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傑覺得既然事情緊急,那就越快越好,也不用下帖子通知許家,直接上門就行了,反正是張五郎認得的朋友,直接打著找許二的名頭去就行了。[]


    周氏卻不同意,覺得還是要認真的下帖子先,首次上門定得下帖子通告一聲才可以。張振也覺得去禦史家還是得守禮,人家既然讚了張家家風好,自然得守禮。


    作為母親,鄭氏覺得自己的兒女怎麽樣都是好的,怎麽樣上人家的門都不會太失禮,聽到張振這樣講,不假思索就反對下帖後才上門。


    幾人意見都不同,輕聲爭執了一會,張家沒有張振說了算的曆史,並且大家都是試圖以理服人,鄭氏讓人通知滿娘二妞過來旁聽。


    天雖然黑了,二妞滿娘點著蠟燭聊天,忽然靜香急衝衝的來請她倆去商議大事,心中都非常的激動,等張五郎說了大家的意見後,二妞立刻說,“那個許家二郎為人好誇張的,若是太守禮了,豈不是同他太不象了,許家的人定會覺得我們別有用心。”


    本來就是別有用心的上門好不好,張振看著她無辜的眼神覺得很搞笑,便看著五郎道,“五郎平素最知我的心意,你倒是說說。”


    張振問他,這便是讓他決定了。他定下神便道,“我直接上門,不送帖子,上門就說要給許大人印文集,弘揚下他曆年來忠君愛國不畏權貴的事跡,他自然會推辭,我再勸他把這些書文傳給子女弟子,他便不會推辭了。”


    張振又擼須點頭讚道,“果然五郎有頭腦,這個理由好。簡單又鄭重其事,我們張家也不丟臉。就明天早晨吧,夫人你明早就安排好安哥出門的物事,大郎媳婦就去幫她倆挑衣服,萬萬不可出什麽岔子了。”


    次日一早,周氏就去滿娘的院子去,仔細的幫二妞滿娘挑衣服。


    這件事被大家說得鄭重其事,二妞心中頗有些緊張,左試右試都覺得不自在,最後還是選了細布袍子穿上。


    滿娘取笑了她一頓。


    二妞也不惱。“我穿這細布袍子正正好,又不比你穿錦緞的難看。再說是新的,出去見人也不會丟人的。我知道你長得美,穿什麽都好看過我。”她知道滿娘是為她好,不想她出去被人看低,不過她今天就穿那件袍子比較自在。不願意穿別的。


    張滿娘抬起上下巴,神氣的說。“那當然了。”


    兩人走出時,鄭氏已經帶著安哥,還有張五郎等在外廳了。安哥見到兩人出來,就拍掌大聲讚好看。


    張滿娘照例捏捏他的臉問哪個更好看些,安哥也是同往常一樣說都好看。


    張五郎看得心中異常煩燥,很想發火,他要的是簡單隆重的拜訪。可是,兩個女孩子都打扮得象花朵一樣明豔動人,一個嬌憨精致,一個慧黠可愛。看著兩人流光溢彩相互輝映,張五郎躊躇了下柔聲說道。“去換男裝,換了男裝。他們再怎麽樣都不會拉你們去看繡樣,留下我單獨看字帖了。”滿娘已經慢慢長大了,已經有了少女的芬芳,五郎不願意讓滿娘盛裝去不熟的人家,尤其是禦史家的,那些禦史麵子上道貌岸然的,背後肯定說三道四,比長舌婦還多嘴的。象上次去王家做客,他萬般不願意滿娘子離了他的眼前,可男女終究有別,人家說一說男孩子去品文論詩,他就得同著一起走,滿娘子被留下來了。


    張滿娘很不情願,嘟囔著說,“不是還讓我們看許家的姐妹的麽?”


    鄭氏訓斥道,“五郎說得不錯,穿不穿女裝大家都知道你倆是女孩子,定會讓姐妹來陪,五郎也可以趁機看看許家女孩子心性如何。(.)不過,五郎可千萬得記住,你怎麽也得等哥哥們都定好親才能定親的。”


    張振也點頭,“現在去的是吹毛求疵的禦史家,你切記莫要惹上許家的小娘子們。微娘子很有可能會惹上口舌是非,你看著她們在眼底下才好。”


    張滿娘撇撇嘴,“微娘子才不會惹口舌是非呢,倒是那些人模人樣的,背後說人是非。”說罷便拉著二妞又去換衣服。


    就算是男裝,二妞也是挑了深藍色細布外袍,於是很快就準備好了,反而這次滿娘挑了好久才選了一件玄色鑲絳紅邊的錦袍。


    安哥安靜的等著,張滿娘捏捏他的臉問哪個更好看些,安哥不安的看看五郎,低聲說都好看。


    小小孩子就如此謹慎,二妞抱起他,拍著他的背,很婉轉的安慰他,“你長大了啊,我就要抱不動你啦。”長大了就可以做很多事了,慢慢的等著長大吧。


    安哥掙紮著要下來,氣憤的宣布自己的能力,“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會走,再大點我就會騎馬了,就不用坐馬車了。”


