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落淚道:“不管莫大娘做了什麽,我打了母親身邊的人就是我不對,女兒願意接受懲罰,請父親不要再追究了。”


    陸探頤沉下聲音:“此事當真!”


    莫大娘大聲叫道:“絕無此事,惠姐兒您可不能冤枉老奴啊!”


    雪舞上前拔開明珠擋著臉頰的發片:“三爺請看,惠姐兒臉上的傷。莫大娘還說、說……”


    明珠淚眼盈盈,捂著自己的臉,驚恐的看了莫大娘一眼,猶如受驚的小兔。她臉上的指痕就是鐵證,而莫大娘所說空口無憑。在親疏遠近上,明珠是陸探頤最喜愛的女兒,而莫大娘隻不過是府裏的下人。陸探頤會更相信哪個?


    陸探頤冰冷的目光橫了莫大娘一眼:“她說了什麽?”


    “她還說惠姐兒算什麽東西,她是夫人的人,想打惠姐兒就打惠姐兒,誰也管不著。”


    莫大娘撲過去打雪舞,失聲道:“你血口噴人,我哪有說什麽想打惠姐兒就打惠姐兒……”


    朱氏麵色霎地鐵青。


    “大膽!”一腳躥了莫大娘一個心窩子,聲如炸雷。“你個刁奴,竟然打我的女兒……真是豈有此理。”


    莫大娘“哎喲”一聲,像滾地葫蘆一樣滾了出去。臉上摔的青一塊紫一塊,渾身上下,全身都痛。“三爺,你可不能聽信雪舞一麵之詞啊,是惠姐兒莫名其妙的打老奴。老奴是夫人的陪房,惠姐兒說打就打,惠姐兒打的哪裏是老奴啊,她打的是夫人的臉啊!惠姐兒如此不孝,老奴一時氣不過惠姐兒的不孝,才動的手。要不是這樣,就是借老奴天大的膽子。老奴也不敢啊!三爺,你可要查清楚,不能是非不分啊!”


    不等陸探頤發話,朱氏搶先道:“你說的可有證據?”又俯耳到陸探頤耳邊,低聲道:“三爺,這個婆子狡詐的很,有心挑拔,要是不把事情查的清楚明白。下人們就會以為我們偏私。三爺。草草了事,不能服眾啊。黑的不會變成白的,查一下又有何防,量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莫大娘她不是個粗笨之人,既然她說有證據那就真有其事。


    陸探頤點了點頭。


    “三爺,夫人。當時除了惠姐兒的丫頭外,還有二個婆子在場。她們可以為老奴作證。證明是惠姐兒先動手打老奴。”


    雪舞搖了搖頭:“莫大娘,事已至此。你還不死心嗎?”


    莫大娘冷哼一聲:“你少裝模作樣了,等那兩個婆子來了,說出真相。我看你怎麽倒打一耙。(.好看的小說)”


    明珠唇邊勾起一線詭秘的笑,莫氏難道沒發現她的貼身丫頭少了一個嗎。


    二個婆子被帶上來。


    “你們說,事情是怎麽回事?”


    二個婆子簡短的說了一遍,說的和雪舞完全一致。來之前,雪歌給她們力承要害:她們打了莫大娘。要是給她反身的機會,那豈不是找死,不管她們樂不樂意,隻能站在惠姐兒一邊。


    “不可能,你們說謊。事情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你們一定是收了惠姐兒的好處。”莫大娘指著


    “來人!”黔驢技窮,還要胡亂攀咬,陸探頤不想再聽到她廢話。


    “三爺,等一下。”朱氏眉宇間毫無焦急之色:“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莫大娘為什麽去明珠房裏?”


    “女兒粗通藥理,無意中發現廚房上來的菜食有些不妥之處,便叫莫大娘來問個清楚明白。不曾想,我隻是問她幾句,她就……莫大娘說的沒錯,女兒確實沒有資格管廚房的事,是女兒造次了。”戚戚抹淚。


    “你是府裏的主子姑娘,府裏的大小事你都有權過問,哪個敢說三道四。”


    明珠的眼睛微微亮了亮。本來她隻想爭廚房的管事權,沒想到父親會給她更大的權力。有父親這句話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掌管家中人事調遣等各事宜。


    朱氏低頭淺酌了一口碧羅春,眉心幾不可見的蹙了蹙。


    “你說菜食有不妥之處?有何不妥?”


