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總是悶熱的,這樣的天氣別說是出門了,就是待在屋子裏也讓人心煩氣躁。孟羅衣穿著一件薄紗衣懶洋洋地挨著窗子邊兒上打盹兒,頭一點一點地,偏偏手裏還拿著一本《烈女傳》,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


    距離月底的評核隻剩下五天了,孟羅衣沒有法子接近顧佩佩,顧嬌嬌在這幾日也沒有來找過她,顧瑤瑤更不必說了,當前是分不出身來對付她的,估計在閉關苦練著,想贏了她兩個姐姐拿個開門紅吧。


    倒是府裏那位五爺在轉悠的時候“意外”轉到了竹院這邊兒幾次,和孟羅衣東扯西扯了些話,其餘的便沒什麽了,日子過得極其平淡。


    孟羅衣閑下來了又覺得自己骨頭輕了,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能坐著絕不站著,站著又覺得背不舒服,轉而又要去躺著。估計是前段時間神經繃得太緊了,一放鬆下來,什麽都鬆了。她不禁自嘲,說自己是天生的勞碌命,閑起來會發黴。


    可是楚戰給她出的第一個難題她的確是無從下手啊!這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逼近,她還是在這兒束手無策著……


    孟羅衣趴到了窗邊,耷拉了眼皮子打算眯一會兒,正在朦朦朧朧中忽然聽到耳邊一陣巨響,霎時跳了起來。


    “地震了!”


    等跳起來她才覺得不對,因為她分明聽到有人在大聲笑著,聲音極其張揚,帶著一股嘲笑的味道不懷好意地嚷嚷道:“就是放了個炮仗!瞧你嚇那樣,多丟人啊!”


    孟羅衣咬了下唇回諷道:“對對,我是丟人啊,五爺這麽大了還玩兒炮仗呢?是不是從哪個小孩兒手裏搶來的?”


    “渾說!那是爺讓人去買的!”


    “哦……”孟羅衣拉長了聲調:“原來五爺還特意去買這玩意兒玩兒呢?嘖嘖,沒看出來五爺還童心未泯呢!”


    顧長清回味了一番孟羅衣的話,頓時怒道:“少諷刺爺!爺看得上這玩意兒,願意買來玩兒,你管的著麽?再說了,能被爺玩兒那也是它的福氣!你不知道這玩意兒多半是在寒冬臘月的時候才能有得玩兒的麽?這時節誰會去買來玩兒啊!”


    “嗯,五爺真是白裏透紅,與眾不同呢!”孟羅衣哼哼道:“五爺以後莫要再嚇我了,哪一天我也來嚇嚇五爺你,看五爺你怎麽辦!”


    “爺能被你嚇到?你開什麽玩笑啊!”


    顧長清話一出口卻有些訕訕,假意咳了咳才又得意地譏笑了孟羅衣一番,像揮蒼蠅一般衝她擺手道:“今兒出府去玩會兒?你一天到晚悶在這院子裏也不嫌膩得慌,杵在這兒能開花結果不成?”


    孟羅衣“嘁”了聲,道:“我哪像五爺您呐,想出府玩兒就出府玩兒,也沒人擋著。”


    “你出府去有人擋著你?”顧長清皺了下眉,罵道:“誰擋你?今兒你要是出府有人敢擋著,爺撕了他!”


    暴力可不好啊!孟羅衣暗自咋舌了下,對顧長清這種時而的大放厥詞也習慣了,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指了指太陽道:“我說五爺啊,這日頭還毒著呢!”


    “日頭毒不毒又怎麽樣?我們出去醉仙樓喝酒,曬不到你的!”


    “喝酒?”孟羅衣趕緊搖頭擺手道:“不去不去,好好兒的喝什麽酒啊!再說我一個女孩子……”


    “你臊不臊得慌?還‘女孩子’……我都替你臉紅!一句話,去不去?不去我可就走了啊……”


    “誒誒……”孟羅衣趕緊起身探出窗子外邊兒拉住顧長清,尷尬地笑了笑才道:“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怕其他人知道了,鬧出來可怎麽辦?”


    “誰敢?爺劈了他!”


    哎,又是暴力,這樣不好、不好……


    顧長清又與孟羅衣合計了會兒,才勉強說動孟羅衣跟他一起出府去醉仙樓喝酒。


    要說孟羅衣為什麽與顧長清說話這般隨意了,這其中還有一段緣故。


    顧長清在一次“閑逛”中逛進了竹院,正巧看見孟羅衣在壓腿,一時好奇就躲了一邊兒看,結果見證了孟羅衣健身的全過程。


    先是見她雙腿叉開,把裙裾都挽到了腰上,接著腰往下,手掌及地穩了有一會兒。看得奇怪,正要問她在幹嘛,忽然見她雙腿一左一右地相繼抬高,手掌平在胸前,迅速地做出了類似跑步的動作。停了下來以後,還不待顧長清震撼完,她又叉開雙腿,這下是大叉開,手臂也張開,拿左手拍打右腳,拿右手拍打左腳,不斷循環……


    總之就是一出手舞足蹈的好戲,足足花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才見她停。顧長清正要出去,孟羅衣卻是大喝一聲,在地上彈跳起來。這可把顧長清嚇得夠嗆,深以為她中了邪了。眼見著她額頭上都滿了汗,好不容易停下了所有動作,又猛然叫了一聲“爽”,把他駭得差點跌坐下去。要不是後來她那個叫玉恒的丫鬟發現了他,恐怕他還得呆在那兒回不過神來。


    從那次起顧長清就把這個當做了孟羅衣的把柄,孟羅衣經過接觸幾次,也發覺這顧長清不是什麽壞人,隻是脾氣有些大而已,也樂得跟他逗趣兒。不過顧長清就再也不把孟羅衣當做淑女,暗地裏都叫她“男人婆”,對她解釋的“鍛煉”之說嗤之以鼻。孟羅衣說了幾次都被他無視,也懶得再多說,由得他愛怎樣說就怎樣說,倒讓顧長清覺得無趣了。


    商量好後孟羅衣去換了身衣裳就隨著顧長清出門了,她心裏想著自己想不出法子幫助顧佩佩,倒不如出去散散心,說不定就撥雲見日了呢?這般想著又取了十兩銀子讓玉恒帶著,不想到時候跟著顧長清,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顧長清大概是背人離府的老手了,帶著她們主仆二人左拐右拐地進了一處偏僻的院落,角門開得極小,粗大的鐵鏈上有一把鏽跡斑斑的鎖掛在上麵。孟羅衣看著顧長清輕車熟路地將鐵鏈拉開拿在手裏,不由說道:“五爺出門兒也需要避嫌?”


    “你管呢,爺樂意躲著出去。”


    顧長清撅了嘴拿了鐵鏈在手裏,孟羅衣這才發現那鎖並沒有鎖在鐵鏈上,竟是個障眼法。


    顧長清衝她們招手讓她們先出去,自己隨著出來後又把鐵鏈繞了上去,做出被鎖住了的樣子。


    “這個道兒不錯,以後出府辦事就方便多了。”孟羅衣拉了玉恒看著顧長清,討好地道:“五爺,這地兒我以後能用吧?”


    “隨你啊,不過不許告訴別人去!”


    顧長清惡狠狠地威脅了孟羅衣一番,見孟羅衣不斷點頭,這才得意地朝前領路而去。孟羅衣趁機問玉恒:“怎麽走的記住了嗎?”


    玉恒點頭,孟羅衣便輕籲一口氣,自言自語地嘀咕道:“以後可能用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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