    張五郎歎氣道,“快點啦,你們磨蹭好久了,再不去,小心趕在人家吃午飯時到。”


    許家住在桐樹子街,離曲院街倒是不遠,途中經過可以全是繁華街道的話。


    沿著朱雀門街再到保康門街,車夫並不曾挑最繁華的街道走,挑著比較人少的街道,但還是一路叫賣不停,挑擔小食處處可見,張滿娘時時要求車夫停下來買了東西吃,饒是張五郎催著車夫趕快點,在這不長的路裏,二妞幾人還是吃了不少東西。


    很快到了許家門口,許家門口有棵歪脖子到了許宅門口,青磚灰瓦,門臉上麵釘著許宅兩字,在這京城,看上去算是很樸素整潔的宅園了。張五郎下馬遞上名刺,門房一個老仆吩咐那個年輕帶著車夫護衛從側門牽馬進去,他則瘸著腿帶著二妞幾人進去。


    二妞驚詫不已,不應該讓他們坐在前廳喝點茶,小廝入內宅稟報,然後有許二之類的人過來迎接麽。不過驚詫歸驚詫,她的手靜靜的跟著張五郎後麵走。


    那老仆仿佛知道二妞心中疑惑一樣,邊走邊笑著對張五郎說,“張公子是貴客,我們家二郎一直叮囑若是張公子到來,直接就請進來。”


    張五郎微微頷首。


    迎麵走過來一個小丫頭,這瘸腿老仆便大聲讓她去通知二郎說是張家五郎過來拜訪了,那小丫頭應聲掉頭便跑。


    這完全不合禮儀,不過二妞是鄉下人,不覺得有違和感,相反,還頗為感動,其實等一下有什麽,一時她覺得許二是真心想結交張五郎,她們卻是來算計許家的,於是心中充滿了愧疚之情。


    二妞正在愧疚時,許二人未到,聲音就到了,她聽到大嗓門的許二聲音,“五郎真是貴客,我昨天就想著你應該上我們家來了,果然今天你就到了。”


    張滿娘覺得很是有趣,扭頭衝二妞擠擠眼,表示這人一如既往的搞笑。


    二妞也笑,表示同意。


    正同張五郎寒暄的許二看到安哥,立刻伸手抱他,安哥沒哭,許二立刻讚安哥膽大不認生之類的,又說安哥很沉身體長得很結實等等。


    張五郎介紹安哥是他目前唯一的姑表弟。許二又是一長串的讚美之詞。


    二妞極其愕然,不是說禦史專門做的事是從骨頭裏挑刺麽,怎麽這個許二沒有被家學淵源的熏陶些呢?不過又一想,挑缺點出來,同挑優點出來,都是挑,都得有眼光,有正確的表達方式才行,讓人覺得說得對說得合理,不是無理取鬧,這其實是係出同門的。


    被許二抱著走了一會,安哥扭著身子要求下來,許二放下來後,安哥立刻跑到二妞身邊拉著二妞的手,二妞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不拉著夏藕的手,難道他想要自己抱?


    許二又讚安哥,“五郎你這表弟真善解人意啊,我正抱得有點手酸了要抱不動了,他就不要抱了。”


    這雖然也是讚揚,可是感覺味道不對,二妞也想不明白哪裏不對,忍不住了挑刺說,“你說得好象安哥被你抱著不用走路很享福一樣,他很喜歡踢球喜歡走路的,加你抱的姿勢不對,他很不舒服。再有,我抱安哥都抱得動,你抱這麽一會兒就抱不動了,你得好好補補身子了。”


    她說話又快又脆,大家都笑了。


    許二的目光轉過來,“這位是誰啊,你沒說過呢,說話這麽有趣,上次見過。”


    張五郎忍住笑,“這是我姑母從雲縣帶來京城的孩子,喚他小田就好了,姑母很疼他的。你既然認得了,若是在外麵碰到有人欺負他,可不能束手不管,得幫一把手的,不然,不要怪我同你翻臉了。”


    “嘿,你怎麽知道是人家欺負他,看他這樣伶牙俐齒,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許二開玩笑道。


    張五郎臉色微沉,“老兄,我沒聽錯吧,伶牙俐齒就能欺負到人了?若是這樣,禦史台的大人們豈不是人人都怕都得繞道走,大理寺刑部禮部監察院這些都不用開了。若說口齒厲害就可以欺負到人,不厲害就被人欺負,這在鄉下講道理的地方才可以,在京城是不行的。”


    有人朗聲讚道,“不錯,京城是強權的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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