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惡走出施施的房間,迎麵正遇上韋行。


    韋行雖然躲了開去,但是天色一晚,他覺得不安,還是趕了回來,迎麵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一隻手已抽出刀來。


    冷惡笑了,真***倒黴,平日他才不在乎遇到冷家的任何人,可是今天,他的右手缺了一個指頭,他的左手又不會用劍。冷惡笑道:“我把你兒子老婆都切開喉嚨放血呢,你不要進去看看?”


    韋行沒有表情地舉起刀。


    冷惡歎口氣,他早知道不好使,對付韓青的招術用在韋行身上,毫無作用。隻得用三十六計裏的上策了。


    冷惡大叫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向韋行一甩,韋行嚇得一閃身,發現落在地上的是一兩碎銀子。當然了碎銀子也能在人身上打個洞,不過威力比起真正的暗器就小得多了。


    既然冷惡連銀子都扔出來了,是否證明他身上其實沒帶什麽暗器呢?當然不,冷惡擅長虛虛實實,即使他把自己的內褲扔出來,也不能保證他下次扔出來的不會是唐家密製的雷霆劈厲彈。


    所以韋行不敢冒然上前,依舊全神貫注地躲閃冷惡不斷扔過來的各色零碎。然後韋行發現了一個問題,冷惡居然是用左手發暗器,他的右手一直握在劍上,為什麽?


    離這麽遠,似乎沒有必要這樣隨時準備著啊。


    是不是,他的右手――受了傷?


    這個念頭讓韋行熱血***,多少次了多少年了,找你不到尋你不著,你狡猾似狐狸,滑不留手似泥鰍,這下子可抓到你了!


    咦,會不會又是一個陷阱呢?


    無論如何,即使是一個陷阱也要踩下去,反正這裏是冷家,倒下一個還有一大批人。


    韋行一聲長嘯,招呼冷家人馬,然後自己和身撲了上去。


    冷惡笑道:“來得好!”這一次,他終於甩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滿天花雨般的一蓬淬了劇毒的銀針。


    韋行知道自己冒進了,所以一直戒備,可他萬萬想不到功夫高到這種地步的冷惡會隨身帶著這種暗器。


    韋行的一把刀可以舞得潑水不進,可是並不等於一個水星都進不來。


    刹那兒間韋行已衝到冷惡麵前,一劍向冷惡刺去,冷惡閃身,韋行的劍再一次在夕陽下製造出彩虹般的光彩,可是韋行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上,有一點癢,象被臭蟲咬了一口的那種癢,有一點刺痛有一點癢,然後那一點癢在慢慢地滲透,滲到他的血液裏,在他的身體裏象伸展開身體的一隻蜘蛛一樣,三五招後他的半條手臂都又麻又癢。而冷惡也好不到哪去,他一直沒有拔劍,單是握住劍這個姿勢已經讓斷指開始流血,他握不住那把劍。如果遇到別人,左手的肉掌還可以抵擋一陣子,遇到韋行,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差點把他左手的五個指頭一起削斷。


    明知道越是激烈的動作,毒液運行越快,韋行不敢退。退了,冷惡就知道他中毒,雖然冷惡的右手一定是受傷了,可是他的左手一樣可以把就要毒發的韋行拖死,韋行唯一的活路是堅持打下去,把冷惡嚇跑,或者,在自己昏倒之前殺了冷惡。


    冷惡呢,他被韋行那把舞得天衣無縫的大刀逼得動彈不得,總不能轉身就跑把後背亮給人家隨便砍吧?韋行那一刀砍來,冷惡已閃躲不開,臨挨刀前,想起一句話:“美人如玉劍如虹。”他就死在這兩樣之下。


    刀子刺入胸膛,冷惡可以感受到自己心髒每一下跳動,所帶來的微微刺痛,當心髒擴張時,會碰到刀尖,當心髒收縮時,又接觸不到那冰涼尖銳的鐵器,那種感覺,真是詭異,可是韋行這一刀,卻沒有刺下去。


    冷硬如鐵的韋行,站在那兒,舉著刀,刀尖已刺八冷惡身體,可是他卻停下來不動,眼睛裏仍是凶狠的神色,冷惡不敢動彈,被韋行狠狠地瞪著,他自然不敢動彈,可是韋行瞪他瞪得太久了,他忍不住,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在韋行胸前輕輕一戳,韋行瞪著眼睛,直著身體,向後直挺挺倒下去。


    冷惡拔出胸前的刀,擦了擦冷汗,太及時了,這毒性太及時了,他走過去,對著韋行的心窩,就是一腳,滿意地聽到骨頭發出的哢嚓聲,然後,他打算再來一下一下又一下時,聽到動靜。天哪,雖然韋行似乎還在喘氣,可是當然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冷惡轉身就跑,身後的腳步聲緊追不舍。


