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代良有病，符氏也比從前改變了許多，從來不濃妝豔抹，穿紅色的衣服，我也體諒她的心情，無非是盼著代良能夠快些好，可是這麽多年了，代良一直是病病歪歪的，符氏整個人也消沉了許多，不複有剛出嫁時候那樣的神采，我忙招呼她坐下了，笑道：“弟妹今天怎麽這麽有興致，到這裏來逛逛？靈芳，還不把昨天新送來的好茶泡一碗來。[]”
“嫂子不用忙了，我也不坐了，二爺今天又有些不大舒服，我還得趕緊回去呢。”符氏果然坐也不坐，就是站在那裏，我也就不勉強她，嘴上說：“二弟又不大好？可沒請太醫來瞧瞧嗎？”
“太醫是天天來的，今天早上也來看過了，說是重了許多，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也不用說它了。”符氏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忙上前道：“弟妹別傷心，太醫不過是那麽一說。還不知道到底什麽樣呢，往年不是也有好幾次，說是重了重了的，後來也沒怎麽著啊。”
符氏素來是個要強的人，此時也很快控製住了自己，道：“這事先放在一邊吧，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對嫂子說。”
“什麽事，弟妹隻管說就是了。”我雖然已經知道，還是有些不敢確定，非要從她口中說出來才行。
符氏換了一幅嚴肅的麵孔：“嫂子也知道，二爺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麽多年總是病歪歪的，不是我咒他，隻怕最近是要嚴重了，雖說哥哥嫂子們這麽多年對我們照應的好，沒什麽話說，可是越是重病，越是要靜養著。我想了好久了，在一起住著，你們不便，我們也不便，我便想著賃房子出去單住，這樣彼此也方便些，不知道嫂子意思如何？”說著就看著我，眼神卻是分外堅決。看來不管我同不同意。此事也已經成了定局了。
我忙笑道：“弟妹說的這是什麽話，好突然啊，我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咱們在一起住的不是好好兒的嗎？況且咱們家到底不是那小門小戶的，這麽大的府邸，有什麽住不下的？要是弟妹嫌吵鬧。我就叫人在辟出一塊地方，再修繕個院子，就給二弟和弟妹靜養。可好？”
“不是這樣說，我知道嫂子的好意，可是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出去了，總是還要方便些，嫂子也別再勸我，我已經一切都打點好了，隻等著擇日了。”
我看再說什麽也沒用。[]可是口中卻不得不再挽留下，符氏也知道我未必是真心話，她素來是個直性子的人，也就不再多說，我見了，便道：“既然弟妹主意已經定了，我也不好強求，那就任憑弟妹的吧。不知房子在哪裏，已經派人修繕了麽？”
“這些事我都已經打點好了，不用嫂子操心了，就在鼓樓西大街上。等搬過去那天，嫂子看看就知道了，左右我們人不多，就是幾個丫鬟婆子，用不著太大的地方的。”
“那好，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弟妹隻管說就是。”
“隻是哥哥那裏，還得嫂子幫我們說說，不然怕哥哥有些想法。”符氏此時有些擔憂地說。
“你哥哥那裏，一切有我呢，弟妹隻管放心，晚上我和老爺好好說說，想來他也能理解的。”
“那就好，我這就回去了，來的時候藥還煎著呢，我怕那些丫鬟們照顧不到，回去還得我親自服侍他吃。”
我不由得有些憐憫地說：“這麽多年來，也真是委屈了弟妹了，要不是虧了你，二弟身子哪裏能恢複了？”
“這也是我的命，說不得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隻怕藥要過了時候了。”符氏說著，便向我點點頭，無言地去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許多年來的往事又在心裏翻騰起來，曾經的年少歲月，曾經的青春懵懂，兩人為了家務爭奪著，這些事都已經成為了過去，現在回想起來，不知道是苦還是甜，是辛還是辣，隻覺得往事悠悠，一片不堪回首。
我在窗前一直坐了半天，忽聽靈芳道：“太太，老爺回來了。”
我醒過神來，連忙站起身來笑著迎上去：“怎麽今天回來的這麽早？”
代善笑著看著我：“我上了一道告老的折子，皇上雖然還沒有批複，可是卻給我單獨下了一道聖旨，說是以後我可以以後隻去半天，餘下可以在家裏休養，你道可好不好？”
我不由得高興地說：“這當然是好了，你也能多歇歇了。隻是那折子，皇上還沒有批複麽？”
“雖然沒有正式批複，可是看這道旨意，大約也就是差不多。”代善舒心地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笑道：“這以後，我就有時間了，可以多讀讀書，多走走，做了這麽多年事，我心裏也真的累了。”
“以後等赦兒和政兒能做事了，你就可以徹底輕鬆了。可是了，你要是告老，你的爵位可怎麽辦？”我猛然想起來，不由得關心地問。
“這事我還想著和你商量呢，你說怎麽辦好？”
“當然得讓赦兒襲爵了，赦兒是長子，於情於理都是應該讓他來，況且這孩子自從成了親，一向讀書勤謹，比以前好了好多，不是那小孩子的樣子了。”這事其實在我心裏已經想了好久了，此時便連忙說。
代善眼神中透出一絲驚訝，轉瞬即逝，笑著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麽說，可是我看政兒從小就懂事，又愛讀書，說到底，他是嫡出，不管外邊怎麽說，也是改變不了。我心裏又喜歡政兒，也真的有些為難呢。”
“你怎麽能這麽想？赦兒和我自己的孩子有什麽分別，你越是這樣，豈不是叫我們的母子情誼都沒了？況且赦兒也不是那真的不懂事的，我看他也能行。政兒就讓他自己讀書，從科甲出身吧。”
