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立刻打開兩幅山水畫,攤開對比講著畫的布局,意境什麽的,講得深入淺出,大家聽得頻頻點頭。


    二妞聽得津津有味,不過當二妞看到他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冬芹,冬芹聽得入迷後,他臉上的神情立刻輕鬆後,頓覺不妙。在阿誠要打開第三幅時,二妞覺得不能任他再講下去了,再講的話,冬芹得哭著喊著嫁他了,女孩子得矜持些才好,二妞有個鄰居家的嫂嫂就是主動的貼嫁妝嫁過來的,稍有口角便被公婆提及此事,吵架時完全是一麵倒。不過二妞看著冬芹聽得很入神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了,她無意識的打了個嗬欠,又覺得不雅觀,用手捂住了嘴。


    不過冬芹也是張娘子身邊得力的人,頗有些見識,並不象二妞想象的那樣沒用,她看見二妞打嗬欠,立刻說,“不如我們先去買東西吧,回頭再來看書畫。”


    二妞笑眯眯的同意了。


    阿誠有些可惜,難得送他們出去送到大門口。坐在大門口的包包一把拉住他,“沒事一起去吧,張林大叔在打盹呢,你同我們一起去正好順便幫忙拿東西。”


    阿誠連忙點頭,“這邊我熟,太重的東西就讓店家直接送過來書鋪就好。”他邊說邊看冬芹。


    冬芹笑吟吟的說,“若你走開了,不礙什麽事的話,就一起去吧。”


    二妞在旁邊感覺兩人目光交織不已,心中自豪不已,覺得自己雖然年紀小,可是眼光卻是真的很好。


    旁邊包包叫道,“你們兩人倒是套起交情來了。”


    冬芹臉微微一紅,口氣帶了威脅,“你家春桃還沒娶回去了,小心夜長夢多。”


    包包卻不懼她,“若是板上釘釘的事出了岔子,定是你搗的鬼,我就去給夫人磕頭去求娶你。”


    冬芹臉通紅,一跺腳啐道,“你這人欠收拾,我回去告訴春桃姐姐去。”


    冬芹氣乎乎的在前麵走得飛快,二妞覺得冬芹太激動了,分明是動了心,鬥嘴居然鬥不過包包,按說,一般男子不是對沒娶過門媳婦的小姐妹很忍讓的麽,包包怎麽一點不讓著呢,二妞心中奇怪,衝包包做了個鬼臉就追冬芹去了。


    包悻悻然的對阿誠道,“咱們得跟緊點,呆會我會不眨眼的盯著小郎君,你盯著冬芹姑娘,萬萬不可走失了。”


    阿誠笑道,“不能。”接著他就緊走幾步,叫道,“冬芹姑娘慢些,你要買什麽東西,小的對這些熟前,讓小的在前麵帶路吧。”


    冬芹沒奈何隻好停下來等著,“就是要給他沒娶到手的娘子備些嫁妝,再就是姐妹們要的針線胭脂什麽的,還要買些手絹荷包回去做樣子跟著繡的。”


    阿誠追上同她並排走著,看她氣乎乎的樣子就笑道,“前麵就有家賣針線荷包胭脂的,包子兄是心直口快,說話沒用腦子的,你何必同他一般見識呢?”


    包包叫道,“誠哥,你好過份,怎麽可以這樣子說兄弟呢?”


    二妞心想他們可能各有原因吧,包包是張五郎的心腹小廝,冬芹是張娘子的心腹大丫頭,結親估計還有許多其他的原因,不隻是喜歡吧,這些事二妞不是很清楚,於是隻看著他們鬥嘴自己不說話。


    到了那家鋪子一看,挺小的一家鋪子,卻擺滿了這些小玩意,看得二妞目不瑕接。二妞本來覺得手絹就是一塊布,大不了繡朵花上去繡個名字上去,但這家鋪子的手絹花樣百出,邊有各式各樣的掐邊,配色巧妙,更不提刺繡針法獨特讓人讚不絕口,她在心中暗暗感歎京城的東西果然是精致許多。


    冬芹本擬隻各款挑一條回去給眾人當樣子,結果也同二妞一樣看得眼花,再加上小二在旁邊說,這條什麽針法什麽針法,多麽難得之類的,弄得她條條都想買。


    阿誠遞上一小錠銀子,讓小二把她看上的全包上,又挑了一大把彩線手絹荷包給二妞,說是的送二妞的,冬芹與他又就誰付錢爭論了一番,最後阿誠說是對侍候夫人的姐姐們一點小心意,才成功的付了錢。(.無彈窗廣告)


    二妞聽得直打嗬欠,她心裏著急得要命,大街上熱鬧繁華,叫賣聲此起彼伏,就連挑著擔子賣貨的貨郎都叫賣得象唱歌一樣,二妞恨不得一樣一樣的從頭看到尾,一家不漏的。偏偏冬芹挑了這麽久全在這家鋪子裏,二妞很想一個人出去逛,可是又怕走丟了回不去。


    二妞頻頻打嗬欠,冬芹看到後,她尋思著二妞有些沒興致了,把二妞的那一包東西用包袱包好遞給二妞,便笑著說,“難得出來一趟,我們吃點好東西吧。”


    阿誠在旁邊討好的說,“前麵街對麵有家李家瓠羹,他家的旋煎羊酒醋蹄酥片生豆腐都不錯,不如去吃點東西吧。”


    聽到吃東西,二妞兩眼發亮,笑著問包包,“今天是替你做事,你請大家吃麽?”


