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一章:瀟瀟


    也許就跟唐墩和瀟瀟煲電話粥的道理是一樣的吧,成千上萬的廢話堆砌了一樁又一樁的愛情,沒有誰和誰的戀愛,一切對話都是簡明扼要的。[.超多好看小說]要真是那樣還不把人嚇死。你見過倆人戀愛,見了麵對話是這麽說的--


    “你好,談戀愛麽?”


    “好。開談。”


    “以後你不許溺愛孩子。”


    “那你以後得對我爸媽好點兒。”


    “可以,登記去?”


    “走。”


    ……太閃了吧?


    笑嘻嘻和辦公室幾位同事打了招呼,兜裏要是有糖肯定就挨個給大夥發糖了。被一位同事譏笑我紅光滿麵,頗有回光返照的福相。不惱,我這懷揣著小喜悅呢――下午能見陳吉吉了。


    其實我可以裝作很穩重很成熟的麵對內心深處這份蓬勃壯大的情感,畢竟八字還沒一撇,但我寧願享受這種若即若離的快感。就跟隔著玻璃接吻似的,沒實質,有感覺。


    世事如此,期待的總比得到的讓人激動,就像無數先輩自欺欺人的安慰式名言:結果不重要,過程最重要。


    我樂於享受這個過程,不管陳吉吉對這份感情到底有沒有誠意與合作意向。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她拉著我的手說:“其實你是個好人……”


    高舉著樂觀主義的偉大旗幟,我生機勃勃的泡茶點煙開機上網準備工作,心裏開始盤算下午請假的事,一顆煙還沒抽兩口呢,一同事過來拍我,麵色凝重,稱天真姐姐有請。


    看同事這副神色。我的心情一下就變得不那麽美麗了,拉著同事追問:“龍顏不悅乎?”


    同事應:“殺氣頗重,凶多吉少。”


    心裏一沉,起身忐忑直奔天真姐姐辦公室,敲門而入。一看之下,天真姐姐果然麵沉似水,端坐辦公桌後麵手上轉著一根筆,一雙魚肚白的眼睛冷冷翻著我。


    點頭哈腰的堆笑,詢問主編大人召臣見駕有何差遣,天真姐姐把筆往桌子上一摔。一嘴陰陽怪氣的開噴:“你怎麽總幹這種讓我給你擦屁股的事啊!”


    我當即傻眼,站在天真姐姐對麵。整個一沒頭腦和不高興,擦屁股?哪跟哪啊?


    “主編,我……我屁股怎麽惹你了?”


    天真姐姐瞬間情緒崩盤,猛一拍桌子:“我早告訴你們選稿要謹慎要謹慎!你們倒好,還是惹麻煩!我這剛接了一作者電話。說我們雜誌擅自從網上轉載刊登人家的稿子,要我們支付稿費並且聲明道歉!”


    我笑了:“主編。你還不知道這些網絡寫手啊,一個個都特拿自己當回事兒,實際上我們登了他們的文章,他們還到處炫耀呢,甭搭理他們。”


    天真姐姐飄逸的卷發都立起來了,一呲牙衝我狂吠:“我還不知道麽?但問題是這回這個神仙不一般啊!剛才於總過來特意打了招呼說他知道這事,要我妥善處理。很明顯人家是有背景的!不然能驚動於總?”


    我心裏狠狠一撇嘴,嗬嗬,這個籬笆圈養的天真姐姐喲,在她的世界於總就是天了,好像能驚動於總就是多麽可怕的大事件似的。殊不知在我們雜誌社這於總算是老大,要真是扔到大街上。算個屁啊。


    我這人就是正直勇敢,心裏怎麽想嘴上就怎麽說,當即探頭賠笑,溫溫柔柔的詢問:“主編,對不起消消氣,那你說這事怎麽辦啊?”


    繁花說:‘駱駝不駱駝,我不想跟你說那麽多。但有一句話,你一定要記住。從今天開始,你不準再說鞋廠的事了。我丟不起那個人。‘殿軍說:‘丟什麽人?我還砸了一磚頭呢。‘繁花說:‘兩磚頭也不行。‘殿軍說:‘我沒敢告訴你,我其實砸了三磚頭。‘繁花說:‘我沒工夫陪你玩嘴皮子。我可把醜話說前頭,你要再敢說鞋廠的事,我跟你沒完。‘有句話,繁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她之所以帶著殿軍在村裏東遊西逛,就是想讓別人知道,殿軍賺大錢了,多得花不完了,所以她肯定是個清官,不會貪汙村裏一分錢。別人要是知道殿軍其實是個窮光蛋,她就完蛋了。她就是比包青天還清官,別人也會懷疑她是個貪官。


