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看見,幾隊渾身披掛的淮安王親衛將士縱馬而來,身後還有無數持著長槍長戟的步行兵。不一會,這些人便將十字街圍了個水泄不通。


    “製造假錢幣,先皇最恨。淮安王插手合情合理。西門再驕橫,官府不敢管他。他西門卻不會蠢到跟手中有兵馬的淮安王過不去。淮安王是陌香現在唯一能製住西門的人。看樣子,西門的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就是不知道是長是短。”書呆子從官場角度分析。


    舒眉拍拍心髒。她還是頭次看見如此大的陣仗。突然之間,她和僥幸自己提前撤退。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不過本天師知道,這些大兵把西門一抓,陌香會出現兩件事。”張天師行走江湖,對人情世故看得分明。


    “什麽事?”舒眉問。


    “一是西門元氣大損,龍口堂必定趁機擴張;二是剛才那些西門家的人必定全都後悔剛才沒跟師妹你走,以至於要下監牢。”張天師說。


    “這倒是好,比直接救出他們更能讓他們死心塌地。”何三少點頭道。


    書呆子點頭,他不說話,隻看著眼前的牆壁,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卻有佩服之色。


    “高手。”張天師也說。


    舒眉聽到這,終於明白“欲揚先抑”原來是這麽用的。不由感歎,七公子實在可怕。


    正想著,一陣香風飄來。


    “你真是好運。”一個好聽的聲音說。


    舒眉忙不迭回頭,是楊若兮。


    “什麽意思?”舒眉不解。


    依然垂著帽紗,她靠近舒眉幽幽地說:“你真是好運,你什麽都不懂,所以可以叫人操心。”


    舒眉更加不解。


    “可是我不願他操心。”楊若兮說。


    “什麽啊?誰啊?”舒眉在這方麵的敏感性差得可以。愣是沒聽出來楊若兮說的那個人,反倒聽出來楊若兮語調中的一抹清愁。


    “公子要我告訴你,接下來。好人不要做太早。若想以後順利些,現在就忍著。忍到受不了了時再露麵。”楊若兮說。說完,不等舒眉發問。她便自顧自扶著可人走了。


    “謝謝小姐今天提點解圍!”舒眉連忙道。“那是因為公子覺得你應付不來這種場麵……而我,卻是風月場中的人。”楊若兮說。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一輛馬車。


    “真美。真美。神仙也不過如此。”書呆子捂著胸口連連說。


    小舒心白了書呆子一眼,吐槽道:“花癡。”


    “花癡。”


    “花癡!”清風明月兩個小屁孩有樣學樣,連白眼都翻得一模一樣。


    此時,隻見無數人群在巷子口經過。顯然淮安王的兵士已經在驅逐看客。張天師腦子最活絡,立馬拉了個路人道:“怎麽樣了?”


    “淮安王從後院抬出好多假銀錢,一大箱一大箱的!”那個路人顯然也處在興奮狀態,見人一問。張口便說。不但如此,還有幾個嘴多的,自己停了下來跟張天師說話。


    “淮安王要抓西門掌櫃。私造銀錢,可以斬立決的大罪!真沒想到西門掌櫃膽子這麽大!錢也是能私造的麽?真是想錢想瘋了!”或許是看到了西門的敗勢,路人對西門的評論都變得大膽起來。畢竟西門不過是一個通吃黑白的江湖商販,而淮安王則是一位皇子。


    “不過淮安王剛把西門拿下,明府大人就帶了人馬過來,愣是不讓淮安王把西門帶走。[.超多好看小說]”


    “那當然,西門跟明府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西門一被抓。明府也一定吃不了兜著走。這些年明府的錢包裏可差不多全是西門的錢。除了明府,估計郡守什麽的,也套不了幹係。”


    “到底還是淮安王厲害,賣了明府一個情麵。卻二話不說把假銀錢抬走了。西門掌櫃雖被明府請走。王爺卻派了將士跟著明府去監牢值守。西門家也全被軍士圍了起來。所有西門家的要緊人全被淮安王帶走,剩下一堆混飯吃的苦人。明府沒辦法,為了表示忠值守,不得已把地上跪的這些苦人抓取牢裏吃飯了。剩下一大幫西門家的青衣家人都跟個沒了頭的蒼蠅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淮安王真厲害,才一盞茶時間,西門就垮了。”


    “那可不是,淮安王可是帶兵打戰的。”


    “西門真會垮嗎?不是還有京城的後台麽?”


