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颯颯，洪波滾滾，一葉小舟載著楊珍駛向江心。</p>
身後是險峻秀美的青山，對岸遙望黃沙莽莽，一道江水將兩岸分做截然不同的世界。</p>
如此奇景，若不是擔心身後追兵，少年恨不得把酒臨風，高歌一曲。</p>
一百丈、兩百丈、三百丈……</p>
小舟悠悠蕩蕩，平安無事。</p>
有妖魚在河中遊來遊去，若隱若現。</p>
對漂浮在水麵的這塊木頭，它們視若罔聞，懶得搭理。</p>
如果周國那幾人見到，恐怕會驚掉大牙：這些魚妖，怎麽變得如此溫順？</p>
他們卻是不知，這盤匜河中的妖魚，對靈氣極為敏感，故而以靈力馭使飛舟渡河時，會吸引它們的聚集圍攻。</p>
而楊珍乘坐的鐵背杉獨木舟，這些盤匜山中土生土長的靈木，時不時便會因山體塌陷等緣故，而有落入河中的，妖魚早已見怪不怪。</p>
可惜，周國人不知道這一點，楊珍其實也不知道。</p>
好運氣讓他一路風平浪靜地來到江水中央。</p>
到了這裏，他的好運終於結束了。</p>
最初是一條五尺來長、其翅如劍的大魚，注意到船上的少年，於是搖動長尾，從水底躥出，如一杆標槍，直直衝向小舟。</p>
楊珍揮起一根船槳，借力打力，輕巧地將大魚甩入水中。</p>
然而，這劍翅魚不知是惱了，還是覺得好玩，居然又招呼了一名同伴，兩條魚一左一右，分別刺向船上的少年。</p>
楊珍再次將它們撥到一邊。</p>
這引來了更多的劍翅魚，彷佛將這當做了新鮮的遊樂，從四麵八方紛紛射向這隻小舟。</p>
有的徑直對準少年的胸腹，獨木舟空間有限，楊珍很難騰挪避讓。</p>
他索性抽出紫金棒，大喝一聲，將這幾條魚一一劈落。</p>
妖魚發出如嬰兒般的哭啼，跌入水中，鮮血迅速染紅這一片江麵。</p>
一大群聞到腥味的妖魚蜂擁而來，與這幾隻受傷的劍翅魚爭搶撕咬，很快將它們吞食幹淨。</p>
更多的鮮血在江麵蕩漾。</p>
被血腥激發凶性的妖魚，開始相互攻擊。</p>
少年再也不能獨善其身，幾條銀鱗鮶，朝他激射出一道道水柱，如陣陣怒濤，狂嘯而來。</p>
楊珍不得已，拍出一張二階上品符籙，一麵璀璨金光的銅鍾將他四麵護住。</p>
結果這一下彷佛是惹了馬蜂窩，各路妖魚洶湧而至。</p>
銅鍾上很快掛上了幾條長須龍娃，金光迅速暗澹下去，最後“劈啪”一聲化作了無數碎屑。</p>
緊接著，劍翅魚、銀鱗鮶跳躍地更加歡騰，或者從少年身周穿梭而過，或者道道水箭呼嘯而來。</p>
楊珍心中叫苦，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深吸一口氣，氣息如箭，渾身筋骨脈絡俱都調整到最佳狀態。</p>
</p>
一根紫金棒，揮舞得密不透風。</p>
另一隻手摸出幾張符籙，也不管有用沒用，接連朝河麵扔去。</p>
“轟隆！”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將小舟震的偏向一邊，無數碎塊血肉如雨點般灑向四周。</p>
“噗噗噗”，又有幾隻妖魚，被數根木刺紮中，掉落水中，很快被同伴撕成碎片。</p>
江心彷佛沸水翻滾，數不清的妖魚從四周趕來、聚攏、挨擠，甚至將小舟都擠得脫離水麵，搖搖晃晃，幾欲傾覆。</p>
楊珍大驚。他如果掉到水中，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最後也得涼涼。</p>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舉起紫金棒，猛地朝船下的妖魚用力一撥，獨木舟霎時如打水漂的石片，彈跳向半空，往前衝了數十丈後才力盡入水。</p>