    天已經亮了。平常這個時候,繁花早就起來了,可這一天,因為一夜沒睡,繁花就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豆豆跑了過來,捏著她的鼻子,硬把她捏醒了。原來豆豆是要媽媽看她頭上的小辮,那小辮高高地翹著,上麵拴著一隻紅色的蝴蝶結。‘誰給你的?奶奶給的?‘豆豆搖搖頭。‘爸爸給的?‘豆豆還是搖搖頭。豆豆指了指窗戶外麵,然後跑開了。以前,村裏經常有人會塞給豆豆一些吃的,一些玩的。繁花就教育豆豆,別人再給你東西,你就說:‘謝謝,我不要,我家裏有。‘這會兒,繁花撩開窗簾,看見了小紅。哦,原來是小紅給的。不然,繁花非打豆豆的屁股不可。


    小紅這會兒正陪著兩位老人在說話。兩位老人被小紅逗得笑彎了腰,豆豆呢,抓著小紅的衣服,又蹦又跳的。繁花披著衣服走了出來,問:‘笑什麽呢?‘老爺子說:‘讓小紅給你講,笑死人了。‘小紅說:‘可不是嗎,比《西遊記》還好笑。‘繁花說:‘到底怎麽了?‘小紅說:‘二毛回來了,還領了個女朋友。‘繁花頓時就樂了:‘二毛?女朋友?‘


    小紅說,是啊,一開始她也感到奇怪,因為有人說他在北京的夜總會,有人說他在澳門的賭場,還有人說二毛既在北京也在澳門,因為人家經常在天上飛來飛去,從北京飛到澳門,再從澳門飛到北京。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小紅學會幽默了。小紅說:‘那就相當於朝住花果山,暮宿水簾洞。‘繁花說:‘不過年不過節的,怎麽這會兒回來了?‘小紅說:‘我也納悶呢。‘繁花說:‘還有女朋友?你見到那女的了?也是個半截人?‘小紅說:‘好笑就好笑在這裏,那女的個頭跟我差不多,頭發染得跟猴毛似的。兩個人在街上走,就像一隻母猴領著一隻小公猴。‘說著,小紅又笑了起來。繁花說:‘不是回來結婚的吧?你趕緊查一下,半截人能不能結婚?‘小紅說:‘是回來演出的,聽人說他就在溴水,好多人都看見了。‘


    小紅來這裏,當然不是報告二毛的消息。她先提到了祥生,說剛才在路上碰到祥生了,祥生說稍微有一點眉目了,聽說那個老外其實是個中國人,解放前夾著尾巴逃到了美國,現在老了,豎著尾巴回來了,有點榮歸故裏的意思。繁花一邊梳頭,一邊說:‘好,讓祥生再打聽打聽。‘小紅突然問:‘你是不是打我的電話了?‘繁花想起來了,昨天蹲在李皓家的廁所裏,她跟小紅打過一個電話,幸虧小紅當時沒接,不然,她還不知道如何開口呢。


    這會兒,她‘哦‘了一聲,說:‘我打慶書的電話,慶書一直關機,隻好打了你的電話。慶書的工作進展怎麽樣了?‘小紅說:‘聽說還在四處尋找雪娥。雪娥也真是,丟下孩子一跑就是這麽多天,真夠狠心的。後媽也沒這麽狠的。‘繁花已經不能聽見雪娥的名字了,聽見就惱:‘她連牲口都不如,牲口還知道護犢子呢。‘有人突然接了一句:‘難道雪娥的心就不是肉長的?‘繁花還以為繁奇來了,回頭,原來是雪石。


    雪石也是來通報消息的。他說,有人看見雪娥了。繁花正在梳頭,手一抖,梳齒把頭發拽了一綹。繁花顧不上疼,問:‘誰看見了?‘雪石還是那句話:‘有人看見了。‘雪石就是不說是誰。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不會得罪人。繁花說:‘這裏又沒有別人,你就直說嘛。‘雪石吭哧了一會兒,說:‘昨天晚上,鐵鎖出去了。你們大概沒有發現,鐵鎖這兩天,吃得香,睡得香,臉上起疙瘩了。‘雪石的眼神突然變得很詭秘。繁花正等著下文呢,他卻不講了,笑了起來,笑得同樣很詭秘。


    繁花說:‘那是營養上去了嘛。‘雪石說:‘反正起疙瘩了。‘還是半句話。繁花說:‘我聽懂了,起疙瘩了,後來呢?‘雪石看了看小紅,背過身子,低聲說:‘後來嘛,那疙瘩就下去了。‘繁花這才明白過來。嗬,他原來講的是鐵鎖過了性生活了。小紅似乎也明白過來了,臉一下子紅了,臉扭到了一邊。但是雪石很快又補充了一句:‘我可什麽也沒說。那疙瘩長在臉上,誰都能看見的。‘繁花問:‘你知道鐵鎖昨天去哪了嗎?‘雪石說:‘我問他,去哪散心啊?人家說,到溴水轉轉。真話假話,我可就不知道了。‘


    繁花做出很生氣的樣子,問:‘慶書知道嗎?‘雪石用鼻孔哼一下:‘哼,慶書?‘接著雪石用舌尖舔了舔牙,好像慶書是菜中的沙子,讓他感到了牙磣。繁花喜歡他的這種‘牙磣‘,很喜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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