    ……。


    舒眉等人聽了個大概。何三少問:“現在我們怎麽辦?”


    “先回店。那個七公子不是叫我忍嗎?”舒眉說。


    於是眾人回了店,這次,張天師也跟了來。顯然,除了江湖道義,他憑直覺感到舒眉跟淮安王一派有牽扯。


    “師妹啊,行走江湖有三不沾。一不沾毒,二不沾尼姑,三不沾官府。”這張天師還勸起舒眉來,“官家子弟都是在髒水裏泡大的,比我們這些走江湖混飯吃的更會騙人。”


    舒眉無奈地道:“我可不想我的院子裏再少人。”


    張天師心中自然明白。叮囑道:“凡事記得都留後手。有用得上的地方找我。”


    “你放心。”舒眉說。


    心中感歎,沒想到這些江湖上摸打滾爬的騙子,反倒比穿金披銀的名流更知人情冷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人世的一種諷刺。


    待張天師帶著清風明月走後,眾人在閣樓坐定。


    書呆子道:“西門今天事發絕對不是偶然,定是蓄謀良久。――不出意外的話,這也是七公子布下的先著。”


    “七公子是去年菊花初開時來到陌香的。”水如玉突然說,“不久之後,西門頻頻來清韻樓找鹽鐵使會談。”


    “你的意思是,七公子從去年開始便在布棋。甚至,是他故意引西門鑄錢。一切都隻等著今天以假錢之名端掉西門?先下勾,再用一年的光陰等著拉鉤。”舒眉聽著,直覺背脊發涼。


    那個溫和如玉的七公子,比舒眉想象得更可怕。若不是親身經曆,誰能想象那笑意盈盈的眼角眉梢裏藏著這樣的心機。


    老爺子突然咳了兩聲,少見地開口道:“你們這群小孩子,還沒明白嗎?”


    眾人抬頭看老爺子。說起來,老爺子也怪,明明眾人已經知道他不是啞巴,卻輕易不肯開口。


    老爺子幽幽地歎口氣道:“你們聰明,卻終歸太單純了,什麽七公子。嗬嗬,你們有沒想過,以西門的財勢,日進鬥金,他還要鑄私錢幹嘛?”


    “我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想發財!”小舒心得意地舉手說。


    眾人一笑。立馬發覺不對勁,老爺子說得不錯。西門要錢有的是錢。陌香城誰都缺錢,唯獨他應當是最不可能鑄私錢的一個人。


    “因為他有需要用大錢的地方。”舒眉靈光一閃。


    老爺子讚賞地點點頭,又提示道:“這陌香可有需要用大錢的地方?”


    眾人搖頭。


    舒眉懂了,道:“莫非……他要用錢的地方是京城?”


    “對!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何他要親自檢查運往京城的貨物,貨物一丟,立馬沉不住氣!”書呆子拍手。


    “可是,京城又有什麽人需要這麽多錢?”何三少推眼鏡。


    老爺子看向舒眉。舒眉絞盡腦汁想了一圈,突然想起下雨天時西門的話。於是道:“莫非是那個什麽五公主?”


    老爺子點頭笑了。道:“孺子可教。”


    “可是五公主要這麽多錢幹嘛?她是公主,難道還缺錢花?”小弟舒心不明白。


    “女皇年邁,大皇子暴斃。天下儲君未定,自然會有風波。眼見著這風雲愈發凶猛,五公主跟四皇子當然需要錢。要知道有句話,叫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錢,什麽都幹不了。”老爺子點撥眾人。


    “我總算明白了。其實西門就是幫五公主四皇子賺錢的人!”白竹生道。


    “那麽,七公子就是特意來斬斷這條金銀線的。”舒眉道。


    “不止斬斷。從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不但是想拔除西門,至少還有兩件事要做。一是讓舒眉取代西門,成為他們的金銀商;二是,為了他的大哥,也就是大皇子洗冤。”老爺子說。說到後半句時,身子有些戰栗。


    “他的大哥?”舒眉一時沒理解。


    “看出來了嗎?他可不是什麽隻會風花雪月的公子哥,而是那個傳說中已經自暴自棄的七皇子。也就是白竹生所要輔佐的那個人。”老爺子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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