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離,萬籟俱寂。


    廂房之中,燭火暈黃,搖曳不定。


    幃幔四垂的床榻之上,和衣而眠的二人,緊緊相擁,嶽昕靈台之上,煙霞氤氳,五彩繽紛,一顆星辰果實浮浮沉沉,流溢著絢爛夢幻的星光。


    “再有一段時間,元神差不多就恢複如初了。”嶽昕靜靜躺在床上,一張俏麗如雪的臉蛋兒上,覆著一層清玉之色,清澈的聲音中隱隱有著幾分悵然。


    不止一次地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曆,簡直如墜夢中,匪夷所思。


    尤其嗅聞著此刻一旁男子的氣息,這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愈發強烈。


    蘇照笑道:“嶽姑娘,你我氣息相合,輔之以雙修之術,待你元神恢複之後,修為應該也能有所提升,嗯,說來,你我還需努力才是。”


    此刻的嶽昕,僅僅神照一重天,但分神昕昕,已經神照境四重天。


    感受著衣襟之內,摸索攀登的手掌,嶽昕晶瑩如雪的玉容現出羞憤,多少有些無奈地撥開蘇照的手,轉過身來,一雙妙目,眸光熠熠地看著蘇照,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什麽打算?”蘇照詫異說著,但手掌仍是試圖不死心地向上遊弋。


    嗯,雖然豐腴不足滿月,奈何觸感溫膩,還是有些愛不釋手的。


    “晉國雖然折損了十萬大軍,但晉君進兵中州之心,並不是一次兩次的挫敗能夠打消的。”嶽昕道。


    蘇照正色道:“這個我知道,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他晉國兵精將廣,我中州也不是沒有豪傑之士。”


    嶽昕清聲道:“到時,晉國背後的仙道宗門,幽羅神教以及我心魔宗,定然有不少大能前來助陣,你又如何應對?”


    蘇照笑了笑,撐起胳膊肘,好整以暇地看著嶽昕,道:“原來,嶽姑娘是在擔心於我?”


    嶽昕麵色一滯,道:“我隻是就事論事。”


    蘇照笑道:“好,那就事論事,你心魔宗雖然勢大,但我也並非全無反手之力,再說人道氣運之爭,仙道中人想要插手,顧忌重重,如果隻是敲敲邊鼓,還真是沒有什麽害怕的。”


    “縱然你心魔宗主親至,我又有何懼?再說他的親傳弟子,都躺在孤身旁,與孤同床共枕。”


    說著,伸手挑起嶽昕的下巴,正待附身噙住兩瓣宛如桃花的薄唇,但卻被嶽昕,扭頭閃過,落在如瀑秀鬱青絲之上。


    隻是某人,再次湊了過去。


    嶽昕冷哼一聲,掙紮著,但最終還是被某人得逞,伴隨著輕唔一聲,許久,二人都是微微喘著氣。


    顯然這樣的追逐親昵,已在二人之間出現了不少次,多少有些習以為常。


    隻是,正待嶽昕要說些什麽,突然麵色微頓,神情古怪道:“不好……”


    蘇照問道:“怎麽了?”


    “師父他老人家,好像來了。”嶽昕凝眉說著,拿出一塊兒暗紅色的缺月玉佩,其上光芒嫣紅如血。


    蘇照:“???”


    嶽昕默然了下,道:“我得去見見。”


    蘇照皺眉道:“我和你一起去。”


    見嶽昕麵有遲疑之色,蘇照又添了一句,“你現在有孕在身。”


    嶽昕一時無語。


    蘇照隨著嶽昕出了縣衙後堂,就向著宗營城外五裏外的一座山丘外遁去。


    冬夜之中,一輪明月皎潔,時而有寒風吹動,而山林之中,就有二胡的淒涼之音傳來。


    蘇照詫異道:“尊師這是……”


    嶽昕神念傳音道:“師父,他喜歡拉二胡。”


