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疾風勁雨,天亮轉成細雨霏霏。多日的暑悶被徹底滌蕩。空氣變得涼爽宜人。


    早飯沒有見到女魔,解東獨自吃完,準備去叫醒她。昨夜的驚雷攪擾了她的睡眠,此刻肯定在補覺吧。


    來到總經理辦公室,見內屋的門緊閉著,解東猶豫了。還是讓她多睡會吧,夏日裏難得有如此適宜人休息的天氣。


    拿著看了一半的化工書,解東仰到老板椅上,象一個勤勉的學生,認真地讀起來。


    ……太陽熾熱的麵龐,因臨近黃昏變得羞紅,這抹羞紅落進無際的海水裏,天地一統,燦爛輝煌。夥伴們迎著落日爭先恐後地撲入大海,歡快地戲水,激起浪花朵朵。岸邊的小妹妹既有渴望,也有一絲膽怯和羞澀。小哥哥暢遊了一圈回到岸邊,抱起她堅定地走向大海。恐懼和激動同時襲擊了她那顆小小的心髒,走出十幾米後,他鬆手了,小妹妹帶著驚叫落入大海的懷抱,嗆進嘴裏的海水又苦又澀,絕望的她,奮力掙紮,頭浮出了海麵,腳也踏實了。原來深邃可怖的大海在岸邊是這樣的膚淺,腳底的沙土和擁身的海水又是這般的柔軟。鎮定後的小妹妹看著麵前壞笑的哥哥,撩起海水襲向了他,他邊逃邊用海水還擊。歡快地報複讓妹妹爽脆的笑聲在霞光萬丈的海邊,久久回蕩……


    手機在身上猛烈地震動起來,解東睜開眼,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手機。我怎麽睡著了?


    “你進來。”隻有三個字的短信,女魔的。


    解東合上手機向裏屋跑去。門沒上鎖,解東推門而入。女魔躺在床上,露在毛巾被外麵的一張臉蒼白無色。


    看到她這個樣子,解東立刻伸手到她額前,“你在燒。”他說。


    “我知道,昨晚貪涼,我開著窗戶睡的,早晨要起床,忽然感覺身子重了,頭也暈沉沉地,我下不了床了。”她聲音有些嘶啞,說完話還要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苦笑。


    “你得立即去看醫生,我馬上去準備。”解東說完就要走,卻被女魔抓住了手。[.超多好看小說]


    “雖然重點,但也隻是感冒。還是不要去醫院吧,我不想離開金晶,就是一天我也不放心。”她說。


    “可總得打針吃藥啊。”


    “你有辦法的。”這時候她也不忘了幽解東一把。


    用手抓抓後腦勺,他說:“你不願去醫院,那我就把大夫請過來吧。”說完他掏出手機,給方凱打電話。同時要增加通訊設備的想法也出現在腦海裏。


    方凱來到總經理室。


    “王工病了,”保全隊員之間對女魔的稱呼始終沒有改變。“是感冒,連帶高燒,她不想去醫院,你想辦法請個大夫過來,不要求醫術多高明,但一定要是正規醫院裏的大夫,要快。”解東說完遞給他一些現金。


    “不用了,我這有。”方凱推辭。


    “拿著,這是我們保全的公款,我身上的現金就這麽多了,不夠你再補上,別羅嗦,快去。”


    方凱接過錢迅地離開了,接著院裏就響起大切諾基啟動的聲音。


    再回到女魔身邊,他看到女魔的眉頭緊鎖,似有難忍的痛苦。


    “你難受嗎?”他關切地問。


    她點頭,“我一晚上沒起夜了。”她說,“你把我送過去。”幽深幽深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臉上沒有絲毫的羞怯。


    解東的老臉熱了熱,彎腰將她抱起,送進了衛生間。


    “完事喊我。”他退出來,隨手帶上了門。


    點燃一支煙,他邊吸邊等待女魔的呼喚。


    “砰!”衛生間的門被一物擊響。


    解東猶豫著走到門前,裏麵沒有絲毫的動靜。


    “砰!”又是一聲。


    解東急忙推門而入。她原地站在便盆邊上,進去時解東把她放在那個位置,現在她寸步沒動。門邊的地上落著兩個舊牙刷。


    真是我的小表妹,一點沒變,撒嬌都與眾不同。


    再次把她抱起,送到床上。她攬在解東脖子上的手臂竟多停留了兩秒鍾,才不情願地收回去。


    “我要喝水。”


    解東一手扶起她的身子,一手給她喂水。


    終於可以喘口氣了。解東從外屋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床邊。


    “你說有個哥哥好,還是有個丈夫好?”她問,眼神定在解東臉上。


    解東一怔!從她的眼神裏你讀不出什麽內容,那裏隻是一片幽深。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解東斟酌著說,“哥哥做不了的事情,丈夫能幫你做,丈夫不願做的事情,哥哥也許能幫助你。”


    “那把哥哥和丈夫統一呢?”女博士的這個問題不知是幼稚還是奇妙。


    “那得先搞清這個哥哥的定義,當然你肯定是把親哥排除在外了。”


    女魔微微歎口氣,把頭轉向了細雨霏霏的窗外。


    “你的老家在y市,是吧?”少傾她又問。


    解東點頭。


    “那是八仙過海的故鄉,好美的地方。”


    “你去過?”