這一下，倒是從妖魚的包圍中衝了出來，楊珍再也顧不得許多，以棒代漿，朝著前方疾速滑行。</p>
九百丈，一千丈……</p>
幾條紅蠻鰠擋在前方，數團火焰如流星迎麵撲來。</p>
少年祭出一麵赤銅盾，毫不停歇，一衝而過。</p>
兩顆火星落在獨木舟上，旋即，開始烈烈燃燒。</p>
紅蠻鰠的火焰，隻能以砂石掩埋撲滅，尋常江水根本奈何不得。</p>
這意味著，楊珍必須在獨木舟燒毀之前，抵達對岸！</p>
還有不到五百丈！</p>
過河卒子，有進無退，他隻能奮力向前！</p>
少年雙手如風，將一根紫金棒舞動得如同風輪，在水中激起陣陣浪花。</p>
小舟如一道利箭，向著岸邊疾衝而去。</p>
又有數條妖魚擋在前頭，少年暴喝一聲，忽地舉起木棒，左突右擊，如闖入敵營的將軍，將擋路的魚妖逐一擊殺。</p>
小舟再次衝出包圍，繼續朝前！</p>
江水突然劇烈翻滾，一條藍紋鼉龍躍出水麵，五六丈長的龍尾高高揚起，準備一舉拍碎小舟。</p>
過河卒子，有進無退！</p>
當此時刻，楊珍仰天一聲咆孝，高高躍起，手中的紫金棒摧山嶽，斷江海，對著那龍尾奮力一擊！</p>
滅之一棍！</p>
砰！龍尾當此一擊，如繃緊的弓弦無法承受重壓，轟然斷裂成兩截！</p>
鼉龍一聲哀嚎，斷尾一擺，沉入了江底。</p>
少年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在正來回打轉的獨木舟上，木棒朝船下一條妖魚一戳，小舟再次飛掠而出。</p>
一千二百丈！</p>
獨木舟已經傷痕累累，紅蠻鰠留下的兩處火苗，一處已經將船舷燒穿，另一處繼續在船頭燃燒。</p>
火焰跳動，彷佛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妖魚。</p>
快！</p>
更快！</p>
最快！</p>
這個時候，唯有一個快字，快一步到達對岸，就是逃出生天！</p>
楊珍催動木舟，繼續在妖魚的包圍中往前突擊！</p>
劍翅魚，殺！</p>
銀鱗鮶，死！</p>
長須龍娃，亡！</p>
紅蠻鰠，你想噴火，繼續噴吧！</p>
我衝！</p>
一千三百丈，一千四百丈！</p>
終於，在距離河岸還有三十丈處，船頭燒成了灰盡，小舟前行速度戛然而止，又一條妖魚擋在前頭。</p>
楊珍嘴角露出獰笑，木棒在魚頭上用力一點，整個人已經縱身躍起，撲向岸邊！</p>
……</p>
“撲通！”</p>
精疲力竭的少年重重摔在沙灘上，一口鮮血噴灑而出。</p>
楊珍勉強提起一口氣，搖搖晃晃站起，以木棍撐地，踉踉蹌蹌前行數十丈，仰麵栽倒。</p>
應該……安全了，他心中閃過一絲安慰。</p>
混沌之氣從泥丸宮溢出，在身體四周遊走，氣力漸漸恢複。</p>
從昨晚與陰魂的戰鬥開始，一直到剛才的渡河大戰，五十絲混沌之氣，還剩下最後三絲。</p>
希望前方不要再有戰鬥，還有，真想好好睡一覺啊！</p>
玥兒！</p>
少年一個激靈，從昏昏沉沉中驚醒，霍然起身。</p>
盤匜河在身後流淌，他朝這條差點讓他喪命的河流揚了揚手，準備繼續趕路。</p>
驀地，他揉了揉眼睛。</p>
一個窈窕的黑色身影，正在對岸的峭壁上，遙遙望向自己。</p>
是昨夜那女子！</p>
剛才在江水中的戰鬥，動靜太大，終於將這位追逐著招引過來。</p>
隻是，她會過河嗎？</p>
楊珍這個疑問剛剛升起，對麵已經給了他答桉。</p>
