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打精神接過單子看著，莊子上的每月貢品是家常開銷的來源之一，這是不能不留心的。我仔細看著，便覺得不對頭，便問道：“鄭媽媽，我接管家務也有好幾個月了，怎麽這些天，這貢品越來越少，每月都隻有這麽點？今年年成不錯，不該是這樣。”
鄭顧家的忙笑道：“回奶奶話，我隻是在裏頭照顧，外麵的事真的不知道，現在莊子上的李莊頭就在外麵候著，不如我把他叫了進來，奶奶問問如何？”
“也好，你把他叫來，我正想問問他呢。”
鄭顧家的忙出去了。不一會兒，便帶了一個約有五十歲上下的人進來，穿著一件黑色刻絲錦緞短襖，身材魁梧，眼神透著一絲精明，卻又是滿臉恭順的表情，進來便向上磕頭，道：“小的李盡忠，給大奶奶請安，願大奶奶富貴平安，事事順意。”
“罷了，李莊頭起來吧。鄭媽媽，讓李莊頭坐下吧。”
“不敢，小的站著就是，已經習慣了，在主子麵前不敢坐下。”李盡忠仍然恭順地答道。
我也就不再勉強，又道：“李莊頭，找你來不為別的，這幾個月的貢品單子，你料想也知道，一個月比一個月少，這究竟是什麽緣故？今年年成風調雨順，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回奶奶，不是我們不想多孝敬主子，實在是底下也有底下的難處。我們雖說是莊頭，每天管著這些人做活，可是奶奶不知道，這些人都奸猾的很，表麵上看去都在做著，其實偷懶的，悄悄歇著的。什麽樣的人都有，到了月底算賬的時候，東西就少了很多，小的也是天天照管，隻是拿他們也沒有法子。”
“你沒想個什麽法子，治理治理？”
“回奶奶，小的愚笨，也想了一些主意。隻是不大見效奶奶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臉皮厚，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隻是給你一個不聽，叫我也沒法子。”
“那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府裏的日常開銷還全指著這些呢。你們現在這些莊子，我也知道，不光是你這一處這樣。都是越來越少，我也正愁得慌呢。”
“小的愚鈍，實在不知應該怎麽辦。還請奶奶示下。”
“你們現在莊子上一共有多少人？”
“回奶奶。大約七八百人。男女老少，其中能做活的也有四五百的。”
“他們都是吃什麽？”
“這是咱們府裏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了，每月都有口糧，每年到年終也有一定的份例銀子，咱們府裏是有名的寬厚人家。給的口糧銀子，都是最多的，比起王府裏的還多呢。隻是這些人，貪心不足蛇吞象，沒個足夠的。”
“若是把現在莊子上的土地分給每家人，可夠每年的的口糧麽？”
“奶奶說笑了，咱們莊子上的出息一年能有多少？人有多少？談什麽夠不夠的話？多出不知道多少呢。”
我為了這事也合計了好多天了，也想出來一個主意，現在便把這話和李盡忠說道：“李莊頭，你也知道，府裏也有府裏的難處，這不是，為了這件事，太太也想了好久，要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妥當辦法，這樣下去，地裏田裏出產都少，不論是府裏還是你們莊戶上的人，都是虧了。太太和我商議，以後把莊子上的土地平均分給每戶人家，依照田地大約出產，定出份額，除了交到上頭來的，其餘的有多有少，都歸自己所有。你看這個主意怎麽樣？”
李盡忠恍然大悟似的，道：“到底是太太和奶奶聖明，這主意我這個腦袋就想不出來。這樣一來，自然人人都盡心竭力，不敢延誤了，剩下的都賞給他們，他們樂不得多幹些，自己也能留下些。我回去就把這個意思告訴底下，從下月開始就照這樣施行。奶奶隻管放心。”
“現在一共有二十多個莊子，我的意思是先從你們莊子上開始，若是管用，以後就都按照這個主意來。李莊頭，你是府裏的老莊頭了，我們都信得過你，你就用心照顧，日後府裏自然虧待不了你。”
“奶奶隻管放心，我一輩子給咱們賈府裏頭做事，咱們家是最寬厚的，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現在太太和奶奶又大發慈悲，這麽厚恩，我能不盡心麽？”李盡忠忙行禮說道。“那就這樣吧。你回去把這個意思向底下好好說說。看看下個月能不能有些效果。李莊頭你大老遠的過來，也辛苦了，叫人帶你下去吃飯吧。”
“謝奶奶。”李盡忠感激地道。
我有向鄭顧家的道：“你帶李莊頭下去，好好賞他些酒吃。一會在封五兩銀子，給他做賞錢。”
“奶奶厚恩。盡忠感激不盡。”說著，便隨著鄭顧家的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其實這事我已經想了好久了，今天施行起來，不知道能不能順利。以後再看吧。
轉眼就是靈芳成親的日子到了。靈芳進門隻是簡單操辦了一下，代善隻是新婚之夜在靈芳房裏住了一夜，以後還是天天陪伴在我的身邊。靈芳也是一如既往，除了妝扮不同，還是和雲晴們一起日夜服侍在我身邊。雖然心裏有一點不舒服，時間一長，也就漸漸習慣了。
孩子長的非常健壯，因為是第一個孫子，榮國公非常喜歡，親自起名為赦，照著賈府的文字輩排，我每日除了照料家務，別的時間就全放在了孩子身上，孩子是無辜的，何況他現在這麽小，就沒了親娘，我也著實憐憫他，從今以後，他就是我親生的孩子，我百般嗬護，生怕他受著一點兒委屈。
桐箏死後的一段時間裏，我雖然不為她感到傷心，但是總是有些不安，盡管我知道她是自作自受，不過親眼看見一個女子就這樣去了，心裏還是有一絲疼痛，她要是不做這些事，也許，她的生命就不會這麽早凋落，也許，她還能有一絲幸福。
