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間,恰恰對上了了拉住自己的男子閃掠著微光的雙眼,隨即,男子的臉上似乎掠過幾許不自在,遂放開了安鈊並站直了身形,然後轉過頭去,目光落在那躺在岩石上的魔族時,臉色明顯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看及此,安鈊沉默了一下,想起剛才男子少有的失控,緩緩地說道:“剛才……你為什麽不出手?”


    聞言,男子似乎怔了一下,瞬時回過頭來,目光似乎複雜地落在了安鈊的身上:“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霎時,安鈊挑了一下眉頭,臉上帶著幾分莫名,說道。


    “沒什麽。”似乎輕歎了一口氣,男子轉過身去,卻是環顧四周一下,遂說道:“這風,有點詭異……”


    雖然對於男子隻說了一半的話有點好奇,但直覺告訴安鈊,這個話題不能再深究下去。當下聽到蕭嫋這般說,視線抬起,順著男子的視線看去,卻見倏忽間,密林中已經在呼嘯的狂風中瘋狂搖擺,一道舞得劇烈的龍卷憑空而起,吹卷著向遠方而去,凝目望去,卻見遠方的天空烏雲密布,天雷滾動!


    看及此,安鈊眉頭輕蹙了一下:“莫非是其他人?”


    “仍未可知,也可能是某隻實力強大的凶獸,”頓了頓,蕭嫋再度看向岩石上的魔族男子,一張清靈秀雋的臉上冷漠如霜,卻是情緒內斂,墨玉般的雙眸中微光聳動著,不知在想著什麽,就在安鈊為此略為緊張之時,他已經轉身,走向一旁的某個岩石上盤腿坐了下來。遂淡淡說道,“你還是先幫他療傷吧,莫要讓他輕易死了,不然……”將出的話突地閉緊,男子眼裏微光一閃。


    “我會讓他回歸幽冥,不過,是在他傷愈之後。”


    聞言,安鈊笑了,與此同時,不由心中微暖。


    這丫的。她就知道……這個男子是怎樣的人。安鈊知道,這個男子明明心裏恨不得這個魔族死。但因為那莫名的魔魂印,所以,他才會選擇隱忍,隻是死鴨子嘴硬,突然間。安鈊怎麽想就怎麽覺得這個平時冷漠超然的男子越來越可愛……


    蕭嫋,這個男子。或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二個讓她由衷覺得可以信任的人吧,第一個……是那個總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抵擋危機的冰冷少年……想到那將近三年音訊斷絕的少年,安鈊不由眼底微微黯然,如今,那個被交托於她卻中途失蹤的少年。又在哪裏?


    隨即察覺到自己遊離的思緒,安鈊猛地回神,抬頭隻見蕭嫋早已盤腿進入了修煉狀態,眼底不由掠過一絲笑意,低聲喃喃說道:“有些事……說出來。又如何呢?”


    ——有些事,說出來。又如何呢?


    耳邊,呼嘯的風聲刮過,傳來密林中枝葉搖擺的“颯颯”聲,細碎的陽光灑落在身上、臉上,帶來幾許暖意,須臾,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眼,一雙淡漠的墨玉雙眸,遂轉向了不遠處的少女,隻見這時,少女正側背對著他,五指上纏繞著跳躍的青色火焰,仔細地端詳著那魔族身上的創傷,細碎的陽光之下,少女額上沁出的幾分薄汗折射著彩虹的輝芒,讓那少女看起來愈發地明媚靈動……


    為什麽不出手?有理由嗎?沒有又如何……


    此時此刻,蕭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那個少女,一直一直,不願眨眼。


    ……


    密林中,倏忽傳來一陣響尾聲,隨即,一道銀白的光芒從中飛掠而出,眼見即將越過蕭嫋激射向不遠處專心致誌中的少女,霎時,蕭嫋迅雷不及掩耳間出手了!幾乎是抬手之間把那銀白的光芒捉在手裏,蕭嫋甚至沒來得及看,就聽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說道,“喂,喂喂,到底是誰,竟敢捉你白妖大人?活不耐……煩……啊,是你啊……哈哈、哈哈……”霎時看清捉住自己的人的麵貌,此時仍是小巧狀態的獨蛇白妖眼中遂露出一絲討好,打著哈哈,蛇尾順著男子的手臂往上纏卷蠕動著,它好奇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那塊岩石之上,待看到少女身旁躺著全身籠罩在黑霧中的男子時,頓時張大了嘴巴,甩著蛇頭並尖聲嘶叫道,“魔族?魔族??!這裏怎麽會有魔族?這魔族……很強!看來,主人也是自身難保……不、不行……我,我也……”口不擇言地說著,獨蛇白妖扯著蛇尾頓時脫離了男子的手臂,但旋即,才發現自己根本還被男子捉在手裏,不由抬起蛇頭,一雙三角眼看著上方正自淡淡看著它的男子,眨了眨,再眨了眨!