隻見那女子縱身一躍，已經離開了山崖。</p>
旋即，她如一隻輕盈的鳥兒，在江麵上自在的飛翔。</p>
飛行高度，足有三四十丈！</p>
一百丈、兩百丈……</p>
五百丈後，那女子似乎受到禁空的限製，如一片落葉般慢慢向水中飄落。</p>
“哈！”楊珍咧嘴大笑，但很快笑容就僵在了臉上，連嘴都忘記合上。</p>
隻見那女子隨手取出一塊樹樁，往河麵一扔，整個人已輕飄飄落在上麵。</p>
幾條不知死活的妖魚圍了過去，女子抽出一柄寶劍，不慌不忙，逐一擊殺。</p>
意態閑適，姿態優雅，如輕歌曼舞。</p>
數息之後，女子調息完畢，雙足一蹬，繼續在空中飛行。</p>
楊珍看得呆了，遽然間如夢初醒，跌跌撞撞往前奔跑。</p>
可惜的是，黃沙漫漫，連棵樹都看不到，他又能往哪裏跑。</p>
少年立定腳步，反手摸出追日弓，張弓搭箭，對準了遠處的女子。</p>
也不知道，他從這內層，攻擊河麵上的敵人，算不算違反誓言。</p>
或許，對方昨日下過殺手，他現在還擊，已經是規則之內吧。</p>
不管是或不是，這個時候，他早已無暇顧及。</p>
女子再一次如落葉般，墜向江麵。</p>
就在這個時刻，追日箭離弦而去，如追及遠山的落日，筆直射向她的心窩。</p>
楊珍屏息凝氣，緊緊盯著自己最後的希望。</p>
忽然，他神識傳來一陣刺痛，彷佛有人在麵前狠狠劃了一刀，待他醒轉時，那箭早已失去控製，落在了女子手中。</p>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譏諷。</p>
秦玉桂！</p>
楊珍終於看清此女的麵目，不由雙眼瞪大，滿臉不可置信！</p>
她不是在中心宮殿嗎？怎麽……</p>
就在這驚詫中，秦玉桂已經第三次飛在空中。</p>
數息之後，她穩穩當當落在了岸邊的沙灘上。</p>
一條十裏寬，藏有無數妖魚的大河，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渡過來了。</p>
女子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邁動一雙修長的玉腿，不緊不慢地朝少年走來。</p>
楊珍幾次舉起追日弓，又無力地放下。</p>
秦玉桂來到十丈之外，玉手輕揚，楊珍身體數處頓時如受石子重擊，暗暗運勁，發現全身經脈已被封住。</p>
他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p>
……</p>
數息之後，一條雪白玉腿踩在男兒胸膛。</p>
秦玉桂麵若寒霜，厲聲喝道：“土靈珠呢？說，藏哪兒了？”</p>
她的手中，正捏著從楊珍身上搜出的那枚儲物戒指。</p>
地麵上，符籙、靈石、法器，到處都是，一地狼藉。</p>
楊珍慘然一笑：“秦校尉，我交出土靈珠之後，你將如何處置我？”</p>
“放你一條生路。”秦玉桂冷冷道。</p>
“那好，你發心魔誓言吧？”</p>
秦玉桂略微遲疑，再次掃視男兒，確認土靈珠不在他身上，咬了咬牙，開口說道：</p>
“我秦玉桂，在此以心魔立誓，如果……”</p>
“停！”楊珍打斷了她的誓言。</p>
“長公主殿下，”他臉上露出一絲譏諷：“請用你的本名發誓吧！”</p>
PS：秦玉桂的身份，或許早有人猜出來了吧。</p>
玉桂，月亮的別稱。</p>
－－－－－－題外話－－－－－－</p>
感謝書友20170304152106529的月票和推薦票支持！蘿卜拜謝！</p>
PS：這個時間，其實還能寫幾百字。不過，這一章原計劃就是在這裏斷章啊！</p>
