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現在左靖家,完全就是一個被蟲蛀空了的樹幹,外麵看上去是光鮮亮麗的,不過隻是徒有虛表,稍微來點兒風雨,很快就會坍塌掉。


    可左銘這人也沒有什麽覺悟,家都快敗完了,猶不自知,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和左靖的媽媽也是彼此彼此。


    夫妻二人早就沒有什麽共同語言了,隻是偶爾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聚在一起吃吃飯,不過鑒於左靖媽媽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左銘倒也沒有公開著往家裏帶人,家裏還算是太平。


    今日也是個例外,左靖爸爸平時也不怎麽回家的,偶爾回家也不會這麽早的趕上飯點兒,可以說,左靖時常都是一個人吃飯,間或去霍景原家蹭一頓。


    “叔叔好。”淩安嘴甜,先笑眯眯的問好。悄悄地打量著這個男人。


    個子挺高,五官也都很好,身材也沒有像一般的中年男子那樣發福,不得不說,這就是基因的力量,看到左靖,就能夠想象得到她的父母容貌是怎樣的出色了。而且,在淩安的眼裏,左銘這麽個成熟漂亮的男人,比顧嶽這個花樣少年更具有吸引力。


    “快坐下吃飯。辛苦你了啊。”左銘對她挺客氣的,夾了一筷子生菜,嚐了嚐,有些誇張的讚歎起來,“恩,不錯,好吃。這手藝,比陳阿姨都好。靖靖,你看看人家姑娘跟你一般大,都會做這麽多菜了,你看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可得跟人家多學習學習啊。”


    淩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左靖則是不屑的哼了一聲。


    左銘也沒介意女兒的這種態度,繼續和淩安搭話,“你叫什麽名字啊?和靖靖一個班?”


    “不一個班。”左靖搶在淩安之前開口,有些不高興的用筷子攪著碗裏的粥。


    可其他兩個人都當她是空氣人似得,絲毫不受影響。


    “叔叔,我叫淩安。”


    “淩安啊,好名字。你多大了?”


    “二十。”


    “跟靖靖一樣大啊。”


    左靖心裏不住的罵她爹是神經病,沒話找話。都是跟她一屆的學生,能不一樣大麽。


    草草的吃了幾口,就受不了這兩個人的羅裏吧嗦,回自個兒屋裏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爹那性子,其實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左銘就在外麵有女人了,雖然不高興,可媽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一個小孩子,能怎麽辦。


    現今將淩安帶到家裏來,雖然不是沒想過,但總抱著這樣一個念頭:淩安是她的同學,左銘總不至於對她的同學下手吧,那樣也真的太荒唐了。


    而且,她先前還想著,爸爸這幾日也未必會回來吃飯。


    今天可真是湊巧的很了。


    她也隻能抱著僥幸的心裏。現在淩安無處可去,隻能在這裏呆著,但願在這幾天裏淩安會安分點兒。


    把淩安安頓下來,左靖就一門心思撲在了雲暮影那邊,沒課的時候就回家陪著淩安,或者說是看守也不為過,常常是中午打電話過去詢問喬嵐清的情況,偶爾探聽下推喬嵐清下樓的人被抓到了沒有。


    她好像不知情一樣,問是誰。雲暮影隻說是喬嵐清的同學。


    已經到了十月下旬,小測的時間又到了。一連三天,左靖都呆在學校複習。沒辦法,這學期亂七八糟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分了心,便沒有那麽多的心思花在學習上了,臨時抱抱佛腳,也未必能通過。


    這小測可是和期末考試掛鉤的,如果成績太過慘不忍睹,結合平時的表現,老師是完全能夠取消學生的考試資格的。


    一個星期如人間地獄一般,左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花在課本上的時間長達十四個小時,連走路吃飯,都要塞著耳機,聽講解題目的音頻。


    她在努力,淩安也同樣在努力,而且比左靖的收獲要大上很多。


    一個星期之後,左靖回到家,卻發現家裏已經翻了天。


    淩安不見了。


    用了各種方法都聯係不上。起初,她猜測淩安是被霍景原抓走了,可是又絕對不會是這樣,不然她不可能安然走進家裏。


    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淩安去了哪裏呢?不是已經叮囑她千萬不要出門麽!


    左靖在家裏坐臥不安,一直到了十一點,才聽到大門哢噠一聲落鎖。


    門口赫然立著兩個人影,不正是她等到深夜的淩安還有最近一反常態常常回家的爸爸?!


    一瞬間的功夫,左靖什麽都明白了。


    她最不願見到的事情此刻就在她麵前被證實了,還不容辯駁。


    血液呼呼啦啦的全都向大腦湧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隻是條件反射性的就衝到淩安麵前,不等淩安有所動作,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她的臉上。


    一巴掌就是五個指印,也真夠狠的,直打的淩安偏頭撞在旁邊的鞋櫃子上。


    這樣還尤不解恨,又扯著淩安的頭發將她拽到自己跟前,拚盡了全力,不管是頭臉還是身體四肢,不管手裏拿到的是什麽東西,隻管往淩安的身上砸,發了瘋的毆打。


    左銘本來是醉醺醺的,可見到女兒這發瘋般的模樣,還有淩安扯著嗓子的尖叫,酒馬上就被嚇得醒了一半。衝上去將兩個姑娘分開,緊緊的抱著左靖往後拖,讓她再也觸不到淩安。


    “快上樓!去我屋裏!”他衝淩安大喊。


    雖然是醉酒,可他一個成年男子的力氣也不是左靖能抵得過的,很輕易的就被按在沙發上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淩安受驚的飛快逃竄到樓上。


    眼見著淩安不見人影了,左銘才放開了自己的女兒,不多作計較,鬆開領帶丟在地上轉頭就走。


    “爸!”


    左銘腳步一頓,晃晃悠悠的回過身看著她,“怎麽了?有事兒?”


    “爸,她是我同學,她跟我一樣大!”


    “跟你是同學?我怎麽還不知道你有在夜總會當班的同學?”左銘捏捏鼻子,吃吃笑了起來。


    左靖忍不住瑟瑟的發起抖來,“爸,淩安跟你說了什麽?”該不是把罪責全都推到了她的頭上,以一個被欺瞞的身份求得爸爸的同情…


    “說什麽了?沒有啊。就是今天見到他們前任老板了。”左銘的語氣淡淡的,說完,便也不理會左靖,上樓回了房間去。


    左靖的拳頭攥緊了又放開,又攥緊…


    她怎麽敢想淩安真的會做這種事情,她怎麽敢想自己怎麽會真的把這個犯了罪的人帶回家,並且間接地讓她成了自己的小媽。


    越想越恨,她甚至想拿把刀子把淩安剁成肉醬!


    如果…如果把她交給警察,會不會一切都會好起來?


    左靖如是想著,吃吃的笑了起來,直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再沒有一刻猶豫的,衝出家門去,一口氣跑到霍家門口,站在門外一遍一遍的撥打著霍景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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