    “哈哈、哈哈,我絕對沒有害怕這魔族!我……我隻是,想要去報告陸吾大人……哈哈、哈哈……”


    但下一刻,它已經被男子雙指夾住蛇頭,隻見這時,男子輕蹙著眉頭,淡淡地看著它,輕聲卻不容置疑地說道:“聒噪。”


    霎時,獨蛇白妖蛇目瞪圓,眼底寒光乍現,但隨即,卻是內斂,一人一蛇就這麽幹瞪著眼,一時無語。


    ……


    安鈊緊蹙著眉頭,望著那張俊美卻帶著幾分邪氣的麵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在見到這個男子時的那種熟悉感是源於什麽原因,印象中她應該未曾見過這個男子才是……


    尋思間,安鈊跳躍著青色火焰的指尖在男子血肉模糊的創口上輕撫過,隨即,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就仿佛煥發變化一般,腐爛的肉團經過青色火焰的纏卷之後,遂化作硝煙散去,看及此,安鈊輕舒了一口氣。


    對方傷得比她想象中要重。雖然根據秘洞中所得的玉簡記載,魔族是修煉魔氣的一族,自身源於闇的一族,所以他們的身體生於魔氣,並從中凝聚意識,產生魔之源,有了魔之源,魔族之人才能區別於其他存在,可以獨立修煉。


    也正因為他們產生於負麵情緒匯聚的闇,所以,魔族之人,均是邪惡且詭詐非常,同時殘酷嗜殺!據傳,魔族隻崇尚血腥嗜殺以及力量,為了強大,其內部處處均是互相廝殺,隻有最後剩下的,才能站立在屍山血海中稱王,隻是,究竟是否如此?安鈊也不知道。


    照理說,源於魔氣的身體,即使損害,也不會對本身有所影響罷?但恰恰相反,正因為是魔氣造就了這具軀體,魔族之人軀體的受傷,就相當於把他們辛苦修煉凝聚一身的魔氣生生剝離出來,致使他們的力量重挫!魔之源受損!


    而安鈊從所得的玉簡中也沒有得到確切的治療這種傷勢的方法,但,聯想到這個魔族男子知道丹火並且言及要她治療他的傷,安鈊抿了抿唇,看著那在丹火灼燒之下,終於不再獰猙的傷口。


    或許,對方的意思就是這個?


    思及此,安鈊的眉頭挑了挑,無論如何,先試著處理罷?!


    這麽想著,安鈊從儲物戒指中一一翻出不少玉瓶,隨即選中其中幾個拿起來嗅了嗅,然後從中倒出幾顆。閉眼間,手心跳躍的火焰倏忽大漲,隻見瞬息,其手心的丹藥已經化作棕紅色的粉末。


    一邊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粉末倒在魔族男子身上的創口處,看著那略有靈力蘊含其中的傷口,安鈊一邊思索著。


    這些很顯然是法術造成的傷口,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法術,非常的淩厲並且深入骨髓,造成這種傷口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其人至少有元嬰期以上的修為,或者其身上帶著某種極強的法寶……而這次內山試煉一行五人,在安鈊看來,若是沒人如她這般隱藏了本身真實修為,也就隻有蕭嫋的修為在元嬰期之上而已。


    還是……在這昆侖後山中,有著哪位前輩高人,把他打傷?


    不,不可能。


    每二十年的劍池比武,也隻有五個人能夠進入試煉而已,如若她從師姐江小蝶處得到的消息為真,那麽,那些老妖怪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否則,何必把他們送進來?


    再說,一個魔族,是如何出現在這正道修仙界第一派的後山?這個男子的出現,實在是太過突兀了,就仿佛突然闖進來的一樣……


    霎時,安鈊驀地想到什麽,正自往傷口上倒著粉末的手不由一抖,抬起頭來,看向男子昏迷不醒的臉!


    莫非?


    也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身為魔族的這個男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了。


    闖入昆侖的魔族,遭到派中長老子弟的追殺,誤闖內山,卻重傷昏迷……


    思及此,安鈊的雙眼微眯,目光落在男子眉心的一條細縫上,那裏,這時就仿佛月牙陰晴圓缺般變化著,隨著那道印記上玄月下玄月變換著,安鈊的腦海裏,似乎有什麽影像在晃動著,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什麽,隻能出神,直到破風聲傳來,伴隨著獨蛇白妖那尖細的嘶鳴聲,她才回過神來。


    霎時,安鈊手忙腳亂地開始繼續剛才未曾完成的處理工作,隻有那眼底微光閃爍著,若有所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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