    包包苦著臉,“就算不是替我做事,你這樣講了,我還能不請麽。”


    阿誠哈哈大笑,“過來這裏就我請吧。”


    幾人往前走,但二妞被路過的鋪子裏的東西閃得心慌慌的,眼神直往鋪子裏瞟,根本沒往前麵看,一不小心撞到個人,她拿在手上的包袱被扯得鬆開,手絹荷包全掉在地上了。


    來人捂著胸口哎喲喲直叫。


    二妞連忙不迭聲賠不是,同時蹲下身去拾自己的東西,結果卻有一隻穿著繡花鞋的腳踩在最鮮豔的荷包上。


    二妞很是心疼,這些東東雖然是人家送的沒花錢的,可是她已經決定要捎回家給阿娘,看能不能找人繡同樣的在阿娘的鋪子裏賣,不過踩一踩洗幹淨了應該就可以了吧。二妞抬起頭來,那腳的主人是一個衣著華麗長相纖麗的女子,二妞溫和的說,“麻煩把腳拿開,謝謝。”


    那女子哼了一聲,“撞了我就白撞了麽,給我磕三個響頭再說。”說罷又用腳輾了下荷包,再重重的踩了幾下。


    她身後的丫環也附和著說就是就是。


    包包怒道,“你這樣太過份了吧,又不是有意的,我們都賠不是了。”


    二妞覺得包包這話說得太不對勁了,這不是說是自己的錯麽,相撞是雙方的問題,自己隻是習慣性的道個不是,按道理正常人都會說沒事沒事也就揭過了,但這女人這麽惡,包包這樣說賠不是,簡直就是說,我們錯了,我們賠不是了,你們還想怎麽樣,這語氣不對,二妞決定事過以後要提醒下包包。


    她正在想著,那女子旁邊就有人說,“你不是張五的小廝麽?怎麽這樣同七娘子說話,磕三個響頭明明是便宜了這窮小子。這不長眼的窮小子是從哪裏來的,幸好碰到的是溫柔善良的七娘子,隻要磕三個頭而已,衝撞了別的人定得把他打個半死。”


    二妞此時卻沒心情同他們理論,她眼冒怒火的看著被踩的那個荷包,那荷包是用絲綢做的,被在這地上輾幾下就磨破了,這個荷包繡工很重,用色又多,裏外沒有什麽浮線的,最少得值五十文錢,這還是大量打過折扣的價,二妞記得很清楚,算賬時她雖然有些走神,但是她記得這個荷包,小二特意拿出來講過原因的。


    五十文錢可以買幾十斤穀子了,就這樣在這幾腳中沒有了,那女子還說要二妞磕頭,還有人說要打個半死。二妞一時火起,忽的站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這個女子。


    此事實在是意料之外,這女子根本沒有防備,往後倒下,後麵的丫環擋了下,慌亂中拉她,結果沒拉住,這女子往右側倒下,臨倒地時用右手撐了下,不過無濟於事,還是倒地了。


    這事發突然,周圍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發生了。她的丫頭尖叫著去扶她,一堆人圍著紛紛亂亂的問她有沒有事。


    二妞鎮定的蹲下,若無其事的飛快的撿著地上的東西,冬芹也蹲下同她一起撿。


    包包眼睛閃著警惕的光看著左右,彎腰低聲說,“那個是白家的七娘子,你鎮定點,不要害怕,這裏離書鋪很近,我讓阿誠叫人去了,不會出事的。”


    二妞覺得包包好象很興奮很激動的樣子,猛然想到白家的七娘子,就是白逸的庶長女,剛才對麵還有人認得包包是張五郎的小廝,她忽然就覺得明白了,她覺得包包定是想把事弄大些,這事隻要不吃虧,張娘子同張五郎定不會罰他們,於是二妞隻拿著那個破的荷包,把其他東西放入包袱給冬芹拿著。


    二妞站起來時,看到踩自己荷包的女子被幾人攙扶著哭泣,心情舒暢不已,不過就是走路撞了下而已,並不一定就是二妞的錯,二妞已經賠了不是了,她的東西還被撞散了呢,她還掂記著回去要仔細數下件數,看東西有沒有少,這小娘子居然想讓她下跪磕頭,還踩壞她的荷包,可真是個大惡女來著。同這惡女一起的人也不是好貨,還認得包包,還說包包不應該這樣同七娘子說話,二妞在心中飛快的組織著吵架的語言,準備等那邊一出聲就吵個痛快。


    此時包包冬芹與二妞並排站著,冬芹握著二妞的手,示意二妞鎮定不要怕。


    二妞笑了下,抽出自己的手,讓冬芹站到身後去,她現在穿的是男裝,冬芹穿的是女裝,並且冬芹是張娘子的丫頭,麵對的是白家的庶女,她怎麽著也不能讓冬芹站在前麵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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