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大駭,望向玉恒的眼裏竟然染了層恐慌。


    玉恒炸了眨眼,沒注意羅衣的表情,便是問道:“將軍?是否姓……楚?”


    範廣搖了搖頭,在玉恒一臉期待的表情下說道:“我不知道。”


    玉恒有些喪氣,轉頭看向羅衣,卻見她家小姐一臉慘白,在月光下很是嚇人。


    “小姐!”


    玉恒驚呼一聲,急忙握住她的手臂搖了搖有些呆滯的女子,焦急地道:“小姐,你怎麽了!”


    “沒……沒事。”


    羅衣狠命甩了甩頭,壓下心裏的那股不安。


    不會的,楚戰怎麽可能這個時候到戰雲城來?即使戰雲城暗地裏已經是他所掌控部署的軍事基地,在戰事陷入鏖戰的情況之下,楚戰又怎麽能撇下南方的大好形勢來這極北之地?單就是要越過帝京便是再難不過的事情,他如此精明,怎會給敵人暗算夾攻的機會?


    不會的!不是楚戰,一定是另一位將軍。


    另一位將軍?


    另一位將軍!


    那也……不可能的!


    她這樣告訴自己,給自己做心理暗示,一遍又一遍,把腦中的那些擔憂和害怕都給甩了去,這才恢複平靜的心態對玉恒說道:“我沒事了,我們啟程吧。”


    玉恒仍舊擔心地望著她,像是要在她臉上看出花兒來。羅衣挽了她的手,手還微微有些發顫,引得玉恒不解地湊到她耳邊輕聲耳語道:“小姐,如果是楚將軍不就好了?我們不一直都是楚將軍的人嗎?有他給我們做主,在戰雲城裏,誰還敢給我們氣受?”


    羅衣忍不住想捏她一下,到底是忍住了,耐著情緒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從現在開始。不要說什麽將軍將軍的話。”


    “可是……”


    “沒有可是!”


    羅衣驀地提高了聲音,把玉恒唬住了。玉恒再不敢多話,範廣卻是奇怪道:“孟姑娘,你怎麽了?”


    “沒什麽。(.好看的小說)”羅衣強扯出一個笑,“我們這就走了,你們倆先回去躲著吧,事情平息後你們再出來。”


    範廣看了陳阿啞一眼,點了點頭道:“還希望孟姑娘到時候說話算數。我和阿啞的身家性命。都在孟姑娘手上。”


    羅衣點頭,“我不是出爾反爾之人,你們對我有恩,我都記在心裏。”


    說著便拉了玉恒往前匆匆離開了,範廣頓在原地看了會兒,才和陳阿啞隱匿在了這處密林之中。


    “小姐……小姐?小姐!”


    玉恒被羅衣拽得生疼。開始還小聲地叫她,豈料她似是聽不見一般,一直在往前匆匆行步。手上的力氣不減反增。玉恒無奈,隻能伸了雙手扯住她,拽住她的手臂站定。喘著氣道:“小姐你究竟怎麽了?範廣和那啞巴不是都同意放我們走了嗎?小姐你如此著急是為何……”


    玉恒還沒說完,羅衣就驀地捂住她的嘴,輕聲“噓”了一下,看看周圍。


    四處空曠,前方有著村落的點點星光。頭頂上是烏蒙蒙的天,星星極少,月亮也不見蹤影。四周沒有人,但羅衣的心裏就是有些疑神疑鬼。


    她急促喘息了兩下,然後才做了個深呼吸,對玉恒道:“回去以後,別人問什麽,你都說不知道。問我們是怎麽出來的,被誰捉了去,都不能說。”


    玉恒怔了怔,皺眉道:“小姐,為什麽要這樣說?而且……人家問我們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麽,我們都不能說嗎?”


    “就說我們昏迷了,什麽都不知道,等醒來就出現在這處村落裏,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請。記住了,絕對不能透露半句出去。”


    “為什麽?”玉恒極其不解。候四那種人,就該被官府抓起來,不然,說不定還會有許多人要被他禍害。小姐卻……不準她說出這件事情出來好指證候四?這是什麽道理!


    “小姐曾說做人要無愧於心的,那這次小姐……”玉恒還想問,被羅衣打斷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追究這件事……”


    直覺是一種很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當危險來臨的時候,直覺示警,會讓人逃過一劫,此時,人們便愛它。可一旦直覺了不好的事情,而這事情又的確發生了,那麽這直覺,就會讓人生恨。


    她的直覺,從聽到範廣說戰雲城來了位將軍起,就一直警示著她。她不敢妄動,她怕事情超出她的控製。


    她不相信來人是楚戰,可也絕對不敢貿然出頭。


    這將軍……這將軍!


    按照範廣說的位置走著,玉恒幾次欲言又止卻都無法讓羅衣接話,也喪了氣,乖乖跟著羅衣走,路上被一塊石頭給絆了一跤,跌在地上也沒引起走在前頭的羅衣的警覺。


    玉恒不由委屈地紅了眼,淚珠也就溢了出來,叫了聲:“小姐!”


    羅衣似是未聞,仍舊保持著那個速度往前走著,玉恒大喊:“小姐!”