身後是險峻秀美的青山，對岸遙望黃沙莽莽，一道江水將兩岸分做截然不同的世界。</p>
如此奇景，若不是擔心身後追兵，少年恨不得把酒臨風，高歌一曲。</p>
一百丈、兩百丈、三百丈……</p>
小舟悠悠蕩蕩，平安無事。</p>
有妖魚在河中遊來遊去，若隱若現。</p>
對漂浮在水麵的這塊木頭，它們視若罔聞，懶得搭理。</p>
如果周國那幾人見到，恐怕會驚掉大牙：這些魚妖，怎麽變得如此溫順？</p>
他們卻是不知，這盤匜河中的妖魚，對靈氣極為敏感，故而以靈力馭使飛舟渡河時，會吸引它們的聚集圍攻。</p>
而楊珍乘坐的鐵背杉獨木舟，這些盤匜山中土生土長的靈木，時不時便會因山體塌陷等緣故，而有落入河中的，妖魚早已見怪不怪。</p>
可惜，周國人不知道這一點，楊珍其實也不知道。</p>
好運氣讓他一路風平浪靜地來到江水中央。</p>
到了這裏，他的好運終於結束了。</p>
最初是一條五尺來長、其翅如劍的大魚，注意到船上的少年，於是搖動長尾，從水底躥出，如一杆標槍，直直衝向小舟。</p>
楊珍揮起一根船槳，借力打力，輕巧地將大魚甩入水中。</p>
然而，這劍翅魚不知是惱了，還是覺得好玩，居然又招呼了一名同伴，兩條魚一左一右，分別刺向船上的少年。</p>
楊珍再次將它們撥到一邊。</p>
這引來了更多的劍翅魚，彷佛將這當做了新鮮的遊樂，從四麵八方紛紛射向這隻小舟。</p>
有的徑直對準少年的胸腹，獨木舟空間有限，楊珍很難騰挪避讓。</p>
他索性抽出紫金棒，大喝一聲，將這幾條魚一一劈落。</p>
妖魚發出如嬰兒般的哭啼，跌入水中，鮮血迅速染紅這一片江麵。</p>
一大群聞到腥味的妖魚蜂擁而來，與這幾隻受傷的劍翅魚爭搶撕咬，很快將它們吞食幹淨。</p>
更多的鮮血在江麵蕩漾。</p>
被血腥激發凶性的妖魚，開始相互攻擊。</p>
少年再也不能獨善其身，幾條銀鱗鮶，朝他激射出一道道水柱，如陣陣怒濤，狂嘯而來。</p>
楊珍不得已，拍出一張二階上品符籙，一麵璀璨金光的銅鍾將他四麵護住。</p>
結果這一下彷佛是惹了馬蜂窩，各路妖魚洶湧而至。</p>
銅鍾上很快掛上了幾條長須龍娃，金光迅速暗澹下去，最後“劈啪”一聲化作了無數碎屑。</p>
緊接著，劍翅魚、銀鱗鮶跳躍地更加歡騰，或者從少年身周穿梭而過，或者道道水箭呼嘯而來。</p>
楊珍心中叫苦，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深吸一口氣，氣息如箭，渾身筋骨脈絡俱都調整到最佳狀態。</p>
</p>
一根紫金棒，揮舞得密不透風。</p>
另一隻手摸出幾張符籙，也不管有用沒用，接連朝河麵扔去。</p>
“轟隆！”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將小舟震的偏向一邊，無數碎塊血肉如雨點般灑向四周。</p>
“噗噗噗”，又有幾隻妖魚，被數根木刺紮中，掉落水中，很快被同伴撕成碎片。</p>
江心彷佛沸水翻滾，數不清的妖魚從四周趕來、聚攏、挨擠，甚至將小舟都擠得脫離水麵，搖搖晃晃，幾欲傾覆。</p>
楊珍大驚。他如果掉到水中，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最後也得涼涼。</p>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舉起紫金棒，猛地朝船下的妖魚用力一撥，獨木舟霎時如打水漂的石片，彈跳向半空，往前衝了數十丈後才力盡入水。</p>