    “書上介紹的,還說那裏人傑地靈,物產豐富,人民勤勞勇敢。”


    “書上說哪裏都是這幾句,不這樣說,編書的人好象對不起誰似的。”


    兩人笑,女魔輕咳起來。解東忙給她喂了口水,然後將她的手臂放進毛巾被裏裹緊。見她麵色由蒼白轉為赤紅,解東忙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好燙。”


    跑到衛生間將毛巾浸濕,放到她的額頭上,“不要再說話了,閉著眼休息一會兒,大夫應該快來了。”


    來到外屋,他給方凱打電話。他已在心裏有了決定,再晚會兒大夫請不來,他要強行將她送往醫院。


    “解隊,別急啊,我和大夫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電話一通,方凱先安慰解東,張雷帶過的兵都賊精。


    二十幾分鍾後,一個帶眼鏡的胖男人和一個精瘦的小護士一起來到了。胖男人伸手搭上女魔的腕脈,小護士將溫度計插入她的腋下。


    見大夫沒有使用聽診器之類的東西,解東轉頭看向方凱。


    “p縣中醫院的郝院長。”方凱回答解東的疑問。


    正在給女魔號脈的胖男人向解東點點頭。


    診脈結束,郝院長又看看小護士遞過來的溫度計,說:“心火過旺,又感風寒,輸液吧,先把溫度降下來,回頭讓這位兄弟,”他對方凱說。“隨我回院裏帶幾副中藥回來,是去火驅寒的。”現在什麽都要講中西結合。


    郝院長把小護士留下了,“一天給她輸兩次水,體溫降下來就不要再加退燒藥了。”


    小護士點頭,眼裏好象有許多委屈。


    解東與郝院長握手,表示感謝。彼此客氣了幾句,讓方凱把他送走了。


    解東與小護士分別坐在女魔的床兩邊,小護士盯著吊瓶,解東看著女魔。


    昏睡中的女魔麵部表情在不斷變化,時而緊張,時而歡快。她可能在做夢。


    “東東哥,別跑,等等我,我是麗麗啊!”她突然地喊起來,整個身子跟著晃動,那隻紮針的手也忽然地指向空中。


    兩個人一起撲向她,解東先抓住了她的手,眼淚也同時模糊了他的雙眼。


    麗麗,我親愛的小表妹,你的記憶裏竟然還有我這個遠房的小表哥,我以為年少的瞬間永遠從你的心中消失了,你時隔二十多年後的這聲呼喚,讓我有一種衝動,那就是抱起你,或背起你跑向原野,衝向大海,繼續尋找我們兒時的歡樂。


    小護士不明所以地看著解東,這個大男人為何淚水漣漣地抓住病人的手不放?愛人生病是件平常的事情,用得著這樣緊張嗎?男人的淚也這麽多?真是少見。


    “哎,放下吧,這樣對輸液不利。”小護士終於忍不住了。


    解東將女魔的手緩緩放平,同時惡狠狠地吼了一句:“你閉嘴,躲一邊去。”


    小護士賭氣將頭扭向一邊,她委屈的淚水一瞬間也湧上了眼眶。


    室內很靜,仿佛能聽到各自的心跳聲。


    “對不起,我剛才態度不好,其實那不是對你。”冷靜一會後,解東為自己剛才的粗暴向小護士道歉。


    小護士是個性格開朗的人,見他道歉,用手摸了一下眼睛說:“你愛人隻是得了感冒,還有點燒,你不用那麽緊張的,輸幾天水就好了。”她寬厚地安慰解東。


    “知道了,謝謝你,讓你跟著受累了。”明知道說的不是一碼事,解東也不再反駁。


    “受累談不上,雖然這不是在醫院,可在那也同樣得照顧病人,這是我的工作。”小護士的口才挺好,如果作個事跡報告什麽的,肯定很感人。


    三天後的清晨,女魔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餓了。”


    一直守在床邊的解東欣喜地伸手摸向她的額頭,正常了。小護士給她量體溫,解東跑到廚房準備早餐。


    吃過一碗肉絲麵後,小護士對解東說:“麻煩你派人把我送回去吧,病人好了,我在這裏的工作也結束了。”


    解東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然後把方凱喊了過來。


    “我一直沒問你,你怎麽把中醫院的院長請來的。”解東問方凱。


    “我開始想到縣醫院,一想那肯定太忙,就奔中醫院去了。那裏果然冷冷清清地,不過這吃公家飯的就是架子大,都快下崗了也不肯外出就醫,說這是醫院的規定,我說多收費也不行。沒辦法,我直接到院長辦公室,說你們如果不派大夫給我們總經理治病,明天我們就找縣政府把你們的醫院買下來,讓你們統統下崗。我這句話還真把院長給震住了,他歪頭看看我停在院裏的切諾基,也許他認識這輛車,縣長的秘書前段時間不是經常坐著它與王工到處跑嗎?他不但答應了,還親自跑來為王工看病。”


    牛啊!在張雷身邊呆長了,什麽法都敢使。


    “去吧,把藥費給人結清了。”解東拍拍他肩膀什麽多餘的話也沒說。


    衛生間裏傳出嘩啦嘩啦的撩水聲,女魔在洗涑。


    一會兒她出來了,身上又煥出青春的活力。


    “走吧,工作去。”


    “你不要去了,讓我做吧。”


    “不,我要去,好幾天沒看到我的夢石了。”


    “好吧,你隻能在一旁做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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