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這是何意,趙師妹你會不清楚?”看著那張仿佛茫然無知的麵孔,越萍心中怒氣不由更熾,但隨即,卻是不怒反笑,看向安鈊的眼中不屑之色一閃而現,轉而環顧周圍一圈,看向了火焰之台上,目光在與其師父相觸瞬間轉開,落在正中的掌門商易風身上。


    “掌門師伯,各位首座長老,越萍在此,有一事稟報。”


    這時,火焰之台上,對於擂台上突發爭執而沉下麵色的商行風視線在越萍的身上頓了頓,隨即落在擂台上那漠然凝立,仿佛置身事外的玄色身影,心中不由歎了一口氣。


    蕭嫋是昆侖這一代弟子中最為出色之人,伴隨著強大的靈力降生,天生就是修煉體質,其出生之日,就被師弟蕭風炎看中,並時時看顧,本打算再長大一點收為徒弟,卻不想……一夜之間,那昔日天真純粹的孩童變得沉默寡言,並且隨著其成長,對周遭之人更是冷漠而拒人於千裏之外……


    師弟蕭風炎曾與自己言及這個弟子,語氣中卻是不乏擔心,唯恐其放不下執念,最終成為其修仙之路上的魔障……


    隻是如今?


    目光不覺越過擂台上眾人,落在那看似毫不起眼的青衣少女,然後再逐一看向其上的白羽和越萍。


    一場比試而已,白羽雖然出手過於淩厲,但在燕兒尚未裁定結果之前,一切都不算過分,隻是……


    平時如此冷漠的一個人,今日怎麽會做出這麽一件事來呢?


    白羽對蕭嫋的心思,他與眾位首座長老也是心知,但本該結束之事,越萍卻攪合到這事之中不依不饒。而如今雖說是本派劍池比武,可看台上仍有著正道各門各派以及各修仙家族的長老弟子,第一輪比試,就出現這樣一種局麵,這個越萍,怎麽就如此不識體統?!


    不顧擂台上越萍逐漸變得難看蘊含憤怒的神色,商易風冷著麵孔,轉而看向一旁絲毫沒有阻止之意的師妹寇靈,冷冷說道:“寇師妹,你就是如此教導弟子?”


    察覺到商易風語氣中的冷意。不過已經打定主意的寇靈卻有點不以為然,但臉色仍然微變故作嚴肅地向著擂台上的弟子斥道。“萍兒,還不下去?!”隨即也轉向擂台上那冷漠的男子,冷聲道,“蕭師侄,比試仍未結束。師侄還是莫要壞了規矩才好。”


    聞言,蕭嫋抬頭看了寇靈一眼。隨即掠過自己師父,麵色不變間,正待離去,卻就在這時,那因突然被其師父訓斥了下的越萍麵部扭曲了下,隨即憤恨地看向不遠處那沉默的少女,意有所指。說道:“師父,掌門師伯,弟子會下去,但有一事,弟子定要稟報。以免各位師叔師伯莫要受到某些有心人的蒙蔽罷!”


    霎時間,寇靈目光一凝。落在越萍身上,緩緩說道:“萍兒,此話怎講?”


    這時,對於擂台上的事突然引發,現如今似乎更有種越發不可收拾之勢,安鈊也是嘴裏發苦,並不想因此受到太多關注,但一切都事與願違,誰能想到那個冷漠得仿佛一切事情與之無關的蕭嫋會突然出現為她當下一擊?誰曾想,越萍竟會因此而為其師姐打抱不平?新仇加上舊恨,安鈊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敵意!本以為有掌門商易風出麵,事情總會漸趨於平靜,但不想那戒律長老寇靈竟然接過話頭,如今,事情似乎又轉回了她的身上,並且,眼前的這一切都令她有種不妙的感覺!但究竟是什麽事呢?


    思緒千轉不過瞬息,而下一刻,矛頭的直指更是令她印證了自己心中的不妙!


    刹那間,伴隨著越萍尖銳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目光瞬息對上了對方得意的麵龐!


    這一瞬間,安鈊完全明白了過來,原來從一開始,對方就是衝著自己而來!!


    “掌門師伯,各位長老首座,弟子這一消息來自於青石城趙家的趙楠枝姑娘……”


    這時,看台之上,趙楠枝正嘟著小嘴低聲抱怨著好端端的一場比試,安鈊姑娘仍未真正出手,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卻不想擂台上的話題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霎時間,她不由使勁眨巴眨巴了下雙眼,左右看看趙宣傑趙宣誌兩位堂兄,在發現對方也正在看著自己之後,她才確定自己是真的沒聽錯,但旋即,擂台上傳來的聲音已經讓她驚訝出聲!


    “據聞趙師妹是來自青石城趙家的分支族人,但不久前,弟子才從這次陪同趙家二長老一同前來的趙楠枝姑娘身上得到一個令人驚詫的消息!事實上,趙師妹根本就不是什麽青石城趙家之人!!原因就是作為一個真正的趙家族人,趙楠枝姑娘對趙師妹根本就一無所知!而我們眼前所見的這個趙師妹,隻不過是一個來曆不明者!!”


