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行街酒樓林立,店鋪並肩,人聲嘈雜。


    張滿娘很是高興,看到人多熱鬧她就高興,雖然她在這裏走路也不能橫著走了,也得擔心撞到別人。


    朱三郎很體貼在在她側前方開著路,又說豐樂樓的五可彈曲唱曲都很好聽。


    二妞探頭問道,“那你是不是常常去聽呢?”


    張滿娘扭頭看著朱三郎。


    朱三郎笑嘻嘻的說,“哈哈,我是聽同窗們讚她唱得好彈得曲,平時我哪有心情啊,今天是陪你們才去的,今天吃酒我會鈔罷。”


    張五郎笑道,“這點我可以做證,平時他應該是沒有時間的。”


    張滿娘哦了一聲。


    張五郎解釋說,“朱家不象我們家,講究的不是講經論典,他們家講究的是孔方兄,他平時對著賬本的時間太久,我老是要幫他忙的。”


    張滿娘想想也是,展顏一笑,“那就是說三郎很有錢了。”


    朱三郎一本正經的說,“是的,可以說得上是白玉為堂金滿樓。”


    張滿娘臉上忽然羞紅,抬腳踹朱三郎。


    二妞不明白為什麽,忙問道,“難道這句話有什麽典故不成?”


    張五郎鬼鬼崇崇的對二妞講,“你不明白是正常的,三郎的名字就叫玉堂來著。”


    原來這句話把兩人的名字拚一起了,難怪滿娘會有羞色,二妞強忍住不笑。


    張滿娘泄氣的說,“你笑出來吧,也沒什麽,哼。”她不理朱三郎了,隻同二妞講,真的得好好聽聽曲,張家管得很嚴的,能出來大大方方的聽曲的機會不多的。


    二妞隻是笑。


    豐樂樓此時已經燈燭閃耀,樓與樓之間兩兩相望,有飛橋欄杆連接,明處暗處通道無數,燈燭下珠簾晃動人影綽綽,看上去甚為動人。


    六郎九郎在二樓探頭出來揮手喊著五郎。幾人走到門口便有一位小弟過來,殷勤開路道引。幾人正要上樓,樓梯下來一人,一身淺藍色雲錦長袍,頭上羊脂白玉簪,腰間掛一羊脂玉佩,正是白四郎,他溫煦的笑容晃得二妞有點迷糊。


    張五郎戒備的擋在二妞同滿娘麵前,“白四,你想做什麽?”


    白四郎微笑著說,“真巧,世兄也過來吃飯的麽,正好我請,有幾個歌女唱得不錯。”


    張滿娘刷的扭頭看二妞。二妞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時很惱火,杏核眼氣得豎起來,他們一群人跑出來玩,結果是同白逸的庶子一起吃飯,這讓張娘子知道了怎麽想啊。


    張滿娘拉著二妞轉頭就走,“我想吃曹家食店的烤肉和乳餎。”朱三郎狠狠的瞪白四郎一眼,讓張五郎跟著,他上樓付賬和叫六郎九郎下來。


    這兩人倒是配合默契,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吧。二妞對自己都很佩服,此時還有閑心思胡思亂想。


    白四郎眼色一黯,緊走幾步跟著說,“小田郎君,我想大家是不是有些誤會。”


    張五郎擋住他,“你倒說說有什麽誤會,凡事不可當眾說,你就在這裏說吧。”


    白四郎深深一揖到底,“母親對在下定有誤會,在下厚顏,想請大家幫忙調解下。”他所著錦袍乃寬袖廣身,袖口上繡的銀絲雲紋如流水一樣隱隱流動,光彩奪目。


    二妞看著這繡花,本能的就想這得折算成多少貫錢,不過她立刻想到這白四這樣說話,外人一定以為是張娘子苛責了他。二妞定一定神,不快的皺眉,“夫人能同你有什麽誤會,你倒是說出來聽聽,她回京城來應該最多隻見你一麵,時間應該不長,我都想象不到,她怎麽就能誤會得了你。”


    白四郎垂目,“在下想見夫人一麵。”


    他溫文爾雅的樣子越發令二妞惱火,若不是二妞以前見到的許多人都是如珠如玉般俊秀,她會立刻心軟答應他。這廝定不安好心,才會這樣作小伏低,二妞很不耐煩瞪了他一眼,“你這樣子好象是我們大夥欺負你一樣了,不要做出這種可憐巴巴的樣子出來,有什麽話,說出來,不過份,並且不會刺激到夫人,這樣的話我定會給你捎到,若是太長,我記不清楚,麻煩寫在紙上。再有,夫人今天回白府去了,我不明白的是,你今天為什麽不在白府等著?難道你是要躲著夫人麽?要躲的話為啥又纏著我們?”


