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來,明珠不自禁的抱緊了手中小暖爐,腕上的瑪瑙手鐲滑過暖爐,發出“叮”的一聲輕響。[]明珠歸攏了一下思緒,眉宇間一片清明:於姨娘現在已經著手整理府中的下人,她是心思靈透之人,朱氏這次意外病倒,應該能騰出更多的時間掌握府裏的權柄。


    劈裏啪啦鞭炮聲傳來,府中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新年的喜氣,安詳而寧靜,倘若府中沒有朱氏這個人,也是一方桃源般的水土。


    遠處一股濃煙漫起,一個渾身是灰的小童跑了過來,捂著嘴咳嗽。


    “走水了……走水了……”零落的呼喊聲傳來。


    這裏是內宅,小廝是不能隨便進入的。看這個人的身量,不是明遠是誰。明逸成熟穩重,明遠卻是好動跳脫。明珠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八成又是闖禍了。


    明遠跑過來,苦著臉摸著自己的屁股,嘴邊一邊嘀咕:“……我的屁股……”


    明珠眉頭一跳,趕緊的跑過去,這小子不會受傷了吧。走過去一瞧,除了沾了許多灰塵,身上完好無損,衣袖間散發著濃烈的火銷氣息。


    明珠皺了皺眉,這小子不會去放火了吧。


    一問才知他剛才撿了沒燃盡的煙火爆竹,這位仁兄立馬躍躍欲試,拿了火石點爆竹。那些爆竹有幾個是殘次品,一點就炸膛了。冬季天幹物躁,遇火即燃。明遠本想滅火,火勢卻越來越大,他隻好把下人們給叫過來。


    陸探頤回來聽到下人回複,頓時怒發衝冠憑欄處,命下人打了他二十大杖,明遠屁股開了花。明珠算是明白他為什麽捂著屁股在那哀嚎了。敢情他知道闖禍的下場啊。


    新年熱熱鬧鬧的過去,明珠拖著下巴,無聊的在紙上畫著圓。朱氏還在床上躺著。二次都因為明珠躺在病床上,朱氏現在見了她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躲著不見她,借著傷病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唉,其實整整朱氏還是蠻有趣的,也不失為一項娛樂活動打發打發日子。


    時間又過去三個月,春暖花開,朱氏的病已經好了。明珠得了訊,像一隻發現獵物的貓兒一樣興衝衝的跑來找朱氏小老鼠,大老遠的她看到朱氏的院子裏比起往日裏人多了一倍。


    看到她滿麵春過的跑來,院裏的人立時全神戒備,不錯眼珠的盯著她,好像她是什麽危險物品。


    明珠鬱悶了一下,進到朱氏的屋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屋子裏所有昂貴的擺設都撤了,換上了城隍廟裏普通的瓷器。之前,明珠曾經將朱氏房裏的一件霽紅花瓶順溜過來,看來朱氏是心有餘悸啊。再看上座的朱氏,蛾眉淡掃,衣衫素簡,烏溜溜的頭發用一根桃木簪挽著,全身上下沒半點油水可刮,真是精心裝扮。


    明珠雙目閃了閃,可惜的想:朱氏“全副武裝”今天沒有油水可撈了。


    沒等她請安,朱氏指了指一邊的椅子。“不必行禮了,坐。”


    朱氏下首排黃梨木座椅,朱氏卻將離了三個位子的椅子指給她,有意與她拉開距離。每次明珠來都沒好事,道長說的果然沒錯,明珠就是她的天煞星,專門克她的。為了安全起見,她應該與明珠保持距離。


    明珠歡歡喜喜的入座,取出衣襟上的四合雲紋帕子抖了抖。陽光照進來一柱光束,一些細小的粉塵在光束中浮沉。


    “阿嚏~~”朱氏忽然感到鼻子有點癢,打了個噴嚏。掩著鼻子,取了蠶絲帕子來擦了擦。


    明珠擺出一個甜死人的笑容,語出關懷:“母親身體剛剛好轉,可別著了涼。”


    朱氏不疑有他,慈愛關懷道:“春夏交替,最容易感染傷寒,你也注意著些身體。冷的時候別忘了加衣服。”


    明珠微笑頷道:“多謝母親關懷,奶娘的照顧體貼入微,必不會讓女兒病著讓母親擔心。”


    稍頃,明逸和明遠也進來請安。明珠跟他們一同起身,回去的路上她“不小心”將帕子掉在地上。素淨潔白的絲帕上染了一層灰。


    奶娘把絲帕接起來交給身後的丫頭道:“絲帕髒了,交給漿洗房的人洗幹淨。”


    明珠並沒有異議。漆黑的眼眸如同黑夜般幽遠。絲帕上沾著一絲雜竹桃的花粉,剛才她把花粉從絲帕上抖落下來。朱氏坐的位置正對著大門,風灌進來,順著風花粉全都飄到朱氏身上。絲帕送去漿洗房一洗,什麽證據都沒了。


    中了夾竹桃的花粉的毒,估計朱氏又要躺幾天,加上她病勢剛愈,怎麽也會老老實實的在床上躺著,半個月內不會出來害人。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以她現在對藥學的了解,毒死朱氏不成問題,可讓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動手殺人,她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不過,打蛇不死,後患無窮,總得想個法子一勞永逸。明珠握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雙眸如同白晝交替,不斷變換著……


    朱氏悲摧的又一次病倒了,躺在床上四肢無力、臉唇烏青。大夫診斷她中了夾竹桃的毒,雖然不會危及生命,可也得要好調養一陣。


    朱氏已經完全肯定又是明珠的緣故。明珠果然是她的克星。她得給明珠安排些事做,免得她又來禍害她。


    茶藝、廚藝、女紅、詩書、書法,一天的課程排的滿滿當當的,緊張的課業緊湊的與高考差不多了。明珠卻是甘之如飴,她早就想學些新知識充實自己,至於朱氏,她相信一時半刻她不會來找自己麻煩。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她年紀還小,不好動刀子,免得傷了自身,府裏請白案的師傅教授她。


    茶藝的師傅姓甄,年屆三十,一襲白衣,秀雅的氣質如同茶香般清雅的散開,又仿佛白雲遐爾,軒然飄舉,明珠第一眼見到她便被她的風采傾倒,崇拜的不行。


    教女紅的不是別人,正是奶娘。雖說技藝她已經爛熟於心,但真正操作起來還是屢次紮到了自己的小手。


    詩書和書法還是韓老夫子來教。韓老夫子能被陸探頤看上眼,還是有真才實學的。一手行書寫的瀟灑自如,飄逸爾雅。明珠有之前的基礎打著,學起來得心應手,一蹴而就,把韓老夫子驚喜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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