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凡是接到消息的親友都已經陸續過來了,東寧王府和西平王府也都來了,南安和北靜王府雖然還在隨駕,也派人送了祭禮來,又委派專人代為祭奠。代善在前廳和代化共同迎接,我在後麵,也是忙得團團轉。到了傍晚,忽然門上的家人匆匆跑進來道:“聖旨下來了,大爺在前麵接旨呢。大約一會就要進來。還請太太帶著奶奶們早作準備。”


    汪夫人不知是什麽緣故,也有些驚慌,忙帶著我們在內廳迎接,不一會兒,隻見宮裏的公公微帶戚容,走進來道:“奉聖旨,請榮國公夫人跪接。”


    我心裏砰砰亂跳,前幾天接駕時候的種種大事還在我心裏沒有消散,還有些許不安,隻聽那太監宣道:“榮國公辛勞王室,忠心為國,今日一旦故去,朕心甚憫,念在老臣,即令長子賈代善承襲爵位,仍為榮國公,其妻史氏,亦封為榮國公夫人,其母加封太夫人,欽此。”


    我這才覺得鬆了口氣,和汪夫人對視了一眼,連忙叩頭謝恩。汪夫人又道:“快請公公出去,好生款待。”


    代婕和代靜都上前來向我們賀喜,汪夫人道:“這下可好了,前幾天我還一直惦記著,能不能承襲爵位呢,到底是皇上天恩。[.超多好看小說]”說著又哭了起來。


    “大哥和嫂子這次在姑蘇接駕,差事也是辦的好,皇上準是滿意,才能這麽快讓大哥襲了爵位啊。”代婕也帶淚說道。


    “你父親在世時候就盼著你哥哥們都能出息,隻是以後就是有那一天,可惜老爺也看不到了。”


    “哥哥能幹,父親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太太就這樣想吧。”


    代靜雖然也是一直哭泣,此時聽了這個消息。卻走上前來,略略收起眼淚,有些嘲諷地說:“恭喜嫂子,這下成為國公夫人了,真是可喜可賀啊,隻盼著嫂子從此福壽萬年,多子多孫。”


    “借妹妹吉言,嫂子也盼著你能嫁到仇家。萬事如意。”我拖長了聲音道。


    代靜剛要再說。東府的幾個人忽然進來向薑夫人道:“太太,不好了,太夫人得了急病,現在已經不行了,請太太快回去看看呢。”


    眾人頓時都被這個忽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薑夫人本來就身體虛弱。此時就像快要昏過去的樣子,王氏在旁邊連忙緊緊扶著她,道:“太太別急。家裏還有二弟媳婦呢,我們這就回去。”


    汪夫人聽了這話,也嚇得眼淚都少了一半。呆呆地望著地麵,我忙上前道:“我們也快點過去吧。要不要讓大爺也去?”


    “外頭客人多,少不了他,我們現在先過去看看,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再找代善過去也不遲。”汪夫人說著,就帶著我們急忙趕往寧國府。


    寧國府因為榮國公的喪事,也是十分忙碌,此時又加上了吳太夫人的事,更是顯得紛亂不堪,王氏一進去就顯出不滿意的神色:“二弟妹到底是怎麽回事?臨走時候都樁樁件件囑咐了她,還是這樣亂糟糟的。”


    “二嫂本來就做事不周到,又遇到這樣大的事,難免照顧不到,也是有的。”代靜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王氏臉色不大好看,薑夫人聲音微弱地說:“好了,好了,現在別說這個了。都安靜些罷。”


    裏麵的丫鬟早已經迎接出來,道:“太夫人已經昏迷了,太醫正在用針,恐怕也沒什麽大指望了。”


    眾人急忙趕進去,隻見寧國公守在床前,楊氏等也都圍在一邊,吳太夫人氣息微弱,麵色灰暗,我一看就知道已經是回天乏術了,幾位太醫麵色嚴峻,正在紮針,薑夫人走上前去,也不敢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太醫行針。


    須臾,太醫拔出銀針,悄悄搖了搖頭,薑夫人忙道:“怎麽樣?可還有法子麽?”


    “我們已經盡力了,隻是太夫人年紀已大,還請國公和夫人做好準備。”


    饒是寧國公堅毅,也被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壓垮了,隻見他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幸虧自己勉強立住了,薑夫人不由得落下淚來,又向寧國公道:“老爺,既然已經這樣了,還是先預備太夫人的後事要緊。”


    寧國公沒有說話,隻是向薑夫人擺了擺手,薑夫人會意,便叫王氏和楊氏出去料理,薑夫人在床前輕聲呼喚,卻是已經聽不見任何話語了,眾人緊張萬分地守在床前,過了死寂的片刻,忽然隻見吳太夫人頭一歪,已經是氣息散了!


    這位出身書香,起自寒微,曆盡榮華的老夫人就這樣故去了,說實話,我還是很是佩服吳太夫人的,她的曆練與精明,都遠非汪夫人所能及,現在一旦去世,賈府也猶如少了一個依靠似的。


    眾人頓時大哭起來,連日遭遇兩起喪事,寧榮兩府自是不待言。上下忙碌,隻鬧得幾乎人仰馬翻,我主管榮府,王氏主管寧府,總算是沒出什麽大漏子。這兩場喪事雖然時間都差不多,但是因為都不是常人,自然也是隆重非凡,足足兩個月之久才算結束,等到一切安靜,已經是七月裏了。


    汪夫人自從榮國公去世,整個像是變了個人,不再那麽喜歡熱鬧,也不再喜歡管事了,隻是每日在屋裏養花栽草,每次我去請安,也沒有多餘的語言,隻是淡淡幾句,就又沉默了,我知道她是因為榮國公的去世而傷心,也盡力安慰她,經常叫廚房做了各式點心湯水送去,又常常弄到一些奇花異卉,汪夫人對我也和藹了許多。


    因為榮國公的事,代靜的婚期推遲,經過幾次商量,定於明年秋天,我和她本來不睦,現在也幾乎不太來往。見麵也隻是淡淡幾句話就過去了,說來,和我最親密的還是雲晴幾個,我回來之後,特意派人回到史府,找到素絹的家人,給了他們三百兩銀子,又賞賜了許多衣料用具之類,還和劉夫人說了,放了他們出去,我僅僅也能做這些了,我在心裏說:素絹,我以後還會盡力照顧你的家人,你安息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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