    明珠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菜單,雪舞接過,呈了上去。“這些菜都是些平常食物,原本也沒什麽,可這些食物性屬寒涼,長年累月,對女子身體將有大害。女兒自幼體弱,蒙父親憐惜,用各種湯藥將養,身體才康複了些。哪裏經的起這些寒涼食物的消蝕,就想讓莫大娘換一下菜食,可是她卻不肯。女兒好語相求,莫大娘卻不願答應。女兒實在是怕……”


    陸探頤看了看菜單,時間大約從二個月前開始,每天廚房送來什麽菜上麵列的清清楚楚,隻要跟府裏的采購一比對,就是鐵證如山。一絲複雜的情緒浮上來,他為女兒的隱忍聰明而欣喜安慰,另一方麵又因為獨立而有一星星的落寞。


    “這件事莫氏一個人不可能辦的到,你好好查一查此事都有哪些人參與,如何處置那些人,也由你來定奪,不必向我和你母親請示。”


    “是。”明珠壓住心中的狂喜,以平吻凝練的語氣道。


    陸探頤淡淡的瞥向角落裏的莫大娘:“至於這個賤奴,你說想怎麽處置?”


    莫大娘身子一抖索,連嘴唇也跟著發顫。


    “莫大娘是母親的人,女兒不敢僭越。”


    “這婆子著實可惡,狐假虎威,借我的名義欺辱少主人,我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這婆子對你不敬,還是交由你來處置,方能解你心頭之氣,也好讓滿府裏的人看看,欺主的下場,看哪個還敢步她後塵。”三爺說要把莫大娘交給明珠,她雖有心保下她,可怎好與三爺唱反調。


    明珠看著莫大娘,作深思狀,嘴角掛著狡黠的笑意。“把她綁在花園裏的龍爪槐上,天天掌嘴,也好讓府中的下人看個清楚,把欺主的下場刻到骨子裏。”她要讓府裏的下人看看,跟隨朱氏為虎作悵是個什麽下場。引以為鑒。


    明珠又轉過身來看了朱氏一眼,目光裏閃過一瞬間的挑釁。


    朱氏眼角的肌肉跳了跳。


    明珠走到莫大娘身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嘴角逸出諷刺的笑意:“莫大娘,看來你的主子並不怎麽可靠啊!關鍵的時候,就要棄軍保帥,你現在供出朱氏來,興許我會饒你一命。”


    莫大娘冷笑一聲:“你別作夢了。你個小賤人。總有一天你會死在夫人手裏。我等著那一天。”


    明珠唇邊的笑意更深:“莫大娘不必替我擔憂,不久以後朱氏就會來與你團聚,一全主仆情誼。我可是很懂藥理的,要不是然我也不會看出菜裏有問題,毒死個把人不在話下。”


    莫大娘瞪大眼睛,忽然大叫道:“夫人。惠姐兒要下毒害你。”


    明珠杏眼圓睜,:“莫大娘,你說什麽!母親對我視如已出。我怎麽會害她,你不要血口噴人。”朱氏要真的對明珠視如已出,明珠怎麽會害她。隻有朱氏佛麵蛇心。對明珠的好不過是弄虛作假,明珠才會反擊。


    朱氏一直以來偽裝的太好了,明珠故意惹莫大娘,就是要借她在老爹心裏敲敲警鍾,讓老爹對朱氏起疑。憑老爹的精明。隻要有一點點的蛛絲螞跡,他都能像最高明的獵人一樣敏銳,一箭中的。無論什麽陰謀詭計都將像白布一樣清楚的展現在他麵前。


    朱氏麵色大變:“你胡說什麽,明珠事母至孝,怎麽會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偷眼覷著陸探頤的臉色,陸探頤臉上露出一絲怒容,但很快如風吹青煙一樣消失了。她幾疑剛才陸探頤臉上的怒色是錯覺。心裏微微疑惑,很快又釋然。


    明珠捕捉到陸探頤臉上的變化,蹙了額眉。有什麽模糊的浮現在她的心頭,等她想要握住,那感覺卻像頑皮的小孩一樣消失不見。


    陸探頤把廚房交給明珠全權處理,她卻多天沒有動靜。隻是隨手重新安排新的管事娘子了事。


    逼近夏日,天氣越發熱了,知了輕鳴,陽光明媚。


    明珠慵然的歪在貴妃榻上。


    雪歌在旁扇著風。雪舞將洗好的櫻桃端上來:“惠姐兒,您為什麽不處置那些人呢?”她隱約覺得明珠在等,卻不知道她在等什麽。


    明珠拈了一粒櫻桃放進嘴裏:“有父親放話,我想要處置廚房裏那些不聽話的人很容易,可是把這些人趕出府去,誰來管廚房呢?新換上的人就能對我忠誠嗎?”