    越萍話音剛落,擂台周圍的弟子頓時嘩然,而看台上的各宗派家族弟子更是麵麵相覷,目光直指人群中的青石城趙家族人所在之處!


    戒律長老寇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達到目的的笑意,視線所去,隻見火焰之台上人人麵色凝重,其中,又以明淨的臉色最為難看!


    心中冷哼著,寇靈對自己走的這一著頗為得意,明淨啊明淨,看你還如何保持你臉上的冷靜自持?


    這時,卻見商易風臉色凝重,緊蹙著眉頭,突地說道:“明淨師妹,趙師侄的來曆,你可派人去印證?”


    聞言,明淨臉色一變再變,當日在穀中,自己這個徒弟的來曆,自己是親自詢問的,在這過程中,她對其神色間的變化頗為留意,在之後,曾一度想派人去青石城趙家,但因那時正是自己修煉的關鍵時機,倒是耽誤了,但對於自己相人之術,她還是頗為自負的,而且對方那時。不過一個十三四歲的純粹少女而已,想來也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瞞過自己,但如若越萍師侄所言為真,那麽……


    思及此,明淨臉色陰了陰,如若此事為真,恐怕自己這個二徒的心機並不一般,竟然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瞞天過海!想及對方還知道自己身上有著鳳凰淚果之事,明淨眼中頓時異光閃爍!


    “掌門師兄,師妹的確是沒有派人去過青石城趙家。(.無彈窗廣告)但……”明淨沉吟著,緩緩說道。


    但不等她說完。一旁位置上坐著的杜蘭已然說道:“掌門師兄,安鈊師侄是師妹兩年多前所救。”


    “哦?”聞言,商易風目光微凝。


    “當年,我徒弟萍兒在水月潭中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安鈊師侄,那時我接到師兄傳信。必須前來昆侖巔,但我憫其身無靈力。如若讓她一人繼續留在該處,恐怕會引難禍,故把其也帶上了昆侖巔,本想之後派人送其回青石城,但後來安鈊師侄拜了明淨師姐為師,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頓了頓。杜蘭繼續說道,“她曾言及自己的來曆,她是青石城趙家隨同藥坊齋出外曆練的族人,但後來在鬼域平原內遭遇龐大的凶獸群,因為隊伍中一些前輩憐惜其年少。帶著她從凶獸群中逃脫,並趕往青石城。卻不想在即將接近青石城時,遭到了鬼族之人的攻擊,而她被一個汪姓前輩拉著躲到山洞裏,從而避過了一劫,但沒想到的是,他們卻被凶獸發現了行藏,在逃跑過程中,她失腳掉落了山崖……故而出現在了水月潭中……”


    “哼,杜蘭師妹,此時恐怕沒那麽簡單罷?”聽及此,寇靈輕笑了聲,傲然看向擂台上那似乎茫然無措的青衣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有了扳回一城的痛快之感,“掌門師兄,趙師侄來曆不明,蟄伏在我昆侖,必有所圖,師妹希望師兄能夠把她交給我來處理!”


    實在沒想寇靈竟然會這麽快就為這事定論,商易風目光銳利地掃過對方,卻發現其臉色絲毫未變,仿佛對於自己所得的消息異常堅信一般,隨即,他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明淨,發現其臉色難看,但並未有絲毫反駁之意,看及此,他的眉頭擰了一下,這是第二次,這個名為趙安鈊的弟子在眾師兄弟中掀起爭執,在這裏,此時大半首座長老都沉默了下來,顯然是認同了寇靈的這一做法,隻是,作為掌門,他卻不能沒有自己的意思在內。


    趙安鈊,這一弟子似乎從出現在他眼簾開始,關於其的爭論就沒有平息過,異乎尋常的運氣,不止一次擊敗表麵修為比其高尚一層不止的對手,一路順利地進入了第三輪,然後在群戰比試中,更是莫名擊敗秦陰,讓燕兒裁定進入前五,而如今,又出現了這麽一出……


    從這些看似玄妙巧合卻最終殊途同歸的事情看來,趙安鈊的修為,定然不止表麵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但是,即使是他都無法從中看出其是如何隱藏修為的,再則,如若杜蘭師妹之言為真,那麽,對方不是兩年多修煉至結丹期?!


    這一深思,霎時商易風被自己的猜測驚住了,這可能嗎?!隻是,無論是他還是蕭師弟都能清晰地感覺到,趙安鈊表現出來的靈力氣息,唯有清心訣修煉功法才有,不可能是其它宗派的修煉功法!


    清心訣修煉功法特殊霸道,有著獨特的經脈運行途徑,也隻有昆侖入門功法達到圓滿,才能修煉,若然貿然運行其它修煉功法,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更會前功盡棄煙硝魂散!所以,其如若在修煉清心訣之前有修煉其它修煉功法,恐怕已經……


    那麽說?