    白四郎連連搖頭,“真是偶遇。母親今日定有許多事情要操心,四郎不敢打擾。”


    二妞點頭,“對,今天夫人肯定是很辛苦的。你是打算約了時間,改天再煩一次,對麽?”二妞看到白四郎要辯解的樣子,此時朱三郎同六郎九郎也過來了,便擺手道,“你什麽都不要說了,你可以寫信,我看了可以轉告夫人就轉告,若是不能的,就當沒寫吧。好了,我們還要去吃東西,不耽擱時間了。”


    五郎用眼神示意六郎,六郎立刻明白,拉著九郎仗著還小,使勁推搡白四郎。大庭廣眾之下,被兩個半大小孩如此對待,白四郎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他隻拱手說會送信過去便告辭了。


    眾人高高興興的又去到曹家食店,一路表揚二妞饒舌饒得有趣,要再接再厲。


    曹家食店隔得也不遠,雖然不象豐樂樓地樣富麗堂皇,也是熱鬧得緊,眾人坐定後,小二們流水般的上來滿桌的銀盤裝的果子。


    二妞每樣都嚐一下,凡是二妞讚好吃的朱三郎都讓小二包起兩包,其中一包是張滿娘的。


    朱三郎恨不得把所有的菜全點上來。張滿娘拉張五郎,張五郎不理她。氣得張滿娘使勁跺他的腳,張五郎隻好微笑著勸朱三郎,說來日方長。二妞也說夠吃就好,不要太多。張五郎點頭稱是,又講了二妞以前吃撐了隻好餓兩天清胃,以此證明夠吃就好。眾人都哈哈大笑。


    二妞大窘,恨恨的說,“怎麽夫人什麽事都告訴你們,真是過份。難道你們小時候就沒這事?要是沒有才有資格笑話我。”


    五郎低聲說,“我是沒有這種事,其實七郎有的,但是誰敢說她啊?說了她,我不得被餓個十天八天的麽?”張滿娘跳起來劈頭蓋臉的打他。張五郎抱住頭說,“不要打臉,打了臉不好見人的。”


    張滿娘解了氣,坐下笑嗬嗬的對二妞說,“你現在知道我姑母為什麽躲著了吧,白家那些人纏起人來真是可怕死了,今晚你要不要同姑母講?”


    張五郎恨恨的說,“小田回去當然要說,處處都看得到白四,他好有錢啊。豐樂樓我都去不起,他居然可以隨便喊幾個歌女唱曲,真是太過份了。”


    二妞奇怪的問,“那裏很貴麽?貴到你都去不起?”


    張五郎扳著手指頭數,“當然去不起,我一個月才有十貫錢可以花,不然姑母為什麽給錢給我們,不就是擔心我們沒錢花麽。一個歌女怎麽也得幾十貫,他說有幾個,怎麽也得兩三百貫了。喝酒這麽多人,怎麽也得要一百來貫吧,加起來得幾百貫了。我若是請這麽一次,得攢好幾年的錢。哼,不是有三郎跟過來,有人付賬,我都不敢說來那裏玩的。再說了,以前他名聲很好,現在忽然變得好玩樂,人家還以為姑母有了嫡子,故意縱壞他,捧殺他。這事定得告訴姑母,讓姑母早做防範。”


    張滿娘皺眉,“怎麽防著啊,姑母一直不肯管那些庶子庶女的。”


    “這白四確實奇怪,那麽有錢,”二妞打個嗬欠,“隨便他怎麽想吧,反正隻要我在亦若園呆著,我就不會讓他們在亦若園見到夫人的。”


    六郎不服氣的問五郎,“我們這樣讓那白四,會不會人家覺得我們張家好欺負?”


    張五郎扔了個蜜棗到嘴裏,大笑道,“哈哈,那怕什麽,再說了,正經算起來,我們算是白四的外家,居然被他欺負得聽曲都不聽了,看他日後還裝什麽君子。”


    六郎九郎都還小,聽到這話立刻興災樂禍的笑起來了。


    張五郎繼續牢騷,“哼,我們張家怎麽也是白四白六的外家,同我們過不去,看看以後誰敢嫁女兒給他們。”他哼了一聲,又摸摸張滿娘的頭,“他們白家娶了我們張家的女兒,卻這樣對待,我們張家若是讓這幾個庶子出了頭,那我們家的女兒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負了。”


    二妞歎氣,“安哥現在還小,等安哥長大了,自然什麽都是他的。耐心等著吧,你們現在下手除掉白四,安哥又討不到好。”


    朱三郎雲淡風輕的笑道,“我們不下手,我們隻下絆子,讓他日子不好過。”


    張滿娘有些不耐煩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天,就碰到這些事。照我說,姑父傳下來的東西,他們同安哥分,若是他們多分了東西,安哥就少了,可是怎麽分,姑母說了也不算。不如決裂了,姑母不用管他們,姑母的東西他們一件也撈不著。咱們想那麽多做什麽,兵來將擋,見招拆招好了。”


    朱三郎立刻連聲讚好。


    張五郎揶揄道,“朱三,你不要萬事順著她,該動腦子的時候還是要動的,不要同某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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