“你想的也是，也隻好這樣了。至於政兒，以後我找機會上一道表章，婉轉提提，要是皇上能賞賜個什麽職位，就好了。”代善點點頭，似乎無限深思地說。(未完待續)
“嫂子不用忙了，我也不坐了，二爺今天又有些不大舒服，我還得趕緊回去呢。”符氏果然坐也不坐，就是站在那裏，我也就不勉強她，嘴上說：“二弟又不大好？可沒請太醫來瞧瞧嗎？”
“太醫是天天來的，今天早上也來看過了，說是重了許多，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也不用說它了。”符氏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忙上前道：“弟妹別傷心，太醫不過是那麽一說。還不知道到底什麽樣呢，往年不是也有好幾次，說是重了重了的，後來也沒怎麽著啊。”
符氏素來是個要強的人，此時也很快控製住了自己，道：“這事先放在一邊吧，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對嫂子說。”
“什麽事，弟妹隻管說就是了。”我雖然已經知道，還是有些不敢確定，非要從她口中說出來才行。
符氏換了一幅嚴肅的麵孔：“嫂子也知道，二爺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麽多年總是病歪歪的，不是我咒他，隻怕最近是要嚴重了，雖說哥哥嫂子們這麽多年對我們照應的好，沒什麽話說，可是越是重病，越是要靜養著。我想了好久了，在一起住著，你們不便，我們也不便，我便想著賃房子出去單住，這樣彼此也方便些，不知道嫂子意思如何？”說著就看著我，眼神卻是分外堅決。看來不管我同不同意。此事也已經成了定局了。
我忙笑道：“弟妹說的這是什麽話，好突然啊，我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咱們在一起住的不是好好兒的嗎？況且咱們家到底不是那小門小戶的，這麽大的府邸，有什麽住不下的？要是弟妹嫌吵鬧。我就叫人在辟出一塊地方，再修繕個院子，就給二弟和弟妹靜養。可好？”
“不是這樣說，我知道嫂子的好意，可是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出去了，總是還要方便些，嫂子也別再勸我，我已經一切都打點好了，隻等著擇日了。”
我看再說什麽也沒用。[]可是口中卻不得不再挽留下，符氏也知道我未必是真心話，她素來是個直性子的人，也就不再多說，我見了，便道：“既然弟妹主意已經定了，我也不好強求，那就任憑弟妹的吧。不知房子在哪裏，已經派人修繕了麽？”
“這些事我都已經打點好了，不用嫂子操心了，就在鼓樓西大街上。等搬過去那天，嫂子看看就知道了，左右我們人不多，就是幾個丫鬟婆子，用不著太大的地方的。”
“那好，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弟妹隻管說就是。”
“隻是哥哥那裏，還得嫂子幫我們說說，不然怕哥哥有些想法。”符氏此時有些擔憂地說。
“你哥哥那裏，一切有我呢，弟妹隻管放心，晚上我和老爺好好說說，想來他也能理解的。”
“那就好，我這就回去了，來的時候藥還煎著呢，我怕那些丫鬟們照顧不到，回去還得我親自服侍他吃。”
我不由得有些憐憫地說：“這麽多年來，也真是委屈了弟妹了，要不是虧了你，二弟身子哪裏能恢複了？”
“這也是我的命，說不得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隻怕藥要過了時候了。”符氏說著，便向我點點頭，無言地去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許多年來的往事又在心裏翻騰起來，曾經的年少歲月，曾經的青春懵懂，兩人為了家務爭奪著，這些事都已經成為了過去，現在回想起來，不知道是苦還是甜，是辛還是辣，隻覺得往事悠悠，一片不堪回首。
我在窗前一直坐了半天，忽聽靈芳道：“太太，老爺回來了。”
我醒過神來，連忙站起身來笑著迎上去：“怎麽今天回來的這麽早？”
代善笑著看著我：“我上了一道告老的折子，皇上雖然還沒有批複，可是卻給我單獨下了一道聖旨，說是以後我可以以後隻去半天，餘下可以在家裏休養，你道可好不好？”
我不由得高興地說：“這當然是好了，你也能多歇歇了。隻是那折子，皇上還沒有批複麽？”
“雖然沒有正式批複，可是看這道旨意，大約也就是差不多。”代善舒心地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笑道：“這以後，我就有時間了，可以多讀讀書，多走走，做了這麽多年事，我心裏也真的累了。”
“以後等赦兒和政兒能做事了，你就可以徹底輕鬆了。可是了，你要是告老，你的爵位可怎麽辦？”我猛然想起來，不由得關心地問。
“這事我還想著和你商量呢，你說怎麽辦好？”
“當然得讓赦兒襲爵了，赦兒是長子，於情於理都是應該讓他來，況且這孩子自從成了親，一向讀書勤謹，比以前好了好多，不是那小孩子的樣子了。”這事其實在我心裏已經想了好久了，此時便連忙說。
代善眼神中透出一絲驚訝，轉瞬即逝，笑著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麽說，可是我看政兒從小就懂事，又愛讀書，說到底，他是嫡出，不管外邊怎麽說，也是改變不了。我心裏又喜歡政兒，也真的有些為難呢。”
“你怎麽能這麽想？赦兒和我自己的孩子有什麽分別，你越是這樣，豈不是叫我們的母子情誼都沒了？況且赦兒也不是那真的不懂事的，我看他也能行。政兒就讓他自己讀書，從科甲出身吧。”
“你想的也是，也隻好這樣了。至於政兒，以後我找機會上一道表章，婉轉提提，要是皇上能賞賜個什麽職位，就好了。”代善點點頭，似乎無限深思地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