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書房中,小月正在說著整件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孫玄邊聽邊變換著表情,聽到後來,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臉色也開始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本來,孫玄對於孫筱凝心中就是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情感,而且自從孫筱凝再次以那樣的一種姿態出現後,他始終又把這個孩子當成了心頭肉,所以才會一次次的對孫筱凝好的不得了,而且事實證明,孫筱凝確實是個值得疼愛的懂事的孩子,比這些哥哥姐姐也更成熟。


    結果,誰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孫玄跌坐在那黃花梨木的太師椅上,額角和後背不停地出汗。


    太子殞了,孫玄眯縫起眼睛,心中一遍一遍的哀呼著。腦海中不停地想著各種對策!他用力一拍扶手,站起身來,在屋子裏不停地踱起步子來。小月和何書就這麽大氣也不敢出的看著老尚書在麵前轉來轉去的,生怕錯過了孫玄的表情。


    門外的孫氏三房的大小人等,都安靜的站在那裏,靜靜等待著裏麵的動作。時間就在這等待中一分一秒的飛逝而過。眼看著這時間就到了下午了,大家更加緊張起來,幾個年輕一點的就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這次看來事情不小啊。”孫嘯瑋的眼睛一直盯著那緊緊關著的書房的門,除了剛剛的那聲吼叫,裏邊就再也沒有傳出過聲響來,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刺激人的心理承受底線和心理防線的不是那激烈的大吼大叫,而是突然地沉寂,突然地安靜,這才是讓人從心裏發毛的環境和氣氛。


    “真的是讓人擔心。”孫嘯宇站在不遠處回頭和孫嘯淵也是表情凝重的說,其實人多,聚在一起更是容易讓人著急,因為這種負麵的不安情緒是會傳染的。若是無關的人倒也沒什麽的,頂多抱著看熱鬧的情緒做個圍觀者就好了。可是,現在需要麵對的是攸關自己家親人生命的事情,所以這一刻他們都是無法平靜的,無法做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來。


    “是啊,小月可是小妹妹身邊的貼身丫鬟,這次出去是不能離開左右的,現在突然回來了。還惹出這麽大的動靜,定是出了大事。”孫嘯淵用力點點頭,說道。那剛毅的麵容上,也掛滿了擔心。他左右打量了起來。這一特殊時刻。三房的三個男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著什麽,雖然是不同的氣質、不同的類型,也曾經有得寵的、有不得寵的之分的三個人,有做了將軍的老大、有做了商賈的老二、更有選擇做個文人的老三,可是這一刻,他們站在一起,看上去是那麽的和諧。


    那邊,兩位女眷長輩也是手握著手站在那裏,孫筱凝和這兩位也許僅有的就是掛著名的親戚關係。畢竟若是沒有這兩方的男人,她們僅僅是陌生人而已。可是在這一刻,她們真的把孫筱凝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那種關心和擔心都是來自長輩對於小輩的,那一刻,看她們的表情也許會有人把她們當成是母女也說不定。


    女孩子們和男孩兒分成兩個陣營站在那裏。雖然不似男孩兒們的朗聲表達,可是她們也都用彼此能聽到的話進行著交流。


    自從上次的牢獄之災之後,孫家幾房格外的團結,也許是患難出真情,也許是孫家人本性都不壞。反正他們之間的感情隻增無減。


    “吱拗!”就在大家正在沉思之時,拿緊閉的門被從裏麵打開,那木門咯咯吱吱的打開來。發出這奇怪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那門裏站立著的人,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那白色厚底的黑底紋繡金色團雲紋的高幫朝靴。孫玄一身朝服,頭戴官帽,從門裏迎著光走了出來。出來的那一瞬間,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籠罩著他的周身,那陽光照射之下,孫玄仿若渾身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孫玄的這身打扮,讓大家都愣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了。


    孫玄往前大步邁了出來,走到了眾多的兒孫麵前。那發絲梳的一絲不苟的,不見一絲淩亂,他表情嚴肅的來回審視起來,眼神在幾個兒孫之間穿梭著,引得這幾個人也都挺直腰板,表情不見一絲的懈怠。


    “孫家兒孫聽令!”孫玄清清嗓子,大聲說道,所有人神情更加嚴肅,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抬頭回應道:“孫家子孫在此,聽候發令。”