這一下，倒是從妖魚的包圍中衝了出來，楊珍再也顧不得許多，以棒代漿，朝著前方疾速滑行。</p>
九百丈，一千丈……</p>
幾條紅蠻鰠擋在前方，數團火焰如流星迎麵撲來。</p>
少年祭出一麵赤銅盾，毫不停歇，一衝而過。</p>
兩顆火星落在獨木舟上，旋即，開始烈烈燃燒。</p>
紅蠻鰠的火焰，隻能以砂石掩埋撲滅，尋常江水根本奈何不得。</p>
這意味著，楊珍必須在獨木舟燒毀之前，抵達對岸！</p>
還有不到五百丈！</p>
過河卒子，有進無退，他隻能奮力向前！</p>
少年雙手如風，將一根紫金棒舞動得如同風輪，在水中激起陣陣浪花。</p>
小舟如一道利箭，向著岸邊疾衝而去。</p>
又有數條妖魚擋在前頭，少年暴喝一聲，忽地舉起木棒，左突右擊，如闖入敵營的將軍，將擋路的魚妖逐一擊殺。</p>
小舟再次衝出包圍，繼續朝前！</p>
江水突然劇烈翻滾，一條藍紋鼉龍躍出水麵，五六丈長的龍尾高高揚起，準備一舉拍碎小舟。</p>
過河卒子，有進無退！</p>
當此時刻，楊珍仰天一聲咆孝，高高躍起，手中的紫金棒摧山嶽，斷江海，對著那龍尾奮力一擊！</p>
滅之一棍！</p>
砰！龍尾當此一擊，如繃緊的弓弦無法承受重壓，轟然斷裂成兩截！</p>
鼉龍一聲哀嚎，斷尾一擺，沉入了江底。</p>
少年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在正來回打轉的獨木舟上，木棒朝船下一條妖魚一戳，小舟再次飛掠而出。</p>
一千二百丈！</p>
獨木舟已經傷痕累累，紅蠻鰠留下的兩處火苗，一處已經將船舷燒穿，另一處繼續在船頭燃燒。</p>
火焰跳動，彷佛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妖魚。</p>
快！</p>
更快！</p>
最快！</p>
這個時候，唯有一個快字，快一步到達對岸，就是逃出生天！</p>
楊珍催動木舟，繼續在妖魚的包圍中往前突擊！</p>
劍翅魚，殺！</p>
銀鱗鮶，死！</p>
長須龍娃，亡！</p>
紅蠻鰠，你想噴火，繼續噴吧！</p>
我衝！</p>
一千三百丈，一千四百丈！</p>
終於，在距離河岸還有三十丈處，船頭燒成了灰盡，小舟前行速度戛然而止，又一條妖魚擋在前頭。</p>
楊珍嘴角露出獰笑，木棒在魚頭上用力一點，整個人已經縱身躍起，撲向岸邊！</p>
……</p>
“撲通！”</p>
精疲力竭的少年重重摔在沙灘上，一口鮮血噴灑而出。</p>
楊珍勉強提起一口氣，搖搖晃晃站起，以木棍撐地，踉踉蹌蹌前行數十丈，仰麵栽倒。</p>
應該……安全了，他心中閃過一絲安慰。</p>
混沌之氣從泥丸宮溢出，在身體四周遊走，氣力漸漸恢複。</p>
從昨晚與陰魂的戰鬥開始，一直到剛才的渡河大戰，五十絲混沌之氣，還剩下最後三絲。</p>
希望前方不要再有戰鬥，還有，真想好好睡一覺啊！</p>
玥兒！</p>
少年一個激靈，從昏昏沉沉中驚醒，霍然起身。</p>
盤匜河在身後流淌，他朝這條差點讓他喪命的河流揚了揚手，準備繼續趕路。</p>
驀地，他揉了揉眼睛。</p>
一個窈窕的黑色身影，正在對岸的峭壁上，遙遙望向自己。</p>
是昨夜那女子！</p>
剛才在江水中的戰鬥，動靜太大，終於將這位追逐著招引過來。</p>
隻是，她會過河嗎？</p>
楊珍這個疑問剛剛升起，對麵已經給了他答桉。</p>
隻見那女子縱身一躍，已經離開了山崖。</p>
旋即，她如一隻輕盈的鳥兒，在江麵上自在的飛翔。</p>
