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給帥望上藥以同齡的男孩子來說冬晨算得上是比較耐心而溫和的那種。(.好看的小說)


    可他並不是泥巴啊。


    韋帥望的驚聲尖叫沒完沒了的哎呀哇呀痛啊搞得他心煩意亂筋疲力盡巴掌大一塊傷口他汗都下來了。


    後來幹脆冬晨這邊抬起手來他那邊已經叫痛。


    冬晨哭笑不得:“喂我還沒碰你。”


    帥望呻吟然後笑:“沒碰也痛啊不信我給你一下試試。”


    冬晨怒吼:“閉嘴!不許出聲!”


    帥望閉上嘴。


    不再出聲然後藥水沾在傷口時韋帥望的麵孔慢慢漲紅牙齒慢慢咬緊眼圈越來越紅那一汪淚水。


    冬晨愧疚了。


    雖然韋帥望表現得不堅強簡直不堅強到可氣的地步可是這樣的傷口。冬晨歎口氣:“很痛嗎?”


    帥望沒回答隻是眨了一下眼睛那雙眼睛裏盈滿的兩滴淚水頓時掉了下來。


    把冬晨氣得:“看你那熊樣還故意撞的你***敢故意撞塊豆腐就不錯了!”


    說完冬晨就捂住自己的嘴媽的我都說了些啥?我怎麽居然會這樣子說話?


    韋帥望聽了冬晨的話不但不生氣還咧個嘴笑得挺開心的樣子隻不眼睛裏的眼淚還在不斷地流啊流。


    冬晨咬著牙嗚我不但想罵人而且想打人好想照著這狗小子的傷口就是一拳為啥這小子長得這麽欠揍呢?


    這小子小時候猴精猴精的怎麽越長大越是一副蠢相呢?


    冬晨咬牙切齒哆哆嗦嗦地給韋帥望上完藥真是比打了一仗還累。


    結果包紮的時候韋帥望居然又有意見:“你這樣子包傷口一腫皮就裂開然後我就長成開口笑了。”


    冬晨好氣又好笑:“那我拿線給你縫上。”


    韋帥望道:“那不成包子了。”


    冬晨笑得:“你不捏褶也象個包子。”


    韋帥望哀怨地看著冬晨:“你長得滿厚道的啊不象這麽損的人啊。”


    冬晨忍笑:“嗯你說怎麽辦?”是啊我平時真的挺厚道的我真的沒這麽損過人啊。


    然後韋帥望一通指點冬晨拎著條抹滿了白色粘粘膏藥的布條困惑地:“這個真的行?”


    傷口對齊膠布粘上冬晨看著包子樣的韋帥望心想過兩天這小子要是沒把腦袋爛掉就是個神醫了。


    晚飯時分因為韓笑小朋友被禁食所以飯菜十分豐富冬晨為弟弟求情納蘭道:“你真心疼你弟弟下次別讓他胡鬧。”


    冬晨無語。


    納蘭道:“你也不用偷偷拿東西給你弟弟吃今兒做的這些他都不能吃。”


    冬晨倒想給他弟弟弄點吃的可是據以往的經驗未經納蘭同意的東西給韓孝吃了後果會很嚴重而且韓青一直在韓孝關了禁閉的院子附近轉來轉去一副脈脈不得語的樣子他也不好太明目張膽去陪自己弟弟。


    所以他裝了一盤子點心去看韋帥望他倒也想象韋帥望似的晃到半夜才去可是他在自己家竟不知道有什麽可以消遣到那麽晚總不能無聊地望天吧而且那樣做他覺得很不安。做壞人不能坦然的話不如不做於是他就端著滿滿一盤子的點心站到院子門口。


    韋帥望聳聳鼻子:“好香。”然後一副口水相:“咦點心點心嗯有肉嗎?”


    冬晨苦笑:“你爹還昏迷著擺滿漢全席不好吧?”


    韋帥望笑道:“他得明兒一早才能醒呢咱擺個龍門陣他也不會知道。”


    冬晨翻白眼:“還有我娘還有你師父呢!”


    帥望伸手:“好了快給我。我要餓死了。先吃完這些再說。”


    冬晨沒見過吃嗟來之食吃得這樣坦然大方厚顏無恥的人。他把盤子一扔韋帥望接個穩當冬晨再一次微微眯上眼睛看你接盤子的手法如果不是專門練過端盤子那就是有兩下子了。


    帥望向冬晨眨眨眼冬晨過去拉個凳子坐下:“你真的射了你爹一箭?”