    前方的人終於是抖了抖,停了步子猛地轉回身來,看到玉恒跌坐在地驚呼了一聲,忙跑了回來扶住她的肩膀,“玉恒,你這是怎麽了?”


    玉恒唰唰地哭道:“小姐你到底是怎麽了?這幾天你都很冷靜的,怎麽現在我們沒危險了,你反而出了神?”玉恒抹了淚抱住她的胳膊望著她,“從小姐你聽到‘將軍’這個字眼你就魂不守舍的,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羅衣哆嗦著嘴,欲言又止,玉恒又道:“即使你是不想連累了範廣他們,那又有什麽好隱瞞候四這個人的?他是拐子啊!這種拍花子的,如果不被捉到,會有多少人再被他禍害?小姐你不能不考慮其他有姑娘的人家,放他繼續在戰雲城裏,絕對是一大禍患啊!”


    抖了抖嘴,羅衣才艱難地說道:“玉恒,你不懂……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玉恒抽噎著,“我知道,我有時候腦子很笨,處事也很傻。可小姐如果不說,我又怎麽能明白呢?小姐,你有什麽事不要憋在心裏好不好?看你這個樣子,玉恒……玉恒害怕啊!”


    羅衣坐了下來,死死閉了眼。方才睜開眼睛道:“不是我不告訴你。隻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玉恒,難道聽到‘將軍’二字,你就沒有一點兒感覺嗎?”


    “有啊。”玉恒吸了吸鼻子,“我當時就以為,是楚將軍來了。楚將軍不是與小姐認識嗎?”


    “不。不可能是他的。”羅衣篤定道:“既然連範廣都知道戰雲城來了將軍,那麽這人必定明麵上是朝廷認可的人。”


    “那又如何?”玉恒扶著羅衣的手起來,撣了撣羅衣衣裳上的灰。又拍著自己的,“即使是什麽勞什子將軍,小姐也不用……怕成這樣。”


    的確。羅衣這個表現可謂是“怕”了。玉恒心裏很明白,小姐這樣的舉動便是怕。


    巧娘死的時候,小姐也這樣過,魂不守舍,像是呆滯了一樣。那會兒她以為小姐是在傷心。痛到了極致,可後來她才明白,小姐那會兒是在害怕。害怕沒有巧娘後,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過。


    羅衣長吐出一口氣,慢悠悠地道:“玉恒你忘了,我們,是從哪兒出來的?”


    “我們是從將……”玉恒陡地睜大眼睛,“將軍府!”


    “對,將軍府。”


    羅衣輕聲地道:“將軍府,還欠我一條命。而我,拐了他們府裏的大太太跟我一起北上到了戰雲城。我們不知道是誰害了巧娘,這個仇,找不到人報。可是我和太太,你,多言一起從大覺寺失蹤的事情,應該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帝京沒有傳出相關的消息來,我一直想著,是顧家但人把消息給隱了,畢竟事關家醜,不好外揚。可是……將軍府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走的時候會不會有蛛絲馬跡,到戰雲城來會不會有相關的痕跡,這些,我都並沒有注意過。今天……我才算是,陡然醒悟過來。”


    “小、小姐……”玉恒也抖了抖,想起顧家二爺和她那次聽到的大秘密,還有死在那將軍府裏的書香,以及讓她驚且駭的畫香……


    “小姐,不會是顧家的人,不會吧……”


    羅衣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我……如何能知道?顧家,便隻有顧家二爺和顧老將軍能上陣殺敵。顧老將軍已老,必定是鎮守帝京,不會貿然出京。顧二爺……可就不一定了。再說,即使不是顧家的兩位將軍,但凡是如今朝廷的兵將,都須得聽從顧老將軍的吩咐,也算得上……是顧家的人……”


    玉恒渾身一軟,羅衣使出力氣才將她扶起來,“我希望是我杞人憂天了,我也希望……來人與我們並沒有多少關係。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妥。候四讓範廣和阿啞送我們出來,蒙著眼睛的時候我聽到了有馬和人的聲音。範廣卻說,不是官兵。問他是誰,他也隻說,是找我們的人。既然不是官兵,憑太太和我大哥如今在戰雲城的勢力,絕對請不起有大量馬兒的人來一起尋人。”


    玉恒趕緊道:“那說不定,是……是那位冷公子呢?”


    羅衣緩緩搖頭:“淵離回沒回來暫且另說,就算他回來了,我想以他的性子,也不會是那麽招搖的人。他在戰雲城一向低調,絕對不會做如此大張旗鼓的事。”


    “那還有……”


    “還有梅靜心那個混混,是麽?”羅衣苦笑了下,“他確實不像一般人,但也絕對沒有那個能力。不然,他何苦做一個混混?”


    玉恒沉默了,羅衣也垂下了頭,手摸上了頸子上掛著的還魂石,頭一次覺得,就連還魂石也無法平息她心中的那股焦躁。


    單就是崔氏與她在一起這一條,若她被顧家的人尋到,羅衣很明白,她,難逃一死。


    此時的她,卻巴不得楚戰的人能找到她,至少可以保她安全無虞。


    而她更怕的,是崔氏已經暴露了。那麽,她的處境,甚為堪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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