    雪歌插嘴道:“小姐可以選一個老實巴交的人。”


    明珠笑著搖搖頭:“廚房裏門道多著呢,朱氏怎麽舍得這塊肥肉。選一個老實的人要是管不住下麵的人我的苦心不是白費了。其實,新的管事娘子我已經想好了。隻是,不知道那人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雪歌會心的笑一笑。


    雪舞明悟道:“小姐是想等人投誠。小姐故意不作為,府裏的人肯定以為小姐年幼不諳世事,處置了莫大娘一個人就以為天下太平,不知莫大娘還有同黨,因此就會小看小姐。那人要是足夠聰明,聞弦而知雅,就會來向小姐投誠。”


    明珠在她頭上一點:“你這小腦袋還是挺伶俐的嘛。”


    “奴婢跟著小姐,自然不會笨到哪裏去。要不然怎麽做小姐的心腹。”笑容明澈。


    雪歌揶揄道:“你少來了你,要不是小姐點拔,你這個木瓜腦袋哪裏會開竅。”


    “你就早想到了!”雪舞不服氣的道,腮梆子氣鼓鼓的。


    “那當然!”雪歌眼角一飛。


    正熱鬧,丫頭進來報:萬婆子來了。


    萬婆子是於姨娘掌事時買進府裏的婆子,朱氏重新掌權後,一直受到朱氏一脈的打壓,她不會向朱氏歸心。


    她的男人不良於行,兒子死的早,膝下隻有二個年幼孫女和一個嗷嗷待哺的孫子。她年界五十,一個人支撐家累,很不容易,明珠抬舉她,漲她工資,她還不感激涕零。


    萬婆子跟在丫頭身後走了進來。


    明珠打量了她一眼。兩鬢蕭蕭,臉上刻著歲月的辛勞和生活的不如意,眉宇間充滿滄桑,打滿補丁的衣服顯示她的窮困。不過,明珠可不會以貌取人,她能在朱氏的打壓上留在府裏,怎麽也有兩把刷子。


    “你找我,有什麽事?”


    “惠姐兒打算就這麽放過那些謀害小姐的人嗎?”瞼下的目光透著一絲精明。


    明珠反問道:“你認為呢?”


    萬婆子嘴角浮現高深莫大測的笑意:“老奴認為,小姐不是這麽簡單的人。”


    明珠眉彎嘴翹,朗聲笑了起來,輕點下巴:“沒錯!我沒有看錯人。你正要去廚房,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她們兩個一起出現在廚房,就表明萬婆子是她的人,給那些人一些震懾。


    明珠雷厲風行,將莫大娘的幾個心腹,另外,幾個穿戴相較體麵的婆子也都被“請”出府去。穿戴體麵的婆子不是在廚房裏刮的油水太多,就是朱氏一黨的人,把她們趕出去,也不冤枉了她們。


    廚房裏所有婆子丫頭低頭垂手,恭敬站立。


    明珠讓雪歌清點一下人數。一壁點名。明珠特別的注意應的聲音響亮的那幾個人,這些人問心無愧,所以才能理直氣壯,應的響當當的,都是可用的人。至於沒吃飽飯的那幾個,水至清則無魚,她也不想矯正過妄,隻要她們從此以後安安份份的,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明珠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


    眾人頓時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壓迫而來,斂聲屏氣,大氣不敢出。


    明珠嫣然一笑:“你們以前做過什麽我可以既往不咎。”目光猛地變得森寒:“但從今往後,就得老老實實的幹活,不要想著那些不義之財。隻要你們老實本分的幹自己的差事,我決不會虧待你們。”


    “從今天起,就由萬婆子來擔任廚房管事娘子一職。”


    萬婆子老淚縱橫,感激的跪到地上:“謝惠姐兒,老奴一定不辜負惠姐兒期望。”


    明珠滿意的點點頭,又點了其他幾個老實巴交的人做萬婆子的副手,把著幾個要緊的差事。


    明珠看著她們,目光冷冽如冰:“往後你們都要聽從萬婆子的調令,要是哪個敢跟和萬婆子過不去,整那些見不得人的嬌蛾子,休怪我心狠手辣。我不喜歡殺人,可要是別人想要我的命,我一定會毫不客氣的還以顏色。你們要害人時,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條命。”


    明珠的話說的森冷寒竣,眾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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