我心裏，更多的是對她的惋惜。(未完待續)
鄭顧家的忙笑道：“回奶奶話，我隻是在裏頭照顧，外麵的事真的不知道，現在莊子上的李莊頭就在外麵候著，不如我把他叫了進來，奶奶問問如何？”
“也好，你把他叫來，我正想問問他呢。”
鄭顧家的忙出去了。不一會兒，便帶了一個約有五十歲上下的人進來，穿著一件黑色刻絲錦緞短襖，身材魁梧，眼神透著一絲精明，卻又是滿臉恭順的表情，進來便向上磕頭，道：“小的李盡忠，給大奶奶請安，願大奶奶富貴平安，事事順意。”
“罷了，李莊頭起來吧。鄭媽媽，讓李莊頭坐下吧。”
“不敢，小的站著就是，已經習慣了，在主子麵前不敢坐下。”李盡忠仍然恭順地答道。
我也就不再勉強，又道：“李莊頭，找你來不為別的，這幾個月的貢品單子，你料想也知道，一個月比一個月少，這究竟是什麽緣故？今年年成風調雨順，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回奶奶，不是我們不想多孝敬主子，實在是底下也有底下的難處。我們雖說是莊頭，每天管著這些人做活，可是奶奶不知道，這些人都奸猾的很，表麵上看去都在做著，其實偷懶的，悄悄歇著的。什麽樣的人都有，到了月底算賬的時候，東西就少了很多，小的也是天天照管，隻是拿他們也沒有法子。”
“你沒想個什麽法子，治理治理？”
“回奶奶，小的愚笨，也想了一些主意。隻是不大見效奶奶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臉皮厚，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隻是給你一個不聽，叫我也沒法子。”
“那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府裏的日常開銷還全指著這些呢。你們現在這些莊子，我也知道，不光是你這一處這樣。都是越來越少，我也正愁得慌呢。”
“小的愚鈍，實在不知應該怎麽辦。還請奶奶示下。”
“你們現在莊子上一共有多少人？”
“回奶奶。大約七八百人。男女老少，其中能做活的也有四五百的。”
“他們都是吃什麽？”
“這是咱們府裏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了，每月都有口糧，每年到年終也有一定的份例銀子，咱們府裏是有名的寬厚人家。給的口糧銀子，都是最多的，比起王府裏的還多呢。隻是這些人，貪心不足蛇吞象，沒個足夠的。”
“若是把現在莊子上的土地分給每家人，可夠每年的的口糧麽？”
“奶奶說笑了，咱們莊子上的出息一年能有多少？人有多少？談什麽夠不夠的話？多出不知道多少呢。”
我為了這事也合計了好多天了，也想出來一個主意，現在便把這話和李盡忠說道：“李莊頭，你也知道，府裏也有府裏的難處，這不是，為了這件事，太太也想了好久，要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妥當辦法，這樣下去，地裏田裏出產都少，不論是府裏還是你們莊戶上的人，都是虧了。太太和我商議，以後把莊子上的土地平均分給每戶人家，依照田地大約出產，定出份額，除了交到上頭來的，其餘的有多有少，都歸自己所有。你看這個主意怎麽樣？”
李盡忠恍然大悟似的，道：“到底是太太和奶奶聖明，這主意我這個腦袋就想不出來。這樣一來，自然人人都盡心竭力，不敢延誤了，剩下的都賞給他們，他們樂不得多幹些，自己也能留下些。我回去就把這個意思告訴底下，從下月開始就照這樣施行。奶奶隻管放心。”
“現在一共有二十多個莊子，我的意思是先從你們莊子上開始，若是管用，以後就都按照這個主意來。李莊頭，你是府裏的老莊頭了，我們都信得過你，你就用心照顧，日後府裏自然虧待不了你。”
“奶奶隻管放心，我一輩子給咱們賈府裏頭做事，咱們家是最寬厚的，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現在太太和奶奶又大發慈悲，這麽厚恩，我能不盡心麽？”李盡忠忙行禮說道。“那就這樣吧。你回去把這個意思向底下好好說說。看看下個月能不能有些效果。李莊頭你大老遠的過來，也辛苦了，叫人帶你下去吃飯吧。”
“謝奶奶。”李盡忠感激地道。
我有向鄭顧家的道：“你帶李莊頭下去，好好賞他些酒吃。一會在封五兩銀子，給他做賞錢。”
“奶奶厚恩。盡忠感激不盡。”說著，便隨著鄭顧家的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其實這事我已經想了好久了，今天施行起來，不知道能不能順利。以後再看吧。
轉眼就是靈芳成親的日子到了。靈芳進門隻是簡單操辦了一下，代善隻是新婚之夜在靈芳房裏住了一夜，以後還是天天陪伴在我的身邊。靈芳也是一如既往，除了妝扮不同，還是和雲晴們一起日夜服侍在我身邊。雖然心裏有一點不舒服，時間一長，也就漸漸習慣了。
孩子長的非常健壯，因為是第一個孫子，榮國公非常喜歡，親自起名為赦，照著賈府的文字輩排，我每日除了照料家務，別的時間就全放在了孩子身上，孩子是無辜的，何況他現在這麽小，就沒了親娘，我也著實憐憫他，從今以後，他就是我親生的孩子，我百般嗬護，生怕他受著一點兒委屈。
桐箏死後的一段時間裏，我雖然不為她感到傷心，但是總是有些不安，盡管我知道她是自作自受，不過親眼看見一個女子就這樣去了，心裏還是有一絲疼痛，她要是不做這些事，也許，她的生命就不會這麽早凋落，也許，她還能有一絲幸福。
我心裏，更多的是對她的惋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