    正當商易風尋思間,卻見這時,其身旁的蕭風炎視線從看台上收回,轉而對身旁的商易風輕聲說道:“師兄,關於趙師侄之事,我們是否問一下青石城趙家?”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商易風頓時目光微凝,而聽及此,寇靈輕哼了一聲,算是讚同了蕭風炎的提議,至於明淨,則是目中微光一閃,也不知是尋思著什麽,倒是一旁的杜蘭,微微苦笑著。端坐在位置上,視線徐徐轉向此時正處於風口浪尖上的那個少女。


    沒想到,逝者如斯,兩年多前隻是一介凡人的少女,如今竟然會引出這般事情。


    思及此,這時,杜蘭不知為何想起當日,就在那昆侖半山腰上,那時仍舊稚嫩的少女,眼中卻帶著無比的堅定。用著一種艱難卻走得無比沉穩的步伐,逐漸走向她!


    那時。她在想什麽呢?


    目光不覺轉向擂台上那此時依舊冷漠地站在風中,對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視若無睹的那個弟子……


    她疑似有著第二個驚才絕豔之人出現在她的麵前!如若不是對方最終昏迷過去,讓她釋懷的話……


    隻是現在,她的徒弟萍兒最終還是輸下陣來,而當初不具半分靈力的這個少女。竟然到了現在,雖然其中不無運氣存在……


    如果可以。希望此事隻是空穴來風罷。


    在如今亂道世間,她清楚,一個帶有潛藏意圖之人,不可能有絲毫好結果,而更令她疑惑的是,自己的師姐明淨似乎並沒有要維護自己這個弟子的意思……


    這麽想著,杜蘭輕輕歎了一口氣。


    ……


    當看到昆侖派出來請的童子之時。趙家二長老的目光在擂台上那少女身上頓了一下之後,跟隨在其身後來到了火焰之台上。


    他知道昆侖派需要他一個答案。


    隻是,他要如何回答?想及此時在他儲物戒指中的玉玦,想及那曾經牽動自己一生的女子,想及那個少女是見到她最後一麵之人。想及對方信守承諾,把小離的遺物返還。想及自己最後說出的那句承諾。


    即使對方犯了趙家禁忌又如何?青石趙家仍欠著這個少女一份情……


    ……


    安鈊麵無表情地站在擂台上,此時,她的對麵,越萍正用著一種譏諷和防備她遁逃的神色看著她,至於越萍身旁,白羽則微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麽,隻有那個男子,仍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以著超然的姿態凝立著。


    從最初被越萍拋出的話震驚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卻逐漸冷靜了下來。她的目光掠過火焰之台上的明淨,發現自己這個師父的臉色此時尤為難看,恐怕因此事已經引發了一些猜想,隻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她早已有了事情被拆穿的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會來得如此之快而已。


    她能夠感覺到眾人的目光此時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對此,安鈊隻能在心中輕歎一聲。無論如何,相對於碧落山上的膽顫心驚,鬼域平原的焦慮難安,中域的詭異,在昆侖巔上的日子,恐怕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為平靜的一段日子,無論今日能否安然渡過,她離開這裏的日子將會不遠。


    心中已經起疑的明淨肯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相信自己,即使對方從來不曾真正相信自己,而自己,對於明淨這個師父,實際上並無多少感情,隻是遺憾的是,明淨已經對自己起疑,那麽自己再想伺機從鳳凰淚果中得知想要的信息,已經成了不可能……


    抬頭間,她看到趙家二長老已經落在火焰之台上,安鈊抿了抿唇,心中思緒輾轉。


    如今這種情況之下,對方已經成了自己最後的依仗,這是一個賭注,賭小離在對方心中是否值得他容忍自己這麽一個存在。


    想及不久前,在客廳中,對方那孤獨哀傷的神色,安鈊心中喟歎,本以為自己早已非當日在碧落山中並無一絲修為的自己,卻不想今日,依舊需要靠小離來救。


    她不想利用那個可憐的女子,可是,如今形勢之下,自己卻不得不為,當然,她也可以在此一走了之,她相信土縷不會讓自己陷於困境而不顧,不過,如果可能,她仍不想在這種形勢下離去,離世獨立這麽一段時間,她仍不清楚外麵的世界究竟如何,但有一點她並不確定,那就是,鬼族,對她的追殺,是否還存在?


    作為正道修仙門派中的大派,昆侖的勢力不容小覷,若然不管不顧,她將恐再難有容身之處!


    就在這時,卻見一個童子禦劍落在她的麵前,躬身道:“趙師姐,越師姐,白師姐,蕭師兄,掌門師伯有情。”


    聞言,越萍輕笑一聲,視線得意地在安鈊的身上一頓,隨即轉而不知和白羽說了什麽,白羽視線冰冷地看了安鈊一眼,遂與越萍率先禦劍上了火焰之台,看及此,安鈊默了一下,正待禦劍,卻就在視線無意間掃向前方之時,她一下子愣住了。


    隻見這時,一直仿佛超然物外一般站在擂台上的冷漠男子轉過頭來,那似乎與平時有所不同的視線頓在了安鈊的身上,就在視線相觸間,對方的視線轉了開去,身形一動間,下一刻已然猶如一抹長虹,出現在了火焰之台上!


    對方這是何意?


    腦海裏瞬間閃過這麽一個想法,安鈊眉頭輕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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