    “尊師不會是盲人吧?”蘇照愣怔了下,不由嘀咕了一句。


    “你如何知道?”嶽昕驚訝地看了蘇照一眼。


    蘇照一時無言,沒有將後半句“看我眼色行事”說出口。


    好在嶽昕終究隻是共享分神一部分記憶,對蘇照的腹誹,不疑有他。


    蘇照隨著嶽昕徇著音律發出之聲而去,隻見一棵枝幹遒勁的蒼鬆下,山石上,坐著一個以黑色布帶纏繞雙眼的黑袍老人,其人宛如與黑夜、月光融為一體。


    旁若無人,神情沉浸地拉著二胡,音律之意境,一如大漠孤煙,蒼涼悲壯。


    蘇照凝神而聽,不知為何,竟從中聽出了一股不屈從於命運的蠻橫!


    “見過師父。”嶽昕佇立片刻,上前,行了一禮。


    二胡之音,戛然而止。


    黑袍老者抬起頭,一開口,聲音沙啞、粗糲,“你常師叔,說你落入敵手,生死不知,讓本座過來看看。”


    嶽昕道:“師父,我沒事。”


    黑袍老者點了點頭,淡淡道:“是沒事,隻是……你肚子裏的孩子,又是怎麽回事兒?”


    嶽昕嬌軀輕顫,輕聲道:“師父,此事說來話長。”


    忽地,自蒼鬆之下,傳來一股冰冷徹骨的殺機,幾乎是瞬息之間就充斥於天地間,就連天上的皎潔月光都暗淡了幾分。


    然而,卻不向嶽昕而去,而是向蘇照籠罩而去。


    嗡……


    光影流散,殺機滯而不前。


    “嗯?人道龍氣?域之神通?”心魔宗主驚異說道。


    “前輩,”蘇照上前一步,輕輕挽住嶽昕的手,冷笑道:“前輩對長生真仙之道如此執著,卻不知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見惡於人道,襲殺人君?”


    蘇照麵色平靜,怡然不懼。


    所謂樂為人之心聲。


    眼前之人,他方才分明聽到一種憤世嫉俗的情感——那是證道真仙的渴望!


    聽著蘇照的激怒之言,嶽昕攥住蘇照的手,就是一緊,也不知為何,就有些擔憂。


    “不愧是豫州潛龍,顧盼自雄,睥睨四顧,倒也有幾分膽色。”心魔宗宗主冷冷一笑,沙啞聲音中聽不出什麽喜怒。


    不過,倒也沒有繼續出手。


    蘇照道:“前輩,嶽姑娘肚中孩子是本侯的。”


    心魔宗宗主沙啞的聲音,潛入凜冽朔風,“那你可知,她已被本座許配給了秦國世子贏子弋?”


    蘇照輕輕一笑,道:“但現在,嶽姑娘是本侯的人!”


    一旁的嶽昕,玉容變幻,丹唇翕動了下,欲言又止,芳心終究幽幽一歎。


    心魔宗宗主默然許久,問道:“聽說,蘇侯身後有一位上古真仙護道,不知此事可實?”


    蘇照淡淡一笑,道:“不錯,否則,本侯何以敢孤身一人來見前輩?太白前輩,曾一劍斬殺昊陽宗的金陽道人,前輩要見識當日一戰之玉簡投影嗎?”


    說著,不待心魔宗主所言,掌中將一枚留影玉簡扣住,灌入法力,就見光影紛飛,半空赫然現出光幕。


    其上,赫然現出昔日洪河之上,太白劍君執劍斬殺金陽道人的場景。


    劍氣縱橫,一劍秒殺!


    心魔宗宗主冷硬麵容上,也不由現出一抹驚異之色,周身的冰冷氣息都斂去了許多。


    “這位……真仙前輩,現在何處?”沙啞的聲音中,隱藏著莫名的情緒。


    在這個長生真仙絕跡的天元九州,驟然見到一位真仙現於世間,施展神通,心魔宗宗主豈能不為之心旌搖曳?


    許多事情,拿耳聽過和親眼見過,是另外一回事兒。


    蘇照道:“那位前輩……現在一處地方療養。”


    “可否一見?”心魔宗宗主麵色微動,沙啞的聲音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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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能和一位上古真仙論道、請教,或能幫他撥開道途之上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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