    帥望看他一眼:“你想知道?”


    冬晨無語靠你還吊起來賣個關子。


    帥望笑:“坐那麽高審我啊坐地上我就告訴你。”


    冬晨看看地上的灰嗯這個我的白衣服――


    不過他坐凳子上韋帥望跪在地上這樣子確實很不好看如果韋帥望麵對著他說話簡直就象在跪他了。


    冬晨猶猶豫豫地帥望鄭重地:“嘖這麽白的衣服別坐等著我用袖子給你擦擦地然後我再把衣服脫下給你墊上嗯我的外衣髒了內衣也脫下給你墊上吧。”


    冬晨氣噴了一隻腳已經抬起來看看韋帥望的腦袋終於忍了等你傷好的。他跺腳韋帥望咳嗽冬晨鐵青了臉韋帥望大笑。


    冬晨氣笑問:“喂小子你弟弟打你你說是自己撞的那我揍你一頓你是不是也不出聲啊?”捋捋袖子躍躍欲試。


    韋帥望道:“唔你試試看我不讓你娘揍扁你!”


    冬晨純真地瞪大眼睛嘎這是啥道理?歧視我不成?


    韋帥望笑:“你就算被你娘揍了你也不會記恨你娘。可是韓孝會記恨他爹。“帥望沉默一會兒:“我師父會難過。師父這麽多年沒好好照顧他兒子心裏已經不好受。”


    冬晨瞪著韋帥望嗯韋帥望這會兒又象個正常人了不但象個正常人而且――好象是個不錯的人。


    這份情誼……


    冬晨想了想終於坐到地上然後聽到韋帥望接著說:“要不我師父的親兒子多啥啊多個腦袋我照樣給他擰下來老子親自動手就揍死他了!”


    冬晨吐血這個鬱悶啊聽韋帥望前半句總是象個人似的我為啥不聽完給他一腳走人呢?我居然坐下了好象打算再同他聊聊的樣子。


    不過冬晨從韋帥望那張無害的笑臉上終於隱隱看到想當年的囂張被人擰斷手廢掉功夫還囂張成這樣狂人是天生的。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帥望把核桃酥扔起來用嘴接。


    冬晨一時淘氣食指一彈一波空氣撞過去核桃酥微微移開一點往韋帥望鼻子上落去。帥望人沒動隻吸了口氣點心入口滿臉得意。


    冬晨一愣坐直身子帥望笑道:“別同我動手啊我會同你拚內力然後咱們就得在這兒坐一晚上分個高低後果還非死即傷那可一點也不好玩。”


    冬晨道:“你內力如此深厚為什麽不接著練劍?”


    帥望繼續扔他的核桃酥過了一會兒道:“我每天都得打坐如果不的話我體內的寒毒就會作所以內力當然不錯。那同練劍有什麽關係?做過一遍的事重新再做多煩啊。”


    冬晨道:“不重新做永遠不能再前進。”


    帥望道:“路有很多。”


    冬晨輕聲:“我們你的親人朋友都在這條路上。”


    帥望微笑:“那就更不該同你們爭。”


    冬晨沉默一會兒:“同我們爭你不是應該與我們在一起幫助保護你重視的人嗎?”


    帥望慢慢抬起眼睛:“我重視的人不需要我保護隻需要我不招惹是非。”帥望露出一個微笑:“可是身懷利器總是遭人所忌。”


    冬晨愣了一會兒:“韓叔叔並不希望你如此吧?”


    帥望輕輕地捏著糯米糕捏圓捏方捏長捏扁半晌:“我不想有一天他必須做出選擇。”


    韋帥望微笑:“我也不想同你師姐比武也不想同你爭奪白劍。”


    冬晨沉默良久:“我也不想同你爭。”同韋帥望爭白劍的人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


    帥望拍拍冬晨的肩:“忍耐些如果你真的想報仇就更要假裝忘了所有恩怨得到冷家的那個位置你想做什麽都行否則你能同整個冷家對抗嗎?”


