠敷兒呢，能不護著他些嗎？”
王氏對賈敷倒是真的關心備至，賈敷的生母盧姨娘，我在婚禮上見過，默默無聞的，若不是別人引見，我幾乎不知道她會是個姨娘，說話柔聲細氣，吳太夫人等對她倒也溫和，隻是她很敬畏王氏，不太上前，凡事都以王氏為主。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厚重大方的女子起了一陣刮目相看的感覺，她總理寧府家事，又把賈敷牢牢掌控在手裏，這一切都顯示了她的不同一般，到底是王府出來的，看來王夫人和鳳姐都有些遺傳基因呢。
“敷兒有嫂子這樣的母親照顧，自然錯不了，以敷兒那樣的聰明，嫂子就等著做誥命夫人吧。”
王氏也笑了笑，道：“弟妹，我說句心裏話，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也不好，隻是這是奈何不了的，就算桐箏生下了孩子，還是得管你叫娘，所以你別著急才好。”
這番推心置腹的話，令我十分感動，道：“這心情也就是過來人能明白吧。”
我和王氏邊走邊說，腳步也不快，過了許久才到王氏房裏，盧姨娘已經站在門口，忙著打起簾子，丫鬟們捧茶進來，盧姨娘也忙著接過來，恭恭敬敬地獻上來，獻畢茶就垂手退到一邊。王氏正眼也不看她一眼，隻顧和我說話，我看著她卻覺得有些莫名可憐，又是第二次見麵，便向她道：“我給你帶了些兩塊料子，在雲晴那裏呢，你自己去拿吧。”
“多謝大奶奶。”盧姨娘有些受寵若驚似的，也許從前沒有人對她這麽客氣過呢，看了王氏一眼，見王氏默默點點頭，行了一禮就慢慢出去了。
“盧姨娘看著倒還老實，嫂子可不是省心了？”我端起茶，用碗蓋輕輕拂拂茶葉，笑道。
“她是府裏的家生子兒，是懂得規矩的，我倒是沒怎麽操心。”王氏淡淡地說，又笑道：“這是進上的碧螺春，弟妹嚐嚐，可還入口？”
“嫂子這裏，自然都是好東西。”我一邊喝茶，又笑道：“我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回敬的，這是我這次從娘家帶回來的百合香和茉莉粉，都是自己家裏製的，不比外頭粗製濫造的，嫂子用著試試。”說著命素絹拿上來。
王氏有些漫不經心地接過來看了一下，立刻有一絲驚詫的神色：“這可都是難得一見的呢，這樣好東西，弟妹隻管自己留著用吧，還送給我。”
“自我進門以來，嫂子對我照顧有加，這次又幫我這麽大忙，這點子東西算什麽，再貴重也原不過是東西，況且也就是嫂子這樣的人配用，不糟蹋了好東西。”我含笑道。
王氏頗為高興，道：“卻之不恭，那我就收下了，多謝弟妹盛情。”
“要到傳晚飯時候了，我得回去伺候了，改日再來看嫂子吧。”我笑著站起身來道。
“弟妹吃了飯去也無妨，已經說了是來散悶，大概太太也不會怪罪。”王氏也立起身來，口中說道。
“嫂子這裏忙，我就不打擾了。這件事，就全托給嫂子了。”
“弟妹放心吧。”王氏笑著，一直送我到大門口，才回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