飛行高度，足有三四十丈！</p>
一百丈、兩百丈……</p>
五百丈後，那女子似乎受到禁空的限製，如一片落葉般慢慢向水中飄落。</p>
“哈！”楊珍咧嘴大笑，但很快笑容就僵在了臉上，連嘴都忘記合上。</p>
隻見那女子隨手取出一塊樹樁，往河麵一扔，整個人已輕飄飄落在上麵。</p>
幾條不知死活的妖魚圍了過去，女子抽出一柄寶劍，不慌不忙，逐一擊殺。</p>
意態閑適，姿態優雅，如輕歌曼舞。</p>
數息之後，女子調息完畢，雙足一蹬，繼續在空中飛行。</p>
楊珍看得呆了，遽然間如夢初醒，跌跌撞撞往前奔跑。</p>
可惜的是，黃沙漫漫，連棵樹都看不到，他又能往哪裏跑。</p>
少年立定腳步，反手摸出追日弓，張弓搭箭，對準了遠處的女子。</p>
也不知道，他從這內層，攻擊河麵上的敵人，算不算違反誓言。</p>
或許，對方昨日下過殺手，他現在還擊，已經是規則之內吧。</p>
不管是或不是，這個時候，他早已無暇顧及。</p>
女子再一次如落葉般，墜向江麵。</p>
就在這個時刻，追日箭離弦而去，如追及遠山的落日，筆直射向她的心窩。</p>
楊珍屏息凝氣，緊緊盯著自己最後的希望。</p>
忽然，他神識傳來一陣刺痛，彷佛有人在麵前狠狠劃了一刀，待他醒轉時，那箭早已失去控製，落在了女子手中。</p>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譏諷。</p>
秦玉桂！</p>
楊珍終於看清此女的麵目，不由雙眼瞪大，滿臉不可置信！</p>
她不是在中心宮殿嗎？怎麽……</p>
就在這驚詫中，秦玉桂已經第三次飛在空中。</p>
數息之後，她穩穩當當落在了岸邊的沙灘上。</p>
一條十裏寬，藏有無數妖魚的大河，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渡過來了。</p>
女子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邁動一雙修長的玉腿，不緊不慢地朝少年走來。</p>
楊珍幾次舉起追日弓，又無力地放下。</p>
秦玉桂來到十丈之外，玉手輕揚，楊珍身體數處頓時如受石子重擊，暗暗運勁，發現全身經脈已被封住。</p>
他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p>
……</p>
數息之後，一條雪白玉腿踩在男兒胸膛。</p>
秦玉桂麵若寒霜，厲聲喝道：“土靈珠呢？說，藏哪兒了？”</p>
她的手中，正捏著從楊珍身上搜出的那枚儲物戒指。</p>
地麵上，符籙、靈石、法器，到處都是，一地狼藉。</p>
楊珍慘然一笑：“秦校尉，我交出土靈珠之後，你將如何處置我？”</p>
“放你一條生路。”秦玉桂冷冷道。</p>
“那好，你發心魔誓言吧？”</p>
秦玉桂略微遲疑，再次掃視男兒，確認土靈珠不在他身上，咬了咬牙，開口說道：</p>
“我秦玉桂，在此以心魔立誓，如果……”</p>
“停！”楊珍打斷了她的誓言。</p>
“長公主殿下，”他臉上露出一絲譏諷：“請用你的本名發誓吧！”</p>
PS：秦玉桂的身份，或許早有人猜出來了吧。</p>
玉桂，月亮的別稱。</p>
－－－－－－題外話－－－－－－</p>
感謝書友20170304152106529的月票和推薦票支持！蘿卜拜謝！</p>
PS：這個時間，其實還能寫幾百字。不過，這一章原計劃就是在這裏斷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