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喜歡,這名字便拿去,他日有了女兒,便給她起這名,反正也是姓李。”反正是金老爺子起的,葉知秋大有慷他人之慨的意思。


    “如此便多謝道長賜名了。”李成昀笑意傳達深入眼底,還是順口叫了葉知秋一聲道長。


    葉知秋此時的麵部表情:-_-^


    還真是一入道門深似海,千樹萬樹菊花開啊,就算她肯看破紅塵,李咎怕不給尼姑庵給燒了。


    葉知秋還那邊胡思亂想著,那邊李成昀已經開口說道:“道長,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葉知秋點頭,雖然不知道李成昀打的什麽主意,借一步說話這個請求還真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二人避開人群,往旁邊的樹林子走了過去。


    走了一陣,二人停下了腳步,李成昀也沒鋪墊,便單刀直入。(字麵意思,謝絕想歪。)


    “其實成昀還尚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葉知秋客客氣氣的回了一句,心中已經滿是小九九,說什麽不情之請,明明是非說不可,還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隻是這不情之請是什麽,莫非還是為那所謂的長生?葉知秋心中念叨著,麵上已經帶了些不悅,這人好生的虛偽,這樣看來,還不若那李鳳天的強搶豪奪,她葉知秋前世加上今世,二世為人,最痛恨的莫過於這種所謂的情誼牌。


    似乎的看出了葉知秋的心思,其實也沒什麽看的出看不出的,因為葉知秋她已經很明顯地將心思擺在了臉上,為的就是讓李成昀看出自己的不悅。


    “長生誰不想。”李成昀負手望天,輕歎一聲繼續說道:“但我可不信那些個子虛烏有的東西。比起長生,我更相信雙手能握住的,所以我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哦?”葉知秋這下來了興趣,從沒想過還有人會舍長生的。


    葉知秋心思婉轉了幾思,挑眉看著李成昀。


    “如今我已經年近不惑……”開了個頭後李成昀似乎察覺這樣說下去怪怪的,便另想了更為簡明的說辭。“不瞞你說,我是個庶女。”


    說到這時李成昀眉頭明顯地皺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什麽。最終還是放緩了眉頭向葉知秋緩緩道來。“在大禹庶女是完全不能承襲王位的,不過我這人運氣好,九姑的獨女死後,我便拜在了她的膝下,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葉知秋不語,其實關於李成昀的傳聞,剛到大禹的那陣子。她有聽李咎提及過一些,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她會察覺李成昀並非真正愚昧的原因,因為事事心有算計的葉知秋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運氣會隨隨便便地越過那麽多人,平白落在一個人的頭上。


    “在我記事起,眼中便印入一片望無邊際的草原,那裏有牛有羊。有哀笛挽歌,有晚霞孤煙,還有大禹最古老最粗壯的鐵芸樹,小的時候,我總是喜歡在晚上大家都睡下的時候跑出來,躺在草垛上看天空,那時候的星子特別的大,特別的亮。就像是要從上麵掉下來一樣……”


    “不怕你笑話,那時候我一看就是一夜,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葉知秋笑著搖頭,笑什麽?自己穿越前何嚐不是一看就是很久,晚上看夕陽。夜裏看星星看月亮,就是站著落地窗前也能看一整天的細雨纏綿。(沒日出……不解釋)


    李成昀的聲音較為符合這個世界女子該有的音色。滄桑的,深沉的。緩緩訴說著,似乎是在葉知秋麵前展開了一卷濃厚的丹青畫卷。


    拜大禹帝王世代殘暴淫亂所賜,李成昀的爹爹本隻是一個小小的宮人,終其一生隻是一個一夜恩澤,卻毫無權勢,一生受人欺淩的美人,這樣的一個人所有的東西不過是一柄素白折扇和一座再無聖恩的小小宮殿,留下一場綺夢,一樹桃花。


    在李成昀的上麵有七個姐姐,在皇室之中,庶女不但沒有資格繼承皇位,更是要送出宮的,所以她還在繈褓之中便被送去九姑封地寄養。


    但因為爹親在宮中並無權勢,毫無背景的她便被九姑放在了封地內一戶牧民家寄養,賜下牛羊雙十,也算是仁至義盡。


    牧民家的孩子多,她打小饑一頓飽一頓的,打沒比誰挨得少,飯沒比誰吃的多,那家的妻主,也就是她的養母總是喜歡拿她來出氣,輸錢了會打她,喝多了會打她,甚至連天上下雨無法出去放牧也要打她。


    所以她一直活的小心翼翼,一點點風吹草動也能讓她如驚弓之鳥一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運,在葉知秋看來李成昀的不幸隻是再普通不過,庶女備受欺淩,嫡女又何嚐會在鳳位的爭奪戰中得以幸存?山上的人與山下的人注視著彼此,在他們看來,彼此都是渺小的。