    一陣大哭聲,掩蓋了腳步聲,冷惡一時聽不到身後追擊人的動靜,心裏微微有點不安,然後又是一喜,他聽不到對方的動靜,對方在大哭聲中當然也聽不到他的動靜。


    冷惡閃身躲進了開著的小窗。


    一點沒錯,冷惡又回到了施施的房間。


    施施回頭見到胸前流血的冷惡,呆了。


    冷惡笑笑:“嗨,又見麵了。”


    然後踉蹌幾步,走到床前,看著哇哇大哭的韋帥望,笑道:“好孩子,你救了你爸爸的命。”然後一掀床簾,低聲笑道:“別亂說亂動,否則,我殺了你和你兒子。”


    施施已驚呆了,隻有韋帥望哭聲依舊。


    窗外已傳來呼喚聲:“師兄!韋行!”的驚呼聲。


    施施的手微微發抖。


    天,他傷了韋行。


    片刻,韓青已抱著韋行進來,韓青不知道韋行近日隻在偏房休息,把他直接抱到施施的房裏來,放到床上,小帥望一見這麽多人,反倒靜了下來。施施讓如蘭把小家夥抱到一邊,給韋行放好被褥。


    韓青在這房裏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血腥味,他四處尋找,看到地上的血跡。


    韓青沒出聲,隻退後一步,一手扶劍,目光在房裏巡視。


    施施回過頭,見韓青一身戒備,心頭一驚,韓青的眼睛在屋子裏尋找,蛛絲馬跡,然後看到地上的斷指。韓青的眼睛在斷指上看了半天,然後看地上血跡的顏色,是舊血跡,從血液凝固的狀態來看,不是一個剛躲進來的人流下的新血。韓青微微歎口氣,應該不會這麽容易,他問:“出了什麽事?”


    施施說:“他又來了。我用簪子刺傷了他。”


    韓青看見斷指上一個黑點,象墨汁一樣在臘一般的皮膚底下暈開來。


    果然是施施簪子上的劇毒。


    韓青問:“他有沒有傷你?”


    施施沒出聲。


    她的臉上有一大片淤青,冷惡喜歡打她的臉,即使沒有太大傷害,也會留下恥辱的痕跡。


    韓青過去,在韋行身邊,給韋行接骨療傷。


    肋骨斷了幾根,內髒也受了嚴重的傷害。


    韓青為韋行運功療傷。床底下的冷惡聽著聲息,知道這是個好機會,先殺了韓青再殺韋行,從此冷秋師徒不足懼。


    可是,一旦失手,如果沒有一擊致命,單是韓青發出的呼救聲,就會要了他的命。躺在床下不動呢?看起來這個韓青可能會在這兒很久,哪一下不小心,出半點細微的聲音,比如放個屁,就可能會匯漏他的行蹤,冷惡一手抓了滿滿的銀針,打算故技重施,外麵的門開了,冷惡的好兄弟冷良進來了:“師兄叫你去。”


    韓青沒出聲,冷良道:“把他交給我吧。”


    韓青道:“他傷得很重,我們還是一起來吧。”


    冷良過去,看看韋行的麵色:“中了冷惡的毒,得有解藥才行。”


    韓青道:“哪要解藥去?除非抓到他。”


    冷良道:“所以,我在這裏也夠了,掌門可以去幫你師父抓住冷惡。”


    韓青沉默一會兒:“我怕他撐不到那個時候。”


    他不放心把韋行交給冷良,冷良的功夫沒有那麽高,而且他可能不會盡全力損耗自己的功力來救韋行。如果韓青離開,冷良可能做一些適當的常規治療,但也僅此而矣。


    韓青道:“韋行的刀上有血,冷惡一定是受了傷,不管是冷家誰找到他,集幾人之力,一定可以抓到他。”


    冷良不敢再開口,他以前與冷惡交好,在冷秋眼裏已是掛了號的人物。再說,怕韓青起了疑。


    自已人來了,冷惡反而不敢動了。


    冷良在發現他已重傷後,是會選擇幫他逃走,還是選擇殺人滅口?他沒把握。如果他猛地發難將韓青殺死,那麽冷良或者懾於他的餘威,而幫他逃走,可是知道了冷良真實身份的施施怕是危險了,對於冷良來說,與其相信施施會保密,不如相信死人會保密。所以冷惡選擇與其考驗人性,不如考驗自己的忍術。冷惡慢慢放鬆身體,放緩呼吸,強製自己進入半昏迷狀態。


    這種功夫,叫做龜息**,練得好的,可以完全停止呼吸,進入假死狀態,冷惡沒練到那麽強,他隻是進入半昏迷狀態,已經足夠躲過屋裏人的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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