    帥望微笑等你得到那個位置你就會了解原來要得到這個位置必須如此原來自己同那些狗沒什麽兩樣然後你就會了解你的報複是毫無意義的。而且你會知道你最愛的師姐居然就是你仇人的兒子哈你就會知道原來我費了那麽大力氣浪費我的一生來爬的這座山隻是為了解山頂也沒啥好看的東西我頂多隻能說一聲我來過我踩過我看過。


    冬晨沉默一會兒他對冷家的位置並不感興趣可是他師姐有誌於此。韋帥望說的是對的報仇這件事並不容易。他需要忍耐等待機會。


    冬晨問:“唔是因為你父親逼你練劍你居然射他一箭?”


    帥望淡淡地:“他捏碎我的手腕。”


    冬晨瞪視:“什麽?是你父親?他為什麽?”


    帥望道:“因為我用毒劍射他。”


    冬晨張大嘴帥望笑了:“對上次我就射他一劍來著不過――射偏了。”


    冬晨瞪大眼睛:“你為什麽――?”


    帥望輕聲:“因為恨他。”


    冬晨再一次:“為什麽?”


    帥望笑問:“你做過噩夢嗎?”


    冬晨道:“呃當然可是――”不要轉移話題。


    帥望笑:“有一次我夢見――夢見大家在排隊去一個地方然後有人從這個門進去從另一邊出來門開出來時象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似的血淋淋的。我記不清了然後好象大家就開始跑。在一個很大的建築物裏很大有人守在出口象一場屠殺。”


    帥望微微皺眉搖搖頭:“無聊的夢我不覺得害怕好象站在一邊看一場戲似的。然後是各種各樣的死亡――”


    帥望皺著眉一臉厭惡輕聲:“我邊上有個屏風我想躲進去。有人追殺我事情就那樣生了惡心極了我就抓住那個人的頭把他的四肢一個接著一個地擰下來是擰下來就象在擰衣服那樣一點點絞緊絞出血與肉漿來。”帥望輕輕甩甩手好象手上還沾著血好象那種沾了血的感覺仍在。帥望歎口氣:“然後――”笑了:“然後我就一直那樣做直到院子裏還是操場上布滿了一條條象擰好的毛巾一樣的斷肢手腳血碎屍我站在那兒這才想到噩夢這是噩夢。”


    冬晨微微皺眉做夢夢成這樣可真夠惡心的。


    帥望笑:“我醒了之後惡心得要命好久沒敢睡不過在夢裏我可是一點也沒害怕不但沒害怕看到屠殺開始簡直――有點興奮。”帥望輕聲:“人的生命裏生命本身可能就隱藏著嗜殺的因子至少在我的生命裏是這樣的。”


    帥望微笑:“我十歲以前可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重大的現我珍視每一個生命沒想過殺人會是一件很平常很痛快的事。”


    帥望笑:“我爹讓我認識了另一個自己。”


    帥望凝望遠方良久:“我就象在夢裏一樣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清醒冷靜決斷一劍在手一劍揮出那麽輕易而且享受。你喜歡過那詩嗎?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冬晨點點頭嗯喜歡。


    韋帥望微笑:“真的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冬晨道:“你殺了黑龍。”


    韋帥望點點頭:“他說我是雜種。”


    冬晨倒也聽說過韋帥望不是韋行兒子的說法當下看韋帥望一眼沒做評論。


    韋帥望道:“然後我就後悔了。”笑:“後來我師父很生氣趕我走。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爹害的。是他改變了我讓我變成另外一個。我恨他!我想殺他!不過下不了手。他應該感激我師父對我多年的養育讓我在殺人時會下不去手所以他還活著。可是他能下手捏碎我的骨頭毫不猶豫地。”


    帥望輕輕捋起衣袖手腕上布滿了傷口帥望微笑:“切開過許多次才修理好可是還是有點問題轉動得不太靈活也用不上力氣。”


    冬晨看著這隻當年一劍殺死黑龍的手布滿傷痕已經廢了。


    帥望慢慢放下袖子半晌:“他還是要我跟他走那是不可能的。”


    帥望苦笑:“可是他又說韋帥望是我兒子別動他。”帥望笑多麽難當多麽難當。


    帥望輕聲:“你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嗎?他以為他會死他知道我師父會查出來是誰殺了他。不管什麽原因不管是誰殺了他我師父會清理門戶。”帥望苦笑:“他的意思是我是他兒子不是我師父的弟子我們自己家的事別人管不著。”


    帥望忽然間抱緊雙臂手臂壓住胃部他的胃痛。


    微笑笑出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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