    大家說完便跪在那裏,靜靜等待孫玄的下文。眾人安靜的做著眼神的交流。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晶晶亮的。


    孫玄站在那裏,如同屹立不倒的青鬆一樣,身形挺拔,不怒自威,眉眼間的淩厲,都仿佛在訴說著自己身經百戰的將領身份。


    孫玄看看跪在地上的眾多子孫,頓了頓,深吸了幾口氣,沉聲說道:“這一次,我們要麵對的是從未遇到過的大禍事,這一次也許我們孫府難逃一劫,也許我們的生命就戛然而止與下一刻,但是我希望我孫家的子孫不要害怕。”


    “是!!”聽到孫玄的話,眾人點頭稱是,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也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幻,仿佛孫玄說的話和“吃什麽”“天氣不錯”是一樣的,每個人似乎都預想到了這一幕,但是卻沒有人說其他話。“我也沒有時間在這裏詳細說什麽,發生了什麽事,一會兒小月會告訴你們,,你們三人隨我來。”


    孫玄點點頭,單獨點出了三個兒子,要他們隨著自己往皇宮趕去,他們這一次要去做的就是麵聖謝罪。


    父子四人坐在奔馳往皇宮而去的馬車上,一路無語,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有什麽其他心情說話,就像之前孫玄說的,我們是一個大家族,在這個家族裏,家族利益至上,沒有什麽你我他。所以,他們這一次,為的是替孫氏一門向皇帝謝罪,即使皇帝決定要誅九族,這一次也是要去的。


    “太子殞了。”大家聽到小月的話,都忍不住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難怪,這件事不是大禍事還有什麽事大禍事?大家在震驚之餘,首先想到的是孫筱凝的身體情況,即使麵對這樣,大家也都沒有太多其他的負麵情緒表達,都在靜靜等候著,等著事情的發展,等待結果的到來,沒有人再多交流什麽,每個人都回到房中,找出自己最美的一件衣服,男孩們安靜的做了沐浴,給自己換上新衣服。女孩兒們則細致的給自己描繪上美麗的妝容,大家都在靜靜地等待著。


    相較於這孫府的沉重,皇宮裏則冷清的仿佛太子殞了這件事從沒有發生過,每個人的麵上都是木木的表情,沒有一個過多的不同情緒散出。


    進到宮裏,孫家父子四人心中很是奇怪,這太不正常了,而且,若是正常情況下,他們進宮後的第一時間就會被等候在宮門口的侍衛所擒,押送到哪金鑾殿上,聽候皇帝下達旨意。可是,他們就這麽一路被帶到了金鑾殿。


    父子四人走進金鑾殿,那殿門吱拗一聲就關上了,他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卻沒有聽到下一聲指令。真的是太奇怪了,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四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到哪龍椅前,齊刷刷的跪在坐在陰影中的皇帝麵前。


    “罪臣孫玄攜帶三子前來給皇上請罪。”孫玄說完話,便匍匐在地上,等候皇帝發話,可是等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孫玄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神經就這麽緊繃著,安靜,就像一片大海,吞沒了他們,任他們在這詭異的情緒中起伏,卻絲毫沒有意思解救他們的意思。


    “愛卿平身。”就在孫玄快要全身虛脫的時候,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終於開口說話,孫玄聽到他的話音,忙匍匐在地,更深的擺在那裏:“皇上,老臣惶恐!!”


    “老卿家,快快起身。”夏衡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孫玄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另一重意思。於是他緩緩起身,大聲說道:“臣請皇上賜死!!”


    他的話讓夏衡一愣,那沉浸在喪子之痛的情緒卻翻湧上來,夏衡眼圈一痛,眼淚掉了下來,皇帝的這一情緒失控讓孫玄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忙再度跪在地上。


    一時之間朝堂上五個大男人全都紅著眼,不知說什麽好,悲傷的情緒彌散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太子的死,給了每個人都是當頭一棒,致命一擊。


    孫玄和夏衡多年的君臣關係,讓夏衡不得不好好權衡一下,這事情該怎麽處理。雖然夏衡一時之間心中的氣憤無從卸去,可是畢竟太子是自己執意要去的,這死了,若是遷怒,必定是失了人心。所以夏衡隻能是重新在心中好好思量著事情該如何處理。這孫家父子四人前來請罪,也是他能夠想到的,所以他的眼淚是發自內心的難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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