    李成昀十歲那年放羊的時候遇到了狼群,她本能的讓爬上了樹躲避,可是本就不多的羊羔被這群餓狼咬死的咬死,失散的失散,想起上一次丟了一隻羊羔後被養母打了個半死,她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也不敢回去,隻能四處遊蕩,晚上躲在樹上湊合了一夜,第二天醒來伸懶腰的時候從本就不粗的樹幹上摔了下去,因為怕被野獸叼了去,所以她選的樹幹很高,後腦狠狠的磕在了凸起的石頭上,嫩草沾染上血紅。


    “嗚嗚……”抿緊嘴唇,她輕聲嗚咽了起來。


    同樣是皇女,為什麽有人為嫡有人為庶,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她事事不如意,樣樣比不得旁人,她到底哪裏不如他人,難道隻是因為是庶生,所有注定一輩子都窩在這個草垛中不得翻身。


    “咩……”跑散的羊羔竟然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她身邊,其中一隻小羊羔還舔舐起她的臉,葉知秋這種穿越人自然清楚。羊羔並不是真的在安慰她,之所以會如此,不過是為眼淚中的那點鹽分罷了。


    但是對於並不知道其中原因的李成昀來說卻是莫大的安慰。


    透過稀疏的的枝葉看見了蔚藍的天空。她的記憶便定格在了那一幕。


    “躺在那裏望著九天長空,我便在心中想,有那麽一天,我要讓所有站在這天空下的人都知道我李成昀。”她伸開雙臂,四似乎陶醉在回憶之中。


    “從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要的是這天下。整個天下。”


    對於她的豪言壯語,葉知秋隻是楞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比起那些虛偽的人,這人坦率的還真是帶著幾分可愛。


    於是葉知秋笑了。“天下,這個詞我喜歡。”麒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成龍。


    恐怕誰也想不到吧。如此胸懷大誌此人竟然是那個遠近聞名的大禹荒唐皇姑,一個懂得韜光養晦,日後定然會成大器,她便拭目以待了好了。


    自古定律,長角的動物都不是食肉動物,一群人中最安靜的人往往最有實力。動如火掠,不動如山。


    征戰天下,策馬揚鞭,有一些讓你頭疼的對手,知己好友三四人,將看得到的無垠,望得見的大地一點點征服,單單隻是想象一下便覺得熱血沸滕的!


    葉知秋的雙瞳子裏是欣賞是笑意。“你說你幼年時躺在草垛上看著星星好像要落下來。其實根本就已經落了。”


    “哦?”李成昀一驚,這話如何說起。


    “難道沒有發現嗎?”葉知秋的眼睛發亮,與她二人瞳孔想視,靠近她輕聲說道:“那星便落在了你的眼睛裏,每當你說起你的豪情壯誌時。眼睛就如同夜晚一般閃耀。”


    “你就是那顆星辰。”


    “你也是那不平凡的一顆。”兩人對視一笑。


    短暫沉默後,葉知秋知道這人絕不是隻為和她討論這對天下的向往。果然李成昀還是開口了。


    “其實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說這話時李成昀竟然給葉知秋單膝下跪,葉知秋連阻攔都來不及。直直的受了這大禮。


    “皇姑直說便是,隻要不違背原則,葉知秋定當辦到。”你跪難道我就不會?葉知秋也單膝跪下,兩人互相扶持,想讓對方先站起來,把對方往上抬,自己則往下跪,若有人看到這一幕,定會覺得這畫麵有些搞笑。


    “我想請道長助我。”


    “……”不是沒猜測過她會提出這個要求,隻是聽到她親口說還是有些讓人無奈,沉默了許久,葉知秋心道:如果有人見過她前世,絕不會將現在的她和前世的她聯係在一起,因為兩者差異非常不是一般的大,前世有人如此評價過她,一個聰明又陰險的人,你站在她身邊就可以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


    可是,在她來到這裏後,她便下定決心過一個與前世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所以她學會微笑,學會用輕快的聲音說話,學會扮笨,學會裝傻,學會囉嗦,她開始興致勃勃的扮演起了前世所羨慕的角色,像太陽花一樣綻放的人生,向著朝陽,無憂無慮。


    久而久之,微笑的麵具再也摘不下,她很欣然的接受。


    可是,很多東西,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扮相多深,她還是她,一個自私的人,她沒有理由去幫任何人。


    “你若說你要得這天下,我葉知秋絕不小瞧。”葉知秋注目於她,本就如點漆般的瞳子如今更是深得連最黑的夜晚也比不得。“但是我有我的抉擇,若有一天,皇姑你若有難,我葉知秋定當兩肋插刀,但是要我助你,卻不成。”


    “好,既然道長如此說,成昀再多勸說便扭捏了。”李成昀不甚在意,其實她早就猜到這人不會同意,隻不過是她天性使然一定要問個清楚罷了。


    葉知秋微微一笑,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女人了,聰明、有野心且懂進退。


    “住手,全部都住手——”


    是李將軍的聲音。葉知秋與李成昀二人皆是一愣,難道是李雲非追上來了?


    可是,為什麽李將軍喊的是住手